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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错付此生心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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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凌息突然想起昨日阿睿的猫咪抓破她衣裙之事实属蹊跷。来到阿睿母子住的房舍,阴暗潮湿,家居简陋,毫无相府之气,甚至不如上都城的寻常百姓家。还未踏入房门,便听到女人的哭泣声。凌息疾步向前,在昏暗的内屋,吕氏跪倒在地,不停地哭泣。

“吕姨娘,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一大早,老爷就把阿睿绑了起来,关进了柴房,说要他好好反省。孩子刚醒过来,早膳也没吃就被关起来,我怕他饿坏肚子。”吕姨娘哭诉着,“老爷怎么对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折磨孩子。”

凌息从柴房救出不停哭泣的阿睿,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没事了,阿睿,有姐姐在,我们不害怕。”

阿睿还是没有停止哭泣,哽咽着说:“可是,阿咪抓破了你的新衣裳。”

“怎么?你又忘记叫我什么了?”

“姐姐。”阿睿忸怩着,此时他已停止哭泣,用双手抚去两颊的泪水,小脸微微泛红,仍有股怯生生的羞涩写在脸上。他虽是年幼年无知,但也不敢妄叫姐姐的。他虽姓舒,虽是舒明最小的儿子,但府上一直传言,他是吕姨娘与野男人生的孩子。舒明对这样的传言也一直在心里默认着,再加上吕姨娘原本是丫鬟出生,舒明看待他们母女非但毫无亲情可言,有时甚至是憎恶。舒明的憎恶,余氏的狠毒,这对母子在舒府的日子甚至比一般奴仆更差些。

看着阿睿,凌息想起自己儿时,舒明带兵出征往往数月甚至是数年也不能回家。她在这舒府大院里受尽余氏虐待与凌辱,她在阿睿身上找到了当年她的影子。

“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凌息拉着阿睿的手,欢快地向府门外奔去。

凌息拉着阿睿在一家自己常来的小吃摊上坐下来,“两碗小馄饨,两个油墩子。”

热腾腾的小吃端上来,香味扑鼻,此时,赵源乐滋滋地坐上来,“每样加一份。”他叫摊主说道。

“我请阿睿吃东西,可没说请你啊!”凌息故意调侃道。

“好,好,好,我请客。”

还没等俩人调侃完,阿睿已吃完一个油墩子和大半碗馄饨,看着阿睿如此饥饿之貌,凌息伤心得有点食不下咽。她把自己手中的油墩子递给阿睿吃,阿睿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从前啊!我与阿睿一样可怜,没有疼,没有爱,吃不饱,穿不暖。还好,爹爹凯旋而归,我在家中才有了一席之地。爹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虽然他迫使母亲离家,他也没有给阿睿足够的爱,但我仍然爱他。虽然,我也痛恨他贪权贪色,知道他也不是圣人,凡夫俗子的这些毛病也总不能避免。”

“姐姐,阿咪一直很乖的,昨日它突然乱跑是因为另外一只黑猫在追它。”阿睿吃得有些撑了,打着饱嗝回想着说。

“这么说来有人是有预谋的,有人嫉妒你,又利用了阿睿,真是一箭双雕啊!”赵源推测道。

“那些人的歪心思跟他们计较什么呢!那些人啊,就当他们是纸片人儿。”凌息气愤地开始猛吃起来。

这一天,凌息和赵源带着阿睿去逛街,在街上玩套圈,玩斗蟋蟀,看皮影戏,还在上城河里游船观景。阿睿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我希望在你今后生命的每一天都如此开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息的眼角分明挂着忧伤与憧憬交织着的泪水。

傍晚时分回到舒府,把阿睿送还到吕姨娘身边,用过晚膳后,伴着星光,凌息对着赵源慢慢地说着吕姨娘与阿睿的事。

“吕姨娘原本是我爹爹身边的侍女,人长得标志,惹人爱。我爹便看中了她。后来,她肚子里有了阿睿。余氏说,那是吕姨娘与外面的野男人的种。爹爹也相信余氏的鬼话,一直怀疑着吕姨娘。我爹爹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给了吕姨娘名分,也在表面上承认了阿睿这个孩子。然而,我爹爹心中的猜疑像一把利剑,把他们母子给深深地伤害了。”

赵源听了,也默默地为他们感伤起来。

“是不是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薄情的时候就是对你视而不见,就像我爹爹对吕姨娘那样。”

“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此薄情,我爹爹就是用深情和生命呵护我们和母亲到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凌息看着赵源的眼睛,他是眼睛是如此真挚与澄澈,充满着深情厚意。凌息婉儿一笑,对赵源的爱慕之情不是油然而生,而是越积越浓。她感觉到赵源看着她时的眼神也是欢喜的,所以,她能够确定,赵源也是深深地喜欢着她。只是,她婚约已定,不知如何是好。

夜晚,赵源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突然,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赵源掀开床帷,一张铁面具赫然入目。赵源面色惨白,有些惊恐又有些坦然与淡定。

“原来你上次带回来的女孩是舒明之女,怎么不早说,不然我就不放走她了。”铁面人那阴森森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如今你成了那女孩的护卫,可见舒明对你的信任。”

赵源低着头不说话,脸上阴翳的表情深重如乌云。

“你什么时候出手?我对你的承诺都兑现了,如今是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现在不是时候,前些日子他刚受到过刺杀,凶手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想他死的人很多,现在不一定要我们出手。”

“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悠哉哉离去。赵源看着那黑色的身影,有些陌生也有些恐惧。他想逃离这一切,就像凌息想逃离桎梏她的这一切那样,但他逃离不了从小承受的恩情。

第二天早上,太阳高照时,赵源仍未睁开睡眼。恍惚之中,有女子闯入他的房间。他一惊人,抬起头来,只见凌息朝他嚷嚷,“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可此时,他赤裸着上半身,被凌息看得一清二楚。

凌息看到赵源那强健的美肌,羞涩地低下了头,又扔了一件衣裳过去,“快穿上,教我习武去。”

深秋的花园里虽无几朵像样的花儿,却是秋高气爽,格外迷人。梧桐树下,落叶纷纷,如黄蝶飞舞。赵源挥一剑,凌息便跟一剑,凌息姿势不对的时候,赵源会手把手让她摆正姿势。众人路过花园,都窃窃私语着。舒馨舒妍路过时便指指点点,舒妍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个是相府大小姐,一个是相府护卫,如此亲昵,也不讲求礼义廉耻,真是可笑。”

“妹妹,我看你嫁给飒满少爷的梦想可能会实现。”舒馨笑眯眯地说道。

“为什么?何以见得?”

“我觉得凌息与飒满的婚事,悬!”

“那你还对这个一表人才的赵源有所钦慕吗?”舒妍心中喜滋滋,她想着,她们姐妹俩若能两全,那是件顶好的事儿。

“虽然他武艺高强,仪表堂堂,令人爱慕,但我想,我还是找个正经人家吧!我不想过上为衣食担忧的日子。如果凌息想要过这样的日子,那我们就祝福她吧!”

俩人穿过花园,在凌息和赵源面前晃悠悠地过去,又带着笑意向着凌息和赵源白眼。凌息以同样的表情回赠她们。

她们在离假山不远处停下脚步,又发现另一对人儿在假山旁,那正是舒玉和赵一非。

“昨日感谢你为我挡酒啊!”舒玉充满真挚地向赵一非感谢道。

“我这人啊!武艺不如我大哥,酒量却比他好,这也是我唯一能胜过他的地方了吧!”

“要对自己有信心,有了信心各方面都会有进步的。”舒玉鼓励着赵一非,又含着笑意道,“我的绘画、刺绣、琴艺都是上都城数一数二的,那都是专心练习的结果。”

“这些我都不会,下次你能教教我吗?”赵一非突然提出一个不切实际的要求,而舒玉却没有一点震惊。

“好啊,我非常乐意教你,除了刺绣,绘画和琴艺都适合男子,这些都是翩翩公子就有的技能。”舒玉的笑意仍是淡淡的,甜甜的,令人欢喜。

“我这样武大三粗之人能成为翩翩公子吗?”赵一非的样子憨厚得有些滑稽可笑。

“能啊!你觉得自己能,你就能。”舒玉信心十足地说道,“走啊,去我琴房。”

赵一非一时愣住,想不到自己的随口一言,舒玉立马变成行动。赵一非心中忐忑,却也只能默默跟随而去。

舒馨舒妍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她们异口同声道:“两位姐姐的胃口还真与常人不同啊!不喜王侯公爵,却都喜欢府中侍卫。”

凌息的书斋叫“解凌斋”,舒玉的琴房叫“琴风阁”,书斋与琴房对称而设,中间隔了一个荷花池。仲夏时分,荷叶婷婷,琴声悠扬,书画飘香,舒府的这两位小姐因各自的才能在上都城闻名。

在琴风阁廊下舒玉正弹奏着优美的曲子,赵一非坐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徜徉在江南美妙的三月里。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醉江南》,我没有去过江南,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陪着我,在江南的三月天里。”舒玉的话很隐晦,很深刻,可赵一非这样的粗人确实听不懂。

“我去过江南,确实好美,桃红柳绿,山清水秀。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啊!”

“真的吗?那太好啦!来,我教你抚琴。”俩人坐在一起,舒玉用缓慢的动作示范着,赵一非也慢慢地跟随,虽然动作过于笨拙,但也算跟得上。

就这样日复一日,凌息向赵源习武,赵一非向舒玉学琴。连续好几日之后,余氏在舒明面前叹气,“你说你的这两个宝贝女儿如何是好,一个向侍卫习武,另一个侍卫向玉儿学琴。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直接插手,你说怎么办好啊?”

舒明微微一笑,“这个事情我好像有所耳闻,只要孩子开心,无碍!”他大手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无碍,无碍。就知道说这个,这有失女孩子的明洁。”余氏心中焦虑不安,她的不安不是为了凌息,当然是因为舒玉的不争气,与一个侍卫走得如此之近。

“那么,我抓紧让二皇子来提亲吧!之前觉得舒玉还小也不急,如今看来,是不能等了。”

余氏大哭起来,“你这不又是雪上加霜吗?”

“夫人,你不要以为二皇子不成器,说不定他能继承大统。”

“他这个样子,能继承大统什么呀!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我认为他行,他就行!”舒明的狐狸眼睛一闪,一副老奸巨滑的表情显露出来。

正在此时,余氏身边的三婆轻轻敲敲地进来,在余氏身边耳语一番,又在脸上挤出一个风清云淡的笑容来,便又轻轻退下。

余氏脸上的笑容像躲在阴翳云层里明媚的阳光,偷偷地散发着喜乐的光,表面上却挤出一脸阴霾。

“吕姨娘死了,是服毒自尽。”

舒明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无关痛痒地“嗯”了一声,又沉浸地低下头来,“按姨娘规格办理后事。”

余氏一听,有些诧异,“关键是阿睿还小,年幼失母,孩子就很难成才,如今为他择一良母是关键。”

“夫人不是说阿睿是野种吗?如今怎么关心起他的前途来了。”舒明斜着眼看余氏,内心积压的怨气等待着释放,“秦姨娘心细又体贴,以后阿睿就跟着她吧。”

余氏内心气愤至极,本想着因吕氏的死得到一个现成的儿子,哪知却硬生生地与舒明隔阂起来。

舒明迈出大门欲上轿,又折返回来,让轿夫们退下。他再三犹豫,仍不自觉地走向吕姨娘的住处。站在屋外,听见阿睿在撕心裂肺地哭着,似乎又听到另一些人在焦急地讨论着什么。舒明加快脚步进入屋内。颜大夫正给吕氏扎针,众人焦急地观望与等待着。舒明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爹爹,您来得正好,吕姨娘中毒深重,必有人加害于她。”

还没等舒明缓过神来,“噗!”一声,吕姨娘猛地坐起身来,吐出一口黑血来。

舒明凑过身来,“颜大夫神医啊!”

颜大夫没有理会舒明,坐到几案前,提起笔来写药方,“按这个服用,连续服用七日。”

凌息接过药方,递给花婆婆。颜大夫转身就要走,“赵源,你亲自驾马车送颜大夫一下。”

“爹爹,吕姨娘是被人下了毒,若没有颜大夫相救,恐怕性命不保。我们府上之人太凶险,希望爹爹能彻查。”凌息的语气极为气愤,心中愤愤难平。

阿睿的哭泣声也终于停止了,他呆呆地望着舒明。

舒明缓缓靠近阿睿,阿睿木纳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是爹爹。”舒明抚着阿睿的手臂突然这样说。阿睿幼小的肩膀瑟瑟发抖起来,那种长久以来的陌生感并没有因为舒明的一时接近而有所消淡。

“姐姐,我怕。”阿睿躲到凌息身边来。

“阿睿不怕,他确实是爹爹,我们的爹爹。”

吕姨娘从昏迷中醒过来,莹莹把煎好的药端上来喂。舒明坐在吕姨娘床边,耐心地安慰她,让她好好养病。阿睿在凌息的劝导下对舒明不再惧怕,此时已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余氏闻迅而来,看着此番情景,胸中有怒而不敢言。

“听闻妹妹误食有毒之物,又遇神医相助,巨毒得解,恭喜恭喜啊!”

吕氏没力气应她,舒明更是不加理睬,却干脆拿起勺子亲自喂药。余氏的醋意和恨意立刻滋生,只是无处发泄,仍露着一脸笑脸,就像浓雾天的日头,明明透不出光来,却朦胧胧地照着,让了着实难受。“久不见老爷与吕妹妹如此恩爱,真是郎情妾意,可喜可贺啊!老爷您放心,今后吕妹妹的吃穿用度我一定加倍注重。好让妹妹的身体快快恢复起来。”

不管余氏如何说尽好话仍是没人理她,她只能酸溜溜又加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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