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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涣然冰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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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沉迷这种小家的温情,太子心情愉悦,喝了不少酒,晚宴结束后,梦龄特意去厨房给他熬了碗醒酒汤,端着出门时,发现母亲立在廊下,已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许久。

“娘。”她诧异,“来了,怎么不唤女儿一声?”

张母伸手轻抚她发丝,眼眶微微湿润,唇边却漾着笑意:

“我的女儿生得就是好。”

“干嘛呢。”她莞尔,“又不是卖瓜,何故这般自夸。”

“为娘不过实话罢了。”

张母一脸骄傲,抚发的手滑到她的额间,再到眼尾:

“你小时候啊,周道长一见了你,就说宽额凤眸,母仪天下之相,如今看,倒真让他说中了。”

梦龄俏脸一红:“娘,说什么呢。”

“傻姑娘,羞什么。”张母刮下女儿鼻尖,“太子殿下待你那份心思,便是瞎子都瞧得出来,何况你亲生的爹娘呢?”

梦龄抿嘴轻笑,算是承认。

“不过娘得说你一句。”张母又道,“别仗着殿下宠你,就对人家不咸不淡的,你也得上点心啊。”

“女儿没有不上心。”梦龄神色一黯,“女儿只是一想到,他待别人也好,佳丽三千免不了,心情便好不起来。”

“唉。”张母轻叹,“甘蔗没有两头甜,天底下最金贵的地方,削着脑袋想进去的,自不在少数。再说了,莫说是皇宫,便是民间,从一而终的也没几个啊。”

“没几个也是有的嘛。”梦龄嘟起嘴巴,“像爹和娘不就蛮好的?女儿宁愿如你们这般,也不想嫁进宫去,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张母脸色微变,目光瞬即复杂难言。

梦龄察觉,忙问:“娘,怎么了?是女儿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没、没有。”张母慈爱地摸摸她脑袋,脸上浮起苦笑:“是娘想起了你伯父的信。”

“哦?”

张母幽幽一叹:“信上说送你爹一房小妾,下个月便到了。”

梦龄登时急了:“不是,他、他问过你和我爹了吗?就擅作主张的送,拒了!哪儿来的,让他哪儿还回去!”

“拒不得!”

张母赶忙捂住她的嘴,瞟了眼不远处巡逻的锦衣卫,压低了声音:

“这话你可千万别往外嚷嚷。”

“为何?”梦龄不解,“你和爹感情明明挺好的,干嘛要多一个人进来?”

“我的傻姑娘喂。”张母低声嗔道,“拒了,你娘就成妒妇了,连个小妾都容不得,还想落贤名?哼,给你娘扣个河东狮的名头、你爹沦为河间府的笑柄是小事,要是因这坏名声连累到你选妃,那才是大事呢!”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梦龄跺足,“真教人堵心!”

“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道理,堵不堵心,也要遵守它,没法子,世世代代的女人都这么过来的。”张母深感无奈,“罢了,娘年老色衰,这一天迟早要来,纳便纳吧。”

梦龄望着母亲满是心疼,却也别无他法。

张母一抬眸,瞥见她神色,意识到眼前情境,赶忙挤出一个笑容:

“嗨,不说这些了,娘啊,是来劝劝你,好好收收你的性子,皇宫不比家里,什么都围着你转。殿下再好,终究是男人,还是天之骄子,只能是你围着他转,你啊,想开点,别计较,这日子方可好好过下去。”

“嗯。”梦龄点点头,“女儿晓得了。”

“去吧。”张母拍拍她的肩,“别让殿下久等。”

“嗯!”

梦龄冲母亲笑了一下,端着醒酒汤往后院去了。

为护太子周全,院门各处留有值守,院内安排巡逻之外,锦衣卫还将后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房顶、墙上,全都有人,除了太子的贴身近侍,余人皆不可入院。

梦龄端汤进屋时,太子正立在窗前,静静仰望着夜幕中的明月。

汤碗搁于书案,她轻声唤道:

“殿下,醒酒汤来了。”

太子回身过来,坐进椅中,端起汤碗一面喝,一面问:

“梦龄,你小时候到了晚上,会玩什么?对着月亮唱歌儿吗?”

梦龄侧过身,腰靠着书案,双手撑在案沿上,绣鞋轻晃:

“有时候会,有时候嘛,玩点别的。”

“比如?”

“比如,和阿莲踩影子,或者推栆磨,翻绳,编手绳,还有的记不大清了,反正不管玩哪样,没多会儿娘便催着睡觉了。”

太子搁下汤碗,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的童年真有趣,安乐堂留给我的记忆,只有一片幽冷的黑暗,一堵漏着光的墙,出来之后,奶奶给了我很多玩具,但自打娘死了,我便再没玩过。”

梦龄不免泛起怜惜之情,纤手搭在他的肩上,温声道:

“所以你娘送了你摩睺罗啊,她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要有任何负担。便是长大了,咱们也可以玩,只要你想,奴婢陪你玩。”

“不用。”太子冲她笑笑,“听着你儿时的事,就好像我也经历了一番,你玩过,便是我玩过了。”

“嗯。”

梦龄回之一笑,纤手正要抽回,却被他一把抓住,接着整个人身子一斜,跌坐了他的怀里。

“梦龄。”他揽住她的肩,声音含着一丝委屈:“你终于肯冲我笑笑了。”

梦龄一怔,心底涌上一阵甜蜜,面上却仍是傲娇的小模样:

“堂堂太子,还在意一个奴婢笑不笑。”

“你是我的心头肉,能不在意吗?”

太子见她不抗拒,又抱得紧了些,委屈的语气里搀着点撒娇的意味:

“自打那日冒犯了你,你便总对我不冷不热的,想抱抱你,都怕惹你生气,今儿个瞧在我尽善尽美的份上,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啊?”

梦龄不忍拒绝:“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凑过脸,暧昧地盯住她的唇:“亲一亲。”

梦龄脸颊绯红:“又来。”

“好梦龄,保证不越界。”

他低喃着亲上她的唇,隔了这些日,初尝亲密滋味的少年少女亦想念个中美妙,梦龄半推半就地与他吻在一处,双手不自觉地搂住他的后颈,迎向他的舌尖,尽情的舔吮彼此,忘我的沉浸其中。

守在廊下的平安透过窗口瞥见,不敢多看一眼,连忙背过身去,正好林林端着一壶清茶踏进院门,平安怕她撞见,哒哒跑了过去,急声道:

“林林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好啊,等我给殿下送完茶。”

林林脚下不停,平安紧忙追上,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一脸认真:

“得现在聊。”

“好吧,你快说。”林林催促。

平安却不着急开口,拽她到院中石桌前,点点下巴示意:

“坐这儿说。”

林林啧了一声:“今儿怎么了你,要求还挺多。”

平安也啧了一声:“很重要的事。”

“行吧。”林林把托盘搁到石桌上,依言坐下,“讲。”

平安在她对面落座,慎重思索了下,问:

“林林姐,你觉得贵妃娘娘如何?”

“还能如何?”林林不假思索道,“宫里的煞星呗,谁沾上谁倒霉。”

“是吧!”平安激动地拍手,“既是煞星,咱千万不能成为她那样的人,对不对?”

林林这才听出他话头里的不对,顿感一头雾水:

“谁成为她那样的人?难不成你是在点我?”

“呃——”平安斟酌着话语,“我也是关心你,咱们在一处侍奉太子十多年了,交情深厚,我自然是希望你好。这贵妃的老路啊,说什么也不能走——”

林林扶了下额头,出声打断:

“平安你有事说事,别绕弯子,就你这脑瓜子,弯子容易绕到沟里去。”

平安微微尴尬,迟疑道:“那、那我直说了,你别生殿下的气,也别寻梦龄的麻烦。”

“哎哟。”林林乐了,“生殿下的气,寻梦龄的麻烦?如此高看,你不会喝多了酒,将我认作太后了吧?”

“没有没有。”平安摇头,“我当然清楚知道对面的人是你啊,林林姐。”

“行,你说吧。”林林摆摆手,“让我听听什么事,值得我去吃熊心豹子胆。”

平安咳了一声,凑近一点,低声道:

“殿下和梦龄好了。”

“嗯。”林林毫不意外,“早晚的事啊。”

平安万分意外:“你不吃醋啊。”

“不啊。”

林林答完,忽地察觉出问题,蓦地看向平安:

“等等,我为什么要吃醋?”

平安脱口而出:“你先和殿下好的,梦龄后来居上,你一点都不介意啊。”

“啥???”

林林差点没从石凳上栽下去,忙扶住石桌,强稳了心神:

“平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这颗脑袋,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天,我瞧见你从殿下房间抱着床褥出来——”

平安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奉上自己的理论:

“贵妃和万岁不就这路数么,你们哪里瞒得过我呢?”

林林张着嘴巴惊了好一会儿,接着缓缓扶住额头,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平安却以为她是被戳穿后的无措,赶忙真诚表态:

“林林姐,你别慌啊,咱们都自己人,我不会因此低看于你的,太后那边,也会想法替你转圜转圜。”

林林抬起眼皮瞅他一眼,咬牙道:

“我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平安仗义的一摆手,“都说了是自己人,当然要为你打算啊。”

林林瞅着他,半晌儿,忽道:

“平安,你让我想起一句话。”

“我知道!”平安信心满满,“拔刀相助,义薄云天,对不对?”

林林翻了个白眼,直接告知答案:

“是初入宫时,尚仪局的姑姑教我们的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在宫里当差啊,最要紧的,得有眼力劲儿,不打勤不打懒,专打那不长眼。”

“噢......”平安摸摸脑袋,喜道:“你是夸我有眼力劲儿!”

林林又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说,你何止是不长眼,你是不长心呐。”

“啊?”平安懵住。

“就你这长歪的脑瓜子。”林林狠狠戳了下他额头,“要不是遇上殿下这样的好主子,一天得挨八百回打!”

楠木雕制的轩窗静静框着房内年轻男女热情拥吻的身影,如一幅缱绻旖旎的画,林林探头瞅了眼,忙退回至墙后,低声道:

“这你侬我侬的,不好打扰啊。”

平安垂手立在一侧,已经明白一切的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满脸愧疚道:

“林林姐,真对不住,都怪我瞎猜,要不这样,你且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等梦龄出来了,我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别,我可不敢指望你。”林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不捣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平安默默垂下脑袋,不敢分辩。

林林颇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

“罢了,好在梦龄不是那心眼儿小度量窄的人,明日再找她解释便是。”

然而次日一早,梦龄伺候太子穿衣、洗漱、用膳,两人水不离波秤不离砣,林林始终没有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只好先把话咽进肚里。

用完早膳,便随张峦一道去城南山坡,正要上马车时,张氏兄弟追着跑出来:

“爹,爹,我们也要去!”

张峦瞪眼呵斥:“有你们什么事儿,滚回家去!”

兄弟两个晃着手中的弹弓,嚷嚷道:

“城南树林里好多鸟,我们去打鸟!”

张峦抬手便要呼他们脑袋,太子笑道:

“无妨,让他们跟着吧。”

兄弟二人欢呼:“多谢殿下!”

梦龄自是与太子同乘一辆,平安与马夫坐在帘外,林林不好充当那多余的人,便去了后头那辆,与张氏父子同乘,两辆马车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驶往城南。

不想太子这厢前脚才离开,孙伯坚后脚便出现在张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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