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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帐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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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

跳跃的灯火把阿月周身染成了金色。他的身形本就比旁人高大舒展些,眉眼也更加浓烈,光勾勒出他的半边轮廓,透出些光晕,另外半边则隐在暗处。

扑朔迷离间,竟有天人之姿。

阿月全然没有听见北辰这边的声响,沉浸在手中的“秘籍”里一动未动。

北辰凝望着他,恍然觉得火光在阿月周身流动,就像是要把他吞噬,又像是他乘着火焰前行。

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又不知从何而来,不觉盯了许久。

就在这时,阿月突然回过头来,面具后的眸子闪了一下。

他的目光,北辰应当是看不清的。

可北辰却感到自己被巨大的忧伤擭住,不由得心间一触。

在他恍惚之际,阿月突然往后仰了下头,接着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

一瞬间,幻觉烟消云散,面前站着的又是那个随性的阿月。

接着在四目睽睽中,阿月把手上那本秘籍颠倒过来,倒着又翻了一遍。

“……”

“店家你看,他只是翻着玩而已。”

“看不懂买回去做纪念也好嘛!我卖了那么多册,也没有哪个人是因为看得懂才买的啊!”

“公子啊,钱财乃身外之物,留着没用,让自己开心才有用。”

“你看这……”

说话间,阿月已经随手翻完,把秘籍又扔到了席子上,抄手抱剑站在那里。

北辰不禁莞尔,转身便要走。

老人连忙追上来,拦住了他们。

“公子,看你对‘看懂’这事十分在意,那我就冒死透露一个消息。”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有人潜心研究焉暮秘术多年,虽然不能完全领悟,但也得到了些许奥妙。”

“他们把秘术用天下文字记录下来,谁都能看懂,谁都能施行。”

“这些秘书,就在后帐。公子要是感兴趣,往里走几步。”

北辰停住脚步。

“如果真有这种东西,想必千金难求。店家不摆在显眼处,反而藏在后帐,是什么道理?”

“天下各国律令都禁止谈论焉暮秘术,攘西虽然不受直接管辖,但要是传出去,总是容易招致麻烦。”

“所以我们并不摆在明面上,只有真心想求秘术的人,才会让对方知晓。”

“那为何大漠还有其他‘焉暮秘术’流通?其他商人都不怕?”

老人哈哈大笑。

“因为他们的是假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胡诌之辞,当然不怕!”

“你们的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小到寻物寻人,大到日遁千里,逢凶化吉,起死回生!”

“这些秘术只要掌握一半,横行天下称霸一方,就是唾手可得。”

老人说得得意洋洋,满面红光。

“公子若有仇敌,自可暗中……哎公子别走啊!”

北辰大步走向帐外,阿月也紧紧跟上。

“公子坦荡,怎么会对这些阴谋诡计感兴趣?”

“你直说秘术是虚,我们今日在此就是等这位公子,将他请进内帐便是。”

后帐门内突然传出一句人言,声音透着巨石般的浑厚与低沉,像是山神开口,直击听者的胸腔。

北辰不由得驻足,回头望向那黑黢黢的帐门。

“特意等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公子居其所,众星自共之。「1」”

北辰呼吸一窒。

见北辰回身,红衣老人一改先前的神态,声音也沉稳了许多。

“公子,帐中自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请。”

*

北辰进入帐中后,帐帘随即被放下了。

若有人从外面进入书肆,也不会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内帐昏暗,只有看不清的一个角落传来隐隐的灯光,其余各处都笼罩在阴影中。

既看不清帐内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也看不清领他们进来的红衣老人在哪里。

北辰试探地朝灯光走了两步。

“店家……?”

倏地一声,灯火猛然熄灭,帐内顿时陷入黑暗。

接着便凭空响起了振翅的声音,一阵疾风掠过北辰的头顶。

北辰心里一惊,却感到阿月靠了过来,紧接着自己的手腕便被抓住了。

阿月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像是在安慰他。这个举动也确实让北辰安下心来。

不多久,灯光又重新亮起,这一回却让他们看了个分明。

灯并非点在帐内,而是在帐外。

一时间,四面的帐帘全都被照得透影。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在帐外呼号,帐帘也被风吹动,泛起波澜。

毫无征兆地,一个人影重重地砸在帐帘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利刃出鞘的锐响。

一股血柱溅满了整面帐帘,那人的影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没等北辰反应过来,帐上又出现了层层叠叠的人影。

他们背对着帐内,刀剑向外,似乎是在防御。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对面人数众多,武器也更尖锐,不过几秒的工夫,这些人就纷纷倒下,四面帐帘都被血溅满了。

“外面出事了?!”

北辰一惊,就要去掀开帐帘。

阿月却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这会时间,倒在帐帘上的人影却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就是一幅全然不同的影像。

北辰这才意识到,帐帘上映出的并不是帐外真实的景象,而是幻象。

“这就是焉暮秘术?”

他皱了皱眉头。

很快,新的幻象接踵而至。

先是一人身骑高马缓缓走来,却被一箭射中跌下马鞍;接着是一辆四驾马车,车上也有一人,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刀劈倒;接着是一人跪坐在案前,饮了一爵酒后倒地不起……

而耳边始终盘桓着兵刃相接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嘶吼,好不惊心。

随着这些画面的更迭,帐帘四周的暗影却是越来越重。

直到最后,暗影吞没了全部的画面,帐内又重归于黑暗。

北辰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各国争霸?”

那个山神一样的声音终于响起。

“正是!”

说话间,帐外的灯火又亮了起来。

“天下分裂数百年,各国的崛起与没落,却是腥风血雨。”

北辰低头叹了口气。

“一旦战事起,军民都如同草芥。拼尽性命换来的胜利,功成名遂的却是王侯将相。”

“可王侯将相又能安宁多久呢?历代君王,靠手足相残、弑父杀君登位的,并不罕见。”

“山神”哈哈大笑。

“公子也是王侯将相之流,血腥杀戮与你何干?你要胜利,自有人替你冲锋陷阵。你双手不拾刀剑,自有人替你将危难挡在帐外。”

“先辈已经用血河灌注成军功,如今大权在握、身居高位。”

“而公子你呢,只需身着白衣,端坐席上,读些圣贤书、说些堂皇话,等着从父辈手中接过帅印便好!”

北辰的脸色变得煞白。

“天下经历长久纷争,军民疲敝,如今才形成了四国安定的局面。在下深知战争之害,决意前往尧国求学陌派治国之道,从根本上教化民众,举国上下真心止战。”

“这样下去,天下太平便能持续。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百姓,人人能衣不染尘、端坐席上、读圣贤书!”

“山神”沉默了一阵,又是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愿望是好的,只可惜——道选错了!”

“这又是何解?”

那声音没有回答,四周的帐帘又出现了新的景象。

这回是一辆破旧的轺车,在林中仓皇逃窜。

轺车的后方是愤怒的人群,他们举着手中的镰刀斧头,叫骂着追赶那辆轺车。

混乱中,人群的叫喊渐渐清晰起来。

北辰听见了“祸乱朝政”、“为敌国间”、“死不足惜”几个词,大致明白这是幅什么景象。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一震。

- “陌仁,尧国人不会再为你祸害了!”

轺车行到了悬崖边上,无法再前进。

只见轺车上站起一个戴冠之人,笔直地立于人群面前。面对着人群的愤怒和谩骂,他不曾折腰。

下一秒,他转身跃下悬崖。

画面渐渐止息,那句话还回荡在北辰耳边。

他沉浸在逼真的幻象中,这会嘴唇发白,颤抖不已,心中已然被愤怒和无力填满了。

浑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公子,你要去尧国学陌仁的为政之道?”

“我可告诉你,这就是陌仁的下场。”

“今天,他贵为尧国的相国,为尧国百姓称颂。”

“他日,这些人将践踏他的学说,以他为耻。”

“而他,会死在骂名之中。”

北辰许久没有开口。

帐上的景象太过逼真,仿佛让人身临其境,相信那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北辰想不通,为何让尧国在数年间快速崛起成为一强的陌仁相国,有一天会被爱戴他的尧国民众追打,甚至连陌派学说都为人唾弃。

不,这一定是假的。是这些人为了宣扬自己的“秘术”,危言耸听罢了。

想到这里,北辰抬起了头。

“不知前辈的论理从何而来,如果是所谓‘焉暮秘术’算得,在下不敢苟同。”

“在下对此类秘术没有更深的兴趣,先行告退了。”

“陌派,当世治国无用。尧国要是不废陌派,几年内必定分崩离析,被列国瓜分!”“山神”说道。

“不过尧君比公子清醒,已经意识到了,陌派倒台也快啦!”

“公子竟然在这时候要去尧国求学陌派治国之法,不是自寻死路么?”

北辰只感到一股怒气升起,正想发作,手腕却又被一拉。

他回过头,见阿月淡淡地看着他,又是摇摇头。

北辰冷静了下来。

“无稽之谈。阁下如果千方百计引在下进来,只是想说这些,那不必费心了。”

“怎么,公子不信有人能算尽未来无限事?”

“一切发生,皆有兆象。识得兆象,便能定论。”

“你就不想想,这事有可能是真的?古往今来,兔死狗烹之事也不在少数啊。”

“即便未来可卜,也并无定论。事在人为,这便是在下认定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即便知道自己会死在何时何地,也要赴死?”

“世人被一时蛊惑,酿成大错,也是在所难免。可为道、为义而死,又有何惜。”

“宁为玉碎。”

阿月的目光一闪。

“宁为玉碎?”

“山神”又是大笑。

“好啊,好啊。”

“不愧是南乡子那个老头教出来的学生!”

北辰浑身一震。

“阁下认识先师?”

「1」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哇!

第10章 帐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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