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说的就是你，你满意了吧？世界上没有比你再好的人了，你就是我最爱最爱的慈竹哥哥。”

尤其是最后一句，何思故意拉长音调，一字一顿。

说完后，何思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明明知道不可能，而在这不可能之中却给予了他一点点希望，哪怕结局不完美，但能回想起这一晚，这一句看似玩笑的告白，也足以慰藉此生了吧？

至少，他没有将这份恋情隐藏。

至少，他说出口过，他勇敢过，他争取过。

杜慈竹似乎颇为满意，将手放下来，重新躺好。

然而何思的心里是有牵挂的，原本他做好的计划此时却如种子般深埋进地下，他不想提，也不敢提了。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杜慈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

何思看着他。

“你那天……反正你结婚以后对你老婆温柔点，别那么粗鲁。”

何思的脸直发烫。

心里的愿景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

他就像是个赌徒，有今天没明天，对于学习他一向有自己的计划，而对于感情，别人不知道，反正他一看见杜慈竹就会发疯，哪管什么理智不理智的？

说出来吧，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未来那么漫长，又那样不可知，谁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及时行乐，这还是杜慈竹告诉他的。

所以何思偷偷瞥了杜慈竹一眼。

话不是白说的，说的人总要为它付出代价。

“杜慈竹，你和别人接过吻吗？”何思突然问。

“没有。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大学的时候忙着学习，没交过女朋友。”杜慈竹苦笑道，“真是的，初吻居然被你这个小家伙给夺走了，然后你事后还不负责任。”

何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不是说你不在意的吗？”何思嚷嚷道。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提了可以吧？”杜慈竹有些无奈。

“你没亲过我妈妈？”何思又问。

这一次，他心里居然莫名有些紧张，但具体是因为什么紧张，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没有，有你在我还敢做那种事？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何思心里豁然开朗，犹如大石落地。

“这是当然了，有我保护妈妈，你休想觊觎她。”何思得意起来，但一想到要对杜慈竹说的话，他又有些胆怯了。

见何思又陷入沉默，杜慈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在多了一个理由可以逗逗何思。

“想你的小女朋友啦？别着急，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开学之后你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天天见面……天天见不到才对……

何思有些恍然。

他发现事情就是不能多想，想的越多越会被束手束脚，与其如此倒不如豁出一口气来大胆去做，至于有什么后果，等发生之后再随机应变。

“慈竹哥哥，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何思借着暗夜给的勇气，终于还是开了口。

好的，没事杜慈竹，有事慈竹哥，很好，很好。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杜慈竹补充道：“就算做不到，我也会拼尽全力。”

“你能做到。”何思深吸一口气，用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语气说：“能让我再亲亲你吗？”

“啊？”杜慈竹是真被吓到了。

当然，何思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也是有备而来的。

“我想开学之后和他表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所以你可不可以先小小牺牲一下，让我练练手，不然我怕他嘲笑我。”

杜慈竹眉毛微蹙，突然想到了某部动漫，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说了，这是小小牺牲一下吗？这是牺牲亿下呀！

杜慈竹苦笑着，脸都快皱成抹布了：“这……不太好吧……”

“你不高兴了？”何思微低下头，小奶猫似的蜷成一团，看着可怜巴巴的，“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若说何思拿杜慈竹的玩笑没辙，那杜慈竹就是拿何思的装可怜没辙。

何思真的狡猾得狠，他不吵架，不央求，甚至不撒娇，全靠着卖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卸下杜慈竹的心理防线。

“好，我答应你行了吧？”杜慈竹举手投降。

“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不勉强慈竹哥哥。”

又来了又来了，何思很会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被他玩的明明白白。

“都听你的。”杜慈竹一个翻身，“然后赶紧睡觉，就算是除夕你也得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可别学我们这些大人总熬夜。”

杜慈竹同何思完全不一样，虽然在何思上面，但却支着胳膊，轻轻地和他的身体贴在一起，可不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何思，把全部重力传递到别人身上，沙袋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至此何思才真的相信杜慈竹说他粗鲁是真的了，心里不由得尴尬。

不过翻身上来的杜慈竹看着身下何思的那张脸，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有很多话萦绕在心头，暖流似的，却又有点苦涩。

杜慈竹的鼻尖发酸，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何思挺好的，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么他就感受不到曾经锥心刺骨的痛了，曾经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也都不存在了，唯有眼前人温热的呼吸，跳动的心脏，让他做梦一般，怕自己稍微动一动身子这梦就碎了，醒来后仍是残酷的现实。

杜慈竹眼前有些模糊，他的眸子泛着晶莹的泪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明亮。

杜慈竹微微低下头，呆愣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凑近何思的唇角，与他一贯温柔的性格相同，他的吻也极其温柔含蓄，只轻轻触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

何思的大脑瞬间血气上涌。

杜慈竹欲要抬头拉开自己与何思的距离，但何思却突然支起上半身，紧追着杜慈竹的双唇，速度极快。

杜慈竹被突然咬住嘴唇，有些吃痛，只能被何思带着走。

何思熟练地双手环住杜慈竹的脖颈，将他的头压得更低，唇瓣紧紧相依，难舍难分。

待到杜慈竹完全伏在他身上时，何思抽出右腿，抱紧杜慈竹，一个转身，两人就互换了位置。

嘴唇再次被何思咬住，只不过这一次是被撬开的，杜慈竹蓦地睁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比他矮半头又这么瘦弱的男孩能轻易把他压到下面去？他这么年轻力壮的成年人都做不到！

实际上，何思还处于生长潜力无限的青春期，另一方面，别看杜慈竹有一身匀称的肌肉，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何思重。

所以何思能轻易而举一转攻势也就不不足为奇了。

何思明明刚才还小心翼翼的，但触碰到杜慈竹后就像疯了似的，不断地索取，索取，再索取，就好像有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即便把自己撑死也要把满满一锅饭都填到肚子里。

好在这次何思听进去了一点话，杜慈竹虽然被吻得喘不上气，嘴唇却没破，但何思的嘴虽然听话，手却开始不老实了，歹着地方就乱摸，该摸不该摸的地方全摸了一通，甚至还自己制造机会，从衣摆下伸了进去。

杜慈竹有点害怕，再这样下去恐怕牺牲的就不只是嘴了，他想收紧身体，何思却完全不给杜慈竹这个机会，他的双膝死死卡着杜慈竹，杜慈竹想往后退，手腕又被他抓着按在枕边动弹不得。

“行了……行了……小思……”杜慈竹努力平稳呼吸，但声音依旧发抖，沙哑得厉害。

太恐怖了。

这是杜慈竹完全没有见过的何思。

如果说这是因为之前那些事的影响，那么……

之前的事……

杜慈竹想到很多，似乎陷入了沉重的回忆。

那该有多痛啊……

因为痛，所以选择离开，却又因为爱，一直坚持到现在。

不是不想爱，而是不能爱。

人非顽石，终究有撑不住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毅然赴死的呢？可明明他对人间还有留恋，他明明还想要活着！

是杜慈竹，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帮凶，也是杀手，他们共同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

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何思正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突然感到嘴里流进一丝苦涩，他匆忙打开床头灯看着杜慈竹。

昏黄的灯光下，杜慈竹的眼睛红彤彤的，漆黑幽暗的双眸因充满泪花亮得像夜空的星星。

乌墨般的柳叶眉微蹙着，看着那样惹人爱怜，面庞虽然俊美，却美得支离破碎，让人心疼不已。

“慈竹，你怎么了？”情急之下，何思居然直接唤了杜慈竹的名字。

可惜杜慈竹深陷痛苦的回忆之中，早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我咬疼你了吗？哪里疼，让我看看。”何思双手捧着杜慈竹的脸颊，热泪浸润在他的手心里，显得楚楚动人。

杜慈竹别过头，泪水依旧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把我赶出家门也行，求求你别哭了。”何思这下是真慌了神。

把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欺负哭了，何思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怎么办，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可恶，感觉自己就不该存在在世界上上，感觉自己被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

何思给杜慈竹下半辈子当牛做马的心都有了，他不像杜慈竹那么会哄人，尤其是哭的人还是杜慈竹，他就更头皮发麻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表演倒立翻跟头，我伺候你吃饭穿衣洗澡……拜托了求求你别哭了。”何思一慌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开始说了。

杜慈竹鼻尖微红，听到何思的胡言乱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下一秒，他伸出双臂紧紧地将何思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