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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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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这段日子虽然放松了些许戒备,但仍有禁卫军在城中巡逻,所幸车夫对禁卫军巡逻的路线已经了然于胸,驾着车带宋安之几人出城时,竟也没有出什么差错,虽有几次胆战心惊,最终却也安安稳稳地出了城。

车夫沉默着,将三人带至一处偏僻的树林,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落下一滩斑驳的白影,在树林中,显得有几分可怖。一路颠簸,让身体本就不太舒服的樊慕云更是难受,他捂着嘴轻咳了半晌,才抬手擦去额上覆着的一层薄薄冷汗,稍微好受一点后,他忙抬眼去瞧蜷缩在宋安之怀里的樊慕鸢,目光触及她苍白的脖颈时,樊慕云怔了怔。

或许是连日的病痛太折磨人,樊慕鸢与往日相比,已经瘦了一大圈。借着月光往她的后颈望时,都看得见皮肤下淡淡的骨头的凸起。此刻樊慕鸢闭着眼,由宋安之抱着,呼吸有些微弱。

宋安之也察觉出怀里的人状况不佳,低头,目光微凝。半晌,他叹了口气,对车夫道:“你不是说有人来接应么?这里也没看见人影啊。”

车夫沉默着解下外袍,不由分说地为樊慕鸢盖上,又不知从哪取出一件有些破旧的外衣递给樊慕云,又从早已熄灭的火炉子中抓了把草木灰,胡乱抹在樊慕云和宋安之的脸上,宋安之虽有些不适,却也没多说什么,皱着眉忍受着。

待将两人的脸涂成花猫,车夫又抓起一把灰,正打算朝樊慕鸢脸上涂,可看清樊慕鸢苍白的脸时,他动作呆滞了一瞬,随后无奈地收回手,把那一把草木灰抛开,又将手掌上残余的灰拍干净,吹了一声口哨。

他这声口哨吹得极其响亮,惊得树林里栖息的鸟儿四处奔逃,争先恐后地簌簌闪着翅膀,动作之迅猛甚至带起了一阵狂风,惹得樊慕云又是一顿猛咳。

哨声在树林中回荡,半晌周遭才归于平静,宋安之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这是车夫伙同樊林给他设下的埋伏,所幸,宋安之预想中的陷阱并未出现。在口哨声消散后,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踩过枯树叶的清脆声,宋安之抬头望去,交相掩映的树木之中,似乎有一丝光亮,那光亮越来越明显,片刻后,宋安之就认清了那光亮的来源。

是一个提着灯的青年,灯光虽晦暗不明,却也能看出来者身形修长,模样也算是称得上一句丰神俊朗。

车夫朝提灯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把宋安之几人朝那边推去,一边推一边道:“阿四,帮我一个忙,把他们带到李家渡口那里去,到了的时候给黄奕通个信,让这三个人跟黄奕走。”

被称为阿四的人提起灯,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嗤笑道:“怎的灰头土脸的?”

“明知故问。快去,动静小点,免得惹来了皇上的人。”车夫并未和阿四多交谈,催促着阿四赶紧出发,阿四被他这么一催,也不恼,点点头,对车夫嘱咐了几句什么,都是黑街里的行话,宋安之也只是听懂了个大概,也没去细想。

话罢,阿四瞧了一眼缩在宋安之身旁的樊慕云,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颇为玩味地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轻声道:“呀,虽然被抹了灰,倒也看得出来是个难得的乖娃娃,卖给那些老爷的话,得是个好价钱呢。”

他的语气带着些令樊慕云不悦的暧昧,樊慕云虽心里也有些畏惧眼前的这人,但并不愿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冷眼瞧着他,但樊慕云的反抗似乎让眼前这人更加开心了,阿四轻轻笑了笑,随后手上不轻不重地在樊慕云脸上捏了捏。

见阿四磨磨蹭蹭的,车夫有些恼了,狠狠在阿四腰上掐了一记:“你有病是不是,这么吓唬他做什么?赶紧走!”

阿四被这么一捏,有些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后直起身,忿忿地瞪了车夫一眼:“开个玩笑都不许了?管得真宽。”

“这是能开的玩笑吗?我懒得和你多说!”车夫急了,钳着阿四的肩膀将他扭了个方向,又把他往前推,随后又催促几人跟上阿四,宋安之和樊慕云心底对阿四不甚信任,但无奈,也只能跟上了。

阿四嘟嘟囔囔了几句,车夫无奈,咬着牙凑到阿四耳畔:“好哥哥算我求你了,咱别闹了,行吗?这事办完后你想怎么闹都行。”

似乎是怕身边人听见,车夫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宋安之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略显错愕地打量着眼前两人,半晌,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便垂下眸去不再多看。

不过,车夫的那句话倒让阿四颇为受用,阿四听罢,笑了笑,搡了车夫一把:“这可是你说的。行了,你先回去吧,记得等天亮了去给我带两块糕啊。”

见阿四终于不闹了,车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才离开了。

身后车夫调转方向,又朝京城内的方向行去,不一会儿,整片树林又恢复寂静,只有竖起耳朵听才能分辨得出一点声音。

车夫离开后,阿四也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灯,在前方开路,走了一段,回头,目光落在一直拽着宋安之衣角的樊慕云身上,借着灯光看清樊慕云披着的是什么时,阿四啧了一声,把灯放在一旁,脱下自己的外袍,丢给樊慕云:“那衣服也不知道是多久的了,还丢给你穿。”

樊慕云慌乱地接住被他扔过来的外袍,不明所以地看向阿四,阿四见他不动,叹了口气:“愣着干什么?穿上啊,把那件旧的给我,烂成这样了哪能遮得住风?”

说着,便伸手来拽樊慕云身上那件旧衣,樊慕云也由着他把那件破旧的外衣给扒下来,随后,阿四抢过方才丢给樊慕云的外衣,因为对于樊慕云来说,这件外衣实在是太大,阿四也只能像是裹粽子似的把樊慕云裹了几圈,才满意地起身,提起灯,继续走着。

与方才破旧外衣上的霉味不同,现在裹在樊慕云身上的衣服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或许是因为裹得紧的缘故,樊慕云也不觉得冷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渐渐的,耳畔传来潺潺的水声,水声越来越大,甚至震得宋安之耳朵有些疼。

不知走了多久,阿四停住脚步,宋安之的视线越过阿四的背影,趁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略显破旧的码头,而水面上,停着一艘小船。

阿四熟练地踏上船,招了招手,示意几人上船,宋安之和樊慕云也并不犹豫,上了船,不知何时,一直缩在宋安之怀里的樊慕鸢醒了过来,不安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见几人坐稳,阿四伸出手,在岸边轻轻一推,船便顺利地漂入河道。

船行得平稳,阿四颇为悠闲地靠在边舷,此刻天只蒙蒙亮,他眨了眨眼,看向被宋安之抱着的樊慕鸢,随后抬眸,朝宋安之问:“这是你闺女?”

宋安之一愣,下意识摇摇头。

阿四又凑近,仔细瞧了瞧,咂舌:“状况看着不太好啊,你可得小心点。”

“我知道。”宋安之闷闷地回道,说着,又将樊慕鸢身上的外衣为樊慕鸢掖紧了些。

借着蒙蒙的天光,阿四这才看清樊慕鸢身上披着的外衣是车夫的,他沉默片刻,探身从舱内取出一条小棉被,为樊慕鸢盖上。

宋安之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

待为樊慕鸢盖好被子,阿四抿了抿唇,对宋安之道:“等明天咱们到了李家渡那边,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你这俩孩子的容貌给其他人瞧见了,那里人心黑得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闻言,宋安之轻轻一笑:“方才公子不还在吓唬小孩,说要把他卖了么?”

“谁说我要卖他了?”阿四颇为抗议,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宋安之抬眸,看了阿四一眼。

被宋安之看得没来由的发毛,阿四目光暗了暗,道:“我是从那里的人手底下逃掉的。”

没料到阿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安之心头一跳,自知戳了人痛处,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阿四见宋安之慌了,摆了摆手,悠闲地仰起头,眯起眼,享受着朝霞落在他面上带来的暖意,“反正现在我逃出来了,天高任鸟飞咯。”

此刻已经是深秋,却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蝴蝶,恰好落在阿四的鼻尖。

阿四也不动,似乎很满意此刻的宁静,在宋安之看来,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阿四动了动身子,蝴蝶这才恋恋不舍地飞走。

宋安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搂着樊慕鸢,在他身侧,樊慕云已经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天色逐渐放亮,阿四回过头,看着宋安之道:“要是这两个孩子被那里的人抓走,必定会遭受非人的折磨,你根本想不到那些人会用什么手段来满足自己的龌龊心思,所以,一定要看好他们俩。”

“多谢公子提醒。”宋安之点点头,对阿四道了一声谢。

阿四也不怎么习惯他的客气,只得胡乱摆了摆手:“别谢我,要谢就谢白行深吧。”

“白行深?”宋安之有些疑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送你们来的那家伙,叫白行深,怎么,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我们把你护送出去了,他都没告诉你他的名字?”阿四看出宋安之的疑惑,笑问道。

宋安之的手一顿。

这名字他无比熟悉。

当年樊汶释受已经缠绵病榻的先帝所令,调查沧州统领白承光私藏甲胄、蓄养私兵一事,经樊汶释调查后,除了坐实了以上两项罪名,甚至还搜查出了白承光卖官鬻爵、勾结党羽甚至意图祸乱朝廷的罪证。证据确凿,先帝震怒,下令抄了白府,甚至直言“白承光包藏祸心,白家上下必不留活口”。

而白行深,正是白承光幼子的姓名。

宋安之想起车夫跟自己说的那句“太子殿下曾有恩于我”,不由得皱眉。

看来,他宋安之身为师父,似乎还不够了解这位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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