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雨持续到了第二天,仍然在下,夏霖之几乎一夜未眠,早早起床,回到学校,跟平常一样,一样认真听课,一样平静,一样趁着梁恩景做值日偷偷走,没有和他说,想过他肯定是生气的,但在她真正不开心的时候照顾不到其他人的情绪,只有选择沉默,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要去监控室查一下吗?”黄意问。
“算了。”夏霖之趴在桌子上,脸很红。
“但……不查的话,说不定她下次还敢。”黄意一点愤愤不平的说。
“我没事。”夏霖之说。
黄意看着夏霖之,明明她昨天还准备讨回公道,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呢?
“你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黄意问,语气却是有点答案。
夏霖之眸光一闪,思绪把她拉回昨天雨夜,那个男人,面部有疤,在她家附近蹲守好几天,男人察觉大概是夏霖之父母吵架没人顾的上她,梁恩景基本上只送她到车站,中间有二十多分钟的才能到家,那男人早就准备好了。
“没事啊。”夏霖之笑着说,这笑容倒像是她真的没事一样。
黄意就没再问了。
【星期五】
【午间】
夏霖之一如既往和杨因她们吃饭,言知是不允许男女浑桌一起吃饭。
梁恩景和周添在她们后桌,梁恩景那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夏霖之。
吃完饭后,夏霖之直接回了班,直到晚自习放学,她仍然没有和梁恩景说过一句话,夏霖之想过,但这样的事怎么好意思告诉他?白初晴说的没错,配不上他的是自己,如果现在选择止损,还来得及,他现在成绩好,人缘也好了很多,贴吧上也没有人说他了,他会越来越好,在这条阳关大道上越走越远。
而自己,却坠入深渊。
夏霖之星期五晚自习放学本想还偷偷走,虽然心有余悸怕那男人还想作势,她想跑快点,应该遇不到那个人。铃声一落,她跑出教室,却撞上了梁恩景,梁恩景什么话也没说,夏霖之突然感到掌心一热,紧接着看见了周添,杨因。
“夏总,怎么?还想跑。”周添调侃道。
“你们怎么都来了?”夏霖之有点受宠若惊。
“傻子,看新闻。”周添说。
夏霖之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快两天没看手机了,她打开手机,“阿景”“杨因”“周添”“喻欢”“黄意”“盛谦”“甚至还有班上的其他人。
都是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新闻报道:【夏县发现有一持刀男子,面部有疤,常常雨夜尾随单身女性,现已发现有两人遇害,年龄最大为23,最小至17,至今未抓获,请广大居民减少晚上出行,注意安全】
杨因突然抱住夏霖之,“不怕,我们陪你回家。”她声音有种魔力,让夏霖之的心安定下来。
“别担心,不会有事。”她说。
“要是出事了呢?”很久不出声的梁恩景此时接了话,他受不了夏霖之对自己无所谓的态度。
夏霖之看了看梁恩景,他此时眼睛微红,和他已经两天没有说话了,倒不如说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有吵架,很奇怪。
夏霖之叹了口气,紧握住他的手说“走吧。”
之前是两个人一起坐公交,现在变成四个人,她内心暖热,有他们在,很幸福。
“来一个瓮中捉鳖吧!”周添说。
“那男人有刀。”杨因说。
“既然明天周末,我宁愿一夜不睡,把夏县翻个底朝天也得看看能不能把那畜生抓住。”
“受点皮外伤换那畜生坐牢,怎么着也是我赚了!”周添此时认真起来“也不能让那两个姑娘的遗体一直在殡仪馆躺着吧。”
“看这雨下的,说不定他又该出来了。”周添若有所思道。
杨因看着周添,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他不是幼稚,而是只在自己面前幼稚。
雨还一直下着。
【夏县到了,本站共下车4人……】
“跟着我。”梁恩景拉着夏霖之的手。
四小只撑着三把伞走着,雨水倒映出他们年少的身影,他们一身傲骨从不怕被击碎,即使坠入深渊,也会笑着爬出来,他们本就是了不起的人,知山见山,他们未来会过万重山。
他们名字的缩写L X Z Y就是理想主义的缩写。
少年就是少年,他们敢说就敢做,敢做就敢担,由此体现少年的魅力与时俱进,不是单纯的一束光的投射,也不是只会死读书的呆子,是修长的身影,眼眸深邃如湖泊般清澈爽朗,会帮助老奶奶推水果车的少年,少年本身就是一个动词,它不单指男性,它指所有。可能是路边给流浪猫喂食的少女,又或是因没交作业而被罚站在走廊的少年,是会染头发却不是坏孩子的风格女孩,,是替别人出头仅仅因为一句话又和好的男孩,他们是正直义气的一个群体,是最善良的存在,与勇敢兼并,最突出的是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理智在爱面前,显得格外扎眼。
夏霖之和梁恩景共持一把伞,手被他紧紧的牵着,走到越来越熟悉的路灯下,她停止了脚步,呼吸越来越紧张,心跳声越来越大。
梁恩景很诧异,忽而看向她,却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到底是小县城,又是雨夜,雨势不小足以遮盖任何声音。
很多居民楼,都是熄着灯的,偶尔闪现几处感应灯,杨因和周添在前面走着。
“告诉我,前天到底怎么了。”梁恩景没有强制她说,而是安慰着,鼓励着,让她主动说出口。
周添和杨因随之而然的停下了脚步,凝重的看着对方,微微皱眉。
夏霖之深呼吸一口气,把前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真是个畜生,他怎么不去死!”杨因怒不可遏的说。
周添倒是冷静的,“昨天是在这里吗?”他话没说完路旁的巷子里出现一个男人,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他的脸,但夏霖之一眼就认出来了。
男人一身酒气,却没有拿刀,他摇摇晃晃的朝他们走来,边走边说“中间那个!不是前天差点被我上的小婊子吗,哈哈哈哈,什么货色!”
“得亏你聪明躲了起来,不然……”男人指了指小巷子那边的方向“里面躺着的可是你了!”
杨因惊恐万分,等那男人走到光明处才看清他的长相,满嘴胡渣,身高约莫175那样,身材胖而油,正提着裤子,嘴里说着胡话,而手里……攥着一把头发!
“大叔,自首吧。”周添说。
雨浸透了那男人的衣衫。
这句话刺激到那男人的神经,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在这里瞎叫唤!”他说着紧接着打了一个嗝“我让你们走!这俩女的留下。”
油腻男指着杨因,说“这女的身材不错,正好是女学生,上起来感觉肯定不错!”
周添低头笑了声,缓缓走到男人面前,毫不犹豫的伦了他一拳!
男人吃痛倒地,嘴里喊着“你他妈的!”
不管这男人如何羞辱他,他都没关系,但忍受不了任何人说杨因。
夏霖之看到男人躺着,伸手拉着杨因准备往小巷子跑“快,我们得去救人!”
这一拳似乎把那男人把酒打醒了,他猛然起身,朝夏霖之她们跑去,这条路实在是窄,路旁还有绿植,很隐蔽,夏县的房子大多数很老旧,巷子却多。
凌余之际!梁恩景冲上去给男人来个抱摔,男人狼狈倒地,一想到夏霖之差点落入他手,在男人痛呼之际,他猛的朝男人腹部猛踹,力度越来越重,他眼眸暗黑,颈处青筋凸起,那男人连忙求饶,口中呕吐物不断涌出,梁恩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碎发落入额前,看不清眉眼间的任何情绪,他只恨那天他为什么没有送她回家,少女颤抖的模样永远坠入他心。
这一刻,坠入深渊的是他梁恩景。
周添趁着这个时候发了狠,往那油腻男脸上狠狠揍了两拳。
油腻男躲闪不及,此刻,他脸上那道疤与两位少年的干净的侧脸形成双环,交错返转,明朗的双眸与面前浑浊不堪的眸子紧紧纠缠,拉扯,毫不掩饰出的厌恶,少年眼眸的恨意此刻涌上心头。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仿若没了痛感和理智,胡乱的抹了一下嘴边的尤物,受了伤反倒笑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想抹候一了百了,梁恩景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骨头发出错位的咔哒声。
“你就这么简单的死了,那三位姑娘算怎么回事儿,嗯?”梁恩景逼问。
“我女朋友,又算怎么一回事?你该跪下磕头给她道歉。”
那男人趴在满是泥水的下水道旁,像条快死的鱼一样,偶尔动弹。
“爷问你话呢?”梁恩景往他腹部摁着,他的语气没有往日的温柔,情绪平和,话却说的狠劲,使人不敢还手。
夏霖之永远不知道此刻的梁恩景是什么样的,深渊而已,坠入也没什么可怕的,没关系,有她在的地方,总会有花开。
油腻男这时候反倒清醒了起来,梁恩景手上力度不减却反增,痛的他连忙求饶“我……我叫赵挥明!我错了!我不该……”
……
“报警了没?”梁恩景问。
“警察和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周添说。
“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里面看看情况。”梁恩景说着,就往巷子里走去。
昏暗的巷子里,不忍直视,被撕碎的衣物,扯断的头发,挣扎的姿势,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在她双腿上尽显,夏霖之和杨因一直为她撑着伞,把她衣服整理好,可那枯涸的双眼却怎么也合不上。
“断气了……”夏霖之说。
躺在路上的赵挥明却在那喊着“你们看看这骚货穿的什么!那么短的裙子不就是想让我上她吗?臭婊子装什么保守!一直在叫,不就是表明她也爽吗?你们两个也是男人,不可能不懂!”说着,像疯了一样,一直笑。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周添喊骂道,又甩了赵挥明一巴掌。
梁恩景伸手想把夏霖之扶起来,当他的手指碰到她的皮肤时,夏霖之却惊颤了一下,连忙躲避他的触摸。
梁恩景愣然……
“你们两个也是男人,不可能不懂……”这句话撼动少女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不一会儿,救护车和警车都赶了过来,刚刚看不清的路现在变得灯火通明,刚刚人迹罕至的巷子却突然人山人海,如果他们来的再快点,如果这束光早点出现,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夏霖之倒是冷静,杨因却吓傻了。
警察看了看周围,人生嘈杂,安慰两个小姑娘道:
“别害怕,你们很棒。”说完对着身后的小助理说“她们是目击证人,其中一个是受害者,先让那两个女孩儿去医院检查一下,调整一下心情,后天来所里接受调查。”
看着面前两位少年,不由赞叹道:
“这俩小子挺勇,一块带回去儿,辅助调查。”警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