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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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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王隆把手里的“出警记录”往桌子上一摔,厉声喝问。

他对面蹲着一个干巴瘦弱、浑身脏兮兮的小青年,那人胆怯地望望王隆,小声说:“刘,刘乐果。刚,刚才说的‘肥球’,是我的外号,他们,他们故意那么叫,是——讽刺我。”

“我问你,你认识不认识林大响?”

“不认识。我,我知道他,北区这片的,老大。”

“我告诉你,林大响就是栽在我手里的,这会他还在劳改队挖地呢。怎么,你想学他的样儿?”

“不敢不敢,我我我,我那会儿不知道你是王队长,我再不敢了,我什么都坦白……”

惯偷刘乐果开始交代他这半年多的“战绩”,什么雨花街缝纫店的失窃案、供电局三宿舍的破门盗窃案,还没说完,就被王隆挥手打断了。

“等一下!光明路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时间?”

刘乐果咧着嘴使劲回忆:“没没错,就是三月下旬,哪一天,我真记不住……哦对了,那晚上就那一片停电来着,好像是——”

王隆一愣:“3月24号,对不对?你记准了吗,是造纸厂的宿舍院?”

“是是。新建的院子,没大门,也没看大门的,什么都没有。”

王隆看看一边做记录的小张,小张立刻领会。他放下笔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问派出所了,那段时间光明路一带没有报失窃案的,整个三月份都没有。”

王隆一笑:“有点意思。”他转向刘乐果:“你光说造纸厂宿舍院那件事吧,越详细越好。”

小张立即明白了王隆为什么对这个“鸡鸣狗盗”的小案子感兴趣。因为“朱文正杀人案”,就发生在刘乐果行窃的那天晚上。

红光厂的那个宿舍院,一共三排九栋宿舍楼。有一栋四层的,其它都是三层,共有一百八十户,当时入住的只有四十来户。刘乐果偷的是东面那排的最北面那栋,也就是7号楼,西邻就是孙厂长家所在的4号楼。两栋之间隔着二十多米宽的过道。一开始王隆怀疑这小子撒谎,认为他实际上是在孙厂长家行窃,被老孙和岳菲发现后,狗急跳墙,行凶杀人。不过当刘乐果把整个作案过程讲完后,王隆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

刘乐果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这个新院子住进来的人不多,而且里面挺乱,老想去碰碰运气。赶上那天重机厂院里放电影,好多人去看电影,我就进去瞎转悠。正好赶上停电,我直接挨家试探那些窗户,看有没有忘了插上的。转到最东面那栋,一看院门开着,里面黑糊糊的一点亮也没有,我正想摸进去,就见打里头出来了一男一女,我一看就知道是搞破鞋的——我为什么知道?很简单,因为是那个女的先出来,左右看了看,缩回去之后,一会儿女的又出来,后面跟着个男的。走了几步,正好走到我藏的地方。那有个盖着篷布的木头架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我猫在南边,那俩人站在西边的黑影里。说了几句话,两人又抱一起啃了起来。我一看这不是天赐良机嘛,我趁机就钻进了她家。一两分钟的时间,翻了俩抽屉,乱七八糟划拉了一堆,我就抱着出来了。好险,那两人已经从黑影出来,就站在院门外头几步远的地方。幸好他俩一起朝西面看,那女的还说:“老孙咋了,跟小媳妇打起来了?”这时候,突然来了电。我也不敢跑,就那么慢慢朝楼东头倒退。他俩光顾着听那边的动静,我就顺顺担当跑出来了。

王隆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沉思片刻他问:“你偷的是最东北角的那一栋,一楼的东户,确定吗?”

刘乐果说:“确定。那个楼,底下一共六户,只有最东面那户住着人。”

王隆没心思再问他了,把这小子交给别的警察,他带着小张去了红光造纸厂。

把情况跟赵厂长通报之后,他非常感兴趣,因为他马上就怀疑,那个出事当晚“乱搞男女关系”的两人中,有一个是现任副厂长李广利,那是赵厂长极其讨厌的人。不光赵厂长,王隆和小张也对那家伙印象极差。

赵厂长早就听到风言风语,说李广利跟制浆车间的化验员鹿春燕关系暧昧。而小偷刘乐果偷的恰好就是鹿春燕的家。

在赵厂长的配合下,王隆先从鹿春燕下手。几个回合下来,她就哭哭啼啼地承认了,那晚的男人正是李广利。

刘乐果从鹿春燕家偷了三十多元钱和二十三斤粮票,其中五斤全国粮票,十八斤省粮票。钱相当于造纸厂一个二级工的月工资,粮票相当于普通居民大半个月的定量,数目都不算小。鹿春燕却没有报案,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在家,小偷怎么还能进到家里来。当然她也怕报案后,警察要是深入调查,会牵扯到李广利。

鹿春燕和李广利早就不清不白。鹿春燕的丈夫也在厂里,是供销科下属的地磅房司磅员。两个月前,她丈夫还在又脏又臭的蒸煮车间,是李广利当上副厂长之后,把他调到了虽然经常要上夜班,但工作很舒服的地磅房。从那之后,她丈夫只要上夜班,李广利就会找机会跟鹿春燕“幽会”。

事情搞清楚了,至于厂里会怎么处理鹿春燕,赵厂长怎么拾掇“李副厂长”,都不在王隆考虑范围之内,他关心的只有一点:就是李广利在“3.24”案件中的真实行为,或许,那可能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真相”!

再一次面对王隆,李广利彻底老实了。他很清楚,“作风问题”被坐实之后,局里很快就会处分他,别的先不说,最起码这个副厂长他是当不成了。于是,不等王隆追问,他就老老实实交代了那天晚上自己的真实动向。

首先他承认自己撒了大谎。他原先说的什么找孙厂长汇报工作,见他家黑着灯,就在半路跟刘工聊天之类,都是假的。刘工也是在他的威逼下配合他说了假话。实际情况是,他知道鹿春燕的老公回老家了,便趁着人们都去看电影的良机,又去找鹿春燕“联欢”。

那晚,鹿春燕下中班,应该八点多回家。因为车间出了点事儿,她晚回来了一个小时。这个期间,李广利就在宿舍区北面的地边上等她。鹿春燕到了之后,领他回了家。进屋不一会儿,突然停了电。李广利看表快十点了,觉得电影差不多要散场,就提出要走,鹿春燕出来送他,两人又在离她家门口十来米的破棚子后面缠绵了一会。这时,他俩听到从孙厂长家那边传出了一阵响动,好像还听到朱文正在喊什么。李广利就对鹿春燕说,我过去看看,他便一路小跑去了孙厂长家。

李广利朝王隆赌咒发誓,他以上说的全都是真话。他在去孙厂长家之前,并不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事儿,他觉得可能是吵架,他去之前,也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去或者出来。

王隆感到李广利这次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不过这却让他非常失望。因为他曾经怀疑过李广利,认为他可能在朱文正之前就进去过老孙的家,也就是说,他也许与孙家的血案有牵扯,现在看,由于有刘乐果和鹿春燕这两个“人证”,他的嫌疑可以彻底排除了。

李广利走了之后,王隆朝着小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张明白,“3.24”一案的调查,又一次走进了死胡同。

小张知道王隆的意思,他迟疑地问了一句:“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他想问的是,是不是该放手了,但是他没问出来。

王隆说:“论起来,我是真不想放手。虽然朱文正死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了,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哥哥姐姐,甚至哥哥姐姐的孩子们。你想啊,将来的‘政审’这一关,会影响他们之中的多少人哪!”

小张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王隆说:“是啊,我们确实已经无能为力,我们是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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