19.
云遥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头还是有些昏沉。他慢吞吞地起了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夏栀并不在家。手机上也没有消息,云遥心想着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儿。但又觉得有些奇怪,夏栀怎么没告诉他啊……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夏栀发了条消息。
——你去哪儿啦?
……
夏栀的腿已经疼得没了知觉,他口渴的要命,口水也已经咽尽了。从他早晨到家,挨了父亲一个耳光之后,他就在书房跪着,天色越来越暗,手机也早就没电了。
他昨晚走的匆忙,不知道怎么跟云遥说,索性就没说。现在已经这个时候了,云遥肯定着急了。
书房的门打开了,夏栀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全身的重量又集中在膝盖,他疼的直吸气。
他之所以很少罚云遥跪,就是因为太难熬了。从小自己就深受其害,还不如挨顿打来的痛快。
夏禾冷着脸走了进来,她将一杯水递给弟弟,眼眶有些发酸。夏栀抬头去看,两人的眼神没有交集,他接过那杯水,慢慢的喝下去,干燥的喉咙突然得到汹涌的滋润,所过之处均是炸裂的甘甜。夏栀难受的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夏禾见状连忙蹲下去帮他顺气,姐弟二人在经历了短暂的手忙脚乱之后,是更长久的沉默。
上一次交谈,还是因为夏禾私自迁出云遥的户口,他气的心疼肝疼,跟她大吵了一架。
她从小就疼夏栀,什么都让着他。两个人吵架从来没有过了三天还不好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心知肚明。
有些事儿,是化解不了的。
谁都明白,谁都过不去。
也许是多年习惯性的妥协,她看着夏栀,还是先开了口。
“你准备怎么办?”
夏栀沉吟片刻,沙哑的声音疲惫又低沉。
“孩子要上户口,我去做亲子鉴定。她要多少钱都行,结婚不行。”
夏禾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夏栀和于曦是一晌贪欢,这个孩子是意外也好,是于曦有意留下的也好。
但他不是物品,不是筹码。这是个生命,是她弟弟的第一个孩子。她和夏家甚至夏栀,都没有权利阻止于曦生下这个孩子。
她和父母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于曦愿意生,他们就愿意履行抚养的义务。
“于曦精神还好,你去跟她谈谈吧。”
夏禾搀扶着他起身,弟弟现在这个样子,她没办法不心疼。但心疼有用吗?她什么也帮不了他。
夏栀站着缓了好久,干涸的血管重新被注入血液的滋味,像极了千万条虫子在撕咬着他的双腿。
他深吸一口气,速战速决吧,他得早点回去。
于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知道是谁来了,可她不想睁开眼。夏栀扫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拎了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
“辛苦你了。”
男人的声音像微凉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于曦的心上。她有些恍惚,似乎从夏栀知道她私自留下这个孩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从男人这,听过这么温和的话了。
“你不想跟我说话,我理解。但现在我们已经为人父母了,孩子的事儿总要解决。”
夏栀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像是在谈一桩生意,一场谈判,对面前的女人,没有一丝温情。
“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跟我说,我都会答应你。但有一点,孩子留在夏家。”
“你随时可以回来看他,并且永远是他的妈妈。我会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不必担心他的成长。”
于曦冷笑,她撑着坐了起来,与男人对视。
“你觉得我会答应?”
夏栀挑眉,似笑非笑。
“如果你不是想把孩子留给我,你不会告诉我他的存在,也不会在我父母眼皮子底下生下他。咱们摊开了说,你也没有那么想跟我结婚,不是么?”
于曦他太了解了,孩子也许会牵绊住一个女人的人生,但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她。
“你想要什么。”
于曦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道:
“孩子,夏家必须好好抚养。”
“这你放心。”
“不许跟他说我的坏话。”
“不会。”
“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见到他。”
“当然。”
“我要出国深造,费用你来出。”
“可以。”
于曦深吸一口气,看着面色愈发柔和的夏栀,心底最深的地方忽然一痛,却被她迅速略过。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想给他起个小名。”
“你想叫他什么?”
“就……童童吧。”
夏栀挑眉,字不太好,音倒顺口。
“好,听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柔的不切实际。乍一听竟是夫妻恩爱,你侬我侬的可怕错觉。于曦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越陷越深,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现在有了一个孩子,也算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再一次失控了。
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