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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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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颜白发的老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似乎被气喘不过气来了,“你、你这不肖子孙!我重家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孽障!”

话落,竟是一个巴掌落了下来,然后重相他老人家就被一个耳刮子给活活打醒了。

他倏然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一点聚焦,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重彧还没能完全从梦中醒过神来,下意识猛地出手擒住了那只手腕,然后借力坐起,手中发力一扭。

“重彧——”

另一只手连忙从旁边伸了过来,快准狠地掐住了重彧手腕上的命门,逼迫他松开了手,两枚银针入穴,重彧堪堪缓过神来,眼里这才有了神。

“……我滴个神呐,”瞿汤摇头晃脑地看着燕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燕大夫,辛苦你了,这大夫的活还真是不好做。”

燕卯一手在另一边肩膀上按了按,那条被重彧扭着的手臂动了动,屋里几人仿佛听见了“咔嗒”一声,他才若无其事地转了转手腕,不好意思地冲瞿笑了笑,“侯爷言重了。”

而掐着重彧命门的授九这才敢把手松开。

重彧有些愣愣的,发现自己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妥当了,原先破烂似的衣服也被换了一身。

燕卯上前两步,将银针拔了出来,悠悠道:“不是我说,重相这睡醒容易被梦魇住好打人的习惯该改改了。”

他嗫嚅了一会儿,才讪讪地道:“……对不住,刚梦见有人打我耳光。”

瞿汤不留情地笑了出来,“你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重彧给了他一个圆润的“滚”字,又扶着腰腹扭头冲燕卯没好气地道:“庸医!”

燕卯一噎,无奈道:“我的丞相大人,那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个月内不能妄自动手,不能强行催动真气?”

瞿汤帮腔道:“是啊,要是燕大夫也是庸医的话,你这会儿就算没有爆体而亡,也要烧死了,我们只配给你收尸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原来我还烧起来了?”

确定他清醒了,燕卯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你既然醒了,我也算尽到责了,先失陪了。”

疫情虽然已经止住了,但还有大批的病人等着诊治,连同燕卯一众江湖郎中与朝中来的医师,已经连续几日都忙得焦头烂额了。

重彧动了动手,意料之中的没有凝起任何力来,他只好作罢,环视周围,问道:“……这里是定津?”

“嗯,”瞿汤上前替他拉了拉被子,道:“你们前天夜里到了这儿,燕大夫已经给你扎了两天的针了,总算把你拉了回来。”

重彧捂着胸口开始哼哼唧唧,“……哎哟,这一趟可算把我折腾狠了……不行不行,我现在都还在浑身疼。”

瞿汤抽了抽嘴角,“你是越来越不行了,让你在卞京里躺了几年,温香软玉,骨头都越来越软了。”

重彧一边躺回被窝里,一边用收租的语气问道:“我估摸着定津这边的事你都处理好了吧?我应该只用躺好就行了吧现在?”

瞿汤给了他一个白眼,“哪能就全部处理好了,虽说疫情是控制住了,但大批的病人还是聚集在岷江东岸,不知是谁把龟寿的消息放了出去,吓得民心一乱,一听栗王造反的事情更是突然暴.乱,就这几天里我已经领着人前后跑了十来趟了,总算是稳住了……我明明是告假回乡祭祖了,这祖是没祭成,还差点把自己给送了过去,这要是回去陛下问了起来,让我怎么交代?”

“这灾民如何安置的确是个问题,”重彧避重就轻,忽略了定夷侯的长吁短叹,打了个哈欠道:“从长计议吧,实在不行就甩给京里那些老头子商议去,这件事到这个地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瞿汤:“喂,中途撤退可不是你的作风,你这是又抽的什么疯?”

重彧不睬他,冲一旁垂首不说话的授九道:“九钦天你怎么了?怎么从我清醒了就一直不说话?突然哑巴了?”

授九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又接着道:“别这样啊,难道我醒了不是一件好事么?你也不用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吧?”

瞿汤对他的厚脸皮简直无语了。

“没有,”授九这才道:“我只是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理会一下明冶烃?”

瞿汤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个茬,在床沿上拍了一下,“对啊,还有明冶烃没处理呢,说来你是打算先自己审一轮,还是直接押送回京?”

重彧正色起来,大爷似的支使了他们给他穿衣,“当然是先让他来给本相说个几十声对不起,让他把玉璇玑的解药交出来后我再揍他个几顿,仙人板板的,我差点折在他手上。”

“……”

瞿汤让人把明冶烃从地牢里带了出来,好吃好喝地在后院招待了他一顿,然后等重相他老人家酒足饭饱了才慢慢悠悠地踱到后院去。瞿汤被某人用“养伤不宜劳累过度”的借口使唤得日理万机,此刻又回岷江东岸去了,只留着授九和他一同。

授九问:“你打算审他些什么?”

燕卯不是神仙,重彧也不可能当即就好得利索,能下地走路也是得亏燕卯华佗在世了。他走两步歇两步,再喘两口气,“谈不上审,就是有些事我始终想不清楚,想要问问他,再和他聊两句……我说,你就不能扶我一扶么?没见我这气都快上不来了么?还走这么快?!”

授九眼角跳了跳,纡尊降贵地冲他伸出了手,将手臂暂时借给了他。重彧如同京畿大户人家的老夫人一样,搭着授九的手臂,拖着步子,还时不时地哼哼两句这里那里疼的。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聊的,太子中庸,生性温和,不是块帝王的好材料,前些年有大皇子明书渊,后来又有明清玦和明冶烃,陛下依着立嫡立长的规矩,早早立他为太子,是怕自己百年之后他们互相残杀,为了一个皇位大动干戈,也是为了磨练他,万一真能逼出个奇迹来呢?他也知道明谙琛这个太子当的不容易,想着如今多为他铺些路才好,毕竟他自己已经半百有余了。”

授九道:“其实当年立储前师父曾修书与陛下,劝他三思,明谙琛这一辈子原本福泽深厚,但没有帝王命,如果非要强行立他为太子,日后恐遭大难,不过陛下一意孤行,没有听罢了。”

重彧挑眉,“帝王命?这也是能算出来的?那算算我是个什么命呗?福泽深不深厚?”

授九无语,敷衍地道:“深深深,厚厚厚,天生的富贵相,行了吧?”

其实不然,重彧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福泽深厚的,只是个富贵相,但一辈子命运多舛,坎坷不已。

小那会儿有些婴儿肥尚且看不出来,随着年龄增长,人也抽条了起来,这才看得清了:天生眼角上挑,就连眉尾都有些飞扬,鼻梁高而细,生了一张薄唇,下巴有些尖。

卞京里招摇撞骗的老道士这么说的:“分明一副短命相!”因此本该坐享天伦之乐的他还没少被重彧追着打。

重彧低低地笑了两声,接着道:“这也正常,他老人家立储的时候也没跟任何人商量过,就一封圣旨下去将满朝大臣都炸了一炸,明谙琛也被他吓住了,倒是让那群为了太子位明争暗抢的人心中郁结了好一阵。”

授九道:“储君立嫡立贤,明谙琛是都占了,可他却不是一块当帝王的好料子,你觉得明冶烃是心有不服才造反的?”

重彧却点头,蓦地想起之前明冶烃和他说的话,道:“应该也不全是,这么些年来他明明一直游历在外却还是在京中处处和太子作对,逼得太子不得不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未必是他自己的意思,否则他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身在千里之外,还能在京中游刃有余。”

授九道:“他说自己是不得已才离京游历的,不能回京。”

迈进了安置明冶烃的院子,授九收回了自己的手,抚平了衣袖上被重彧压出来的褶皱。

“嗯,这其中的缘由我大致清楚一些,”重彧装作没看见一般,负手与他一同立在庭中,“我主要是还有一事不明,他明冶烃起兵造反为何要明目张胆地在明书渊的封地上屯兵?”

授九沉思了片刻,“为了嫁祸明书渊?”

重彧摇头,“应该不是,现如今明书渊于任何人都已经没有威胁了……你之前所说的帝王命不在明谙琛身上,那又应在了谁身上?明冶烃?还是明清玦?”

授九低眉敛目,不作声。

重彧一瘪嘴,“又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了是吧?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

他摆摆手正想上台阶去推门,却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一士兵闯了进来,“重相,九钦天,京畿来信,火漆加急。”

授九接了过来,冲重彧道:“你先去,我来处理。”

重彧颔首,便推开了门进去。

屋里,明冶烃知道他来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悄无声息地坐在窗边,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这定津县令府后院的假山。

重彧合上门,自顾走到桌边坐下,“是我疏忽了,一时没来得及嘱咐他们,瞿汤也是个没脑子的,就害得殿下到地牢里住了几日,委屈殿下了。”

明冶烃道:“重相客气了,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重相今日这么招待了我一顿,是想知道什么?”

重彧想了想,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只好先问道:“可有受伤?”

明冶烃先是一愣,嗤笑一声,“我挑衅的是九钦天,你说我有没有受伤?”

这个授九倒是没跟重彧提过,但看这货现在还能阴阳怪气地说话,应该是没伤得多重且最见不得血的燕大夫一定给他看过了——难得,胆敢挑衅九方主还活了下来的他应该是第一个。

重彧又问:“为何选在岷江东岸屯兵造反?这边可是大殿下的封地,你不会不知道,还是说你真的就是为了嫁祸他?”

明冶烃道:“原本我想着要是我赢了,我就把迁都于锦康,然后将蔚田作副都,因为真是厌恶了卞京,不是为了嫁祸谁,就是喜欢。”

重彧眯起眼,“我记得你幼时与大殿下颇亲。”

明冶烃轻笑,“重相说笑了,他那时可是高高在上的皇长子,又怎么可能和我亲?”

重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你不用给我来十八弯,我要听真话。”

明冶烃不作声地看着他。

直到重彧从窄袖中抽出了一物来,放在了桌上,那是一封已经有些掉色的圣旨了,上面似乎蒙了一层灰,怎么吹也吹不掉。

“这是当年敏亲王,也就是大殿下的册封圣旨。”

他又从另一只窄袖中抽出了另一封同样老旧的圣旨,“这是当年大殿下的废旨。”

明冶烃走到桌边来在一侧坐下,缓缓摊开了两封圣旨,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真话?那你可知为何当年皇兄荣宠加身,一时风头无双,父皇却始终没动过立他为储的念头,最后也只是封他为亲王?”

重彧想了想,道:“因为他的生母地位低贱,出身卑微。”

提到这事,重彧难免有些愧疚,他所言非虚,当年明书渊飞扬跋扈就是仗着宣皇对他的骄纵,他也因此恃宠而骄,那时候明谙琛还不知道在哪个宫里玩泥巴,宣皇却似乎从未动过立他为储的念头,位及最高也就是提前封了他为亲王,可也是因为少年时的重彧,他才错失了亲王之位。

明冶烃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了一下,道:“这确实是缘由之一,那你又可知为何父皇对他如此骄纵?”

重彧道:“因为他无母家势力,无依无靠,不足以为患。”

“所以他大可以放心地娇宠他的长子,就像普通人家一般,他把他所有未得以宣泄的父爱都给了皇兄,因为他知道皇兄这一辈子最远也只能走到封王了,他也只会让他走到这一步,他不用担心他心怀不轨,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一两年他就要册封太子,然后他会告诉皇兄要一心一意地辅佐太子,或许会许给他更多的好处。”明冶烃偏头问重彧:“重相可有听出什么来?”

重彧:“陛下对大殿下很仁慈,待遇也不差,可听起来……殿下就像个靶子,也是为太子铺路的基石。”

明冶烃颔首,“对,无论太子是谁,他都是踏着皇兄上去的,在册封之前,所有皇子及朝中党派的矛头都只会指向皇兄,借着这个机会,父皇也能为将来的太子拔除不少刺头,这样太子将来继位少不了要感念皇兄,皇兄也要遵着他的旨意效忠新皇,他既保住了他最像儿子的一个儿子,也没有亏待了太子,两相制衡。”

重彧心头一凉,缓缓道:“……这难道不好么?”

明冶烃接着道:“好自然是好的,可你知道有多少人垂涎这太子之位么?当时起码还是宣煌一百六十年以前,连上我父皇一共有十三个儿子七个女儿,朝中骨肱至少三十来家,亲信暗卫死士更是数不胜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甚至都当皇兄他是太子了,纷纷算计他,避免了兄弟间的残杀固然是好的,可重相那时几岁?皇兄又能长你多少岁?他不过还是个没及冠的孩子,无依无靠,他母亲出身卑微又被囚于罪人所,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安稳,因为他曾亲眼见到从小伺候他的奴才只因替他试了一口饭菜后再没爬起来,他曾夜半惊醒发现自己床榻旁有人举剑,只差一毫便可夺他性命,而那时他才十三岁,你重少将军十三岁随父出征,在战场上挨的是明抢,他十三岁在这繁华的卞京中挨的是暗箭,可凭什么他做皇帝的一己私心却要用一个孩子来偿?!”

重彧察觉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

“他后来同父皇说过很多次有人要杀他,父皇才不得已给了他一支暗卫,并将他过继到皇后名下,更加让人深信他就是未来的储君,随着皇兄年岁渐长,父皇便开始与他探讨起立储的问题,却从不询问他可想当太子,他还嘱咐太学开始教他为臣之道,可当时所有皇子学的都是为君之道……他甚至还不停地问他无论太子是谁,是否都愿意忠心不二地辅佐,皇兄自然也能明白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明书渊那个傻子,那个你们所有人都以为飞扬跋扈,恃宠而骄的傻子,那个曾经被高捧上天、荣宠无双的傻子,那个文韬武略卓越、心有丘壑的傻子,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没想过要违背圣意,他真的想好好辅佐太子,辅佐他未来的君王,他为这做足了准备,只因为父皇给过他一份独一无二的爱罢了。”

身位九五之尊,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了这个孩子最纯粹的父爱,可这爱是困住孩子的枷锁,要这孩子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却只是对另一个孩子变相的爱。

“再后来,他就封皇兄为亲王了,可惜皇兄运气不好,又遇上了初涉朝政的你,他从不工于心计,就这么被父皇和你轻而易举地拔除了威胁。”明冶烃深吸了口气,又近乎平静地问:“你又可知父皇为何要暗示你除掉皇兄?”

重彧:“……大殿下羽翼渐丰,陛下担心会威胁到太子的位置。”

明冶烃嘲讽地勾起了唇,“他当时可还未册封太子呢。”

当年的重彧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再去细究。

“他当时不过心血来潮想试探一番,什么刺杀,不过都是他编扯出来的胡话罢了,而皇兄连生母最后一面都还未见到,就知晓了她被杖毙的消息,父皇认为他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了,连刚入朝的你都对付不了,一时气愤就将他关进了建章宫,此后数载没再见他。”

重彧心里有些发涩,明书渊的亲王之位是因为他没了的,而他这么做根本不是因为被宣皇所胁迫,而是他急于要稳住自己在朝中的位置,为了能尽早拿到那只“先斩后奏”的御令。

重彧按压住心中惭愧,问:“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刺杀是假?”

明冶烃坦然道:“我看见的,那日李氏正要离开太仪宫,却被几个突然跑出来的小太监带走了,我察觉不对劲儿就跟了过去,后来……他们就直接把人杖毙了。”

重彧没回应,明冶烃也没再说下去,屋里一时就静了下来

许久,重彧动了动指间,将一直放在膝上的手搭在了桌上,摊开了手心,露出里面躺着的鸢尾花。

明冶烃先是一怔,随后慢慢地掀起了眼帘来,见重彧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重彧望进他眼底,那双眼里没有退缩与逃避,满是坦坦荡荡的决绝与利落。他斟酌了开口,“……殿下与大殿下……”

明冶烃却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是我以下犯上了,后来父皇有所感觉,就勒令我无诏不得回京,并用皇兄的安危来威胁我,继续与太子制衡,从中排除第三方势力。”

重彧没再说也没再问,敛下了眼睫,事已至此,他大概也知道明冶烃为何造反了。

明冶烃拾起他手心里的鸢尾花,在指尖转了转,轻眯起眼道:“我记得……他说他母亲的鸢尾花绣得极好,在他的每身衣服的衣领里侧都要给他绣一朵小的,我见过,的确是极好的……他还说找时间也要让她绣一朵给我,可惜还没等到,他母亲就走了,他只好将自己衣领上的撕下来给我……我后来遍寻天下最好的绣娘也只能学得个七八分罢了。”

明冶烃叫了他一声,“重彧。”

重彧抬眼看他。

明冶烃:“逢场作戏,你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重彧微微一滞,便又听他道:“若是没有也就算了,若是有你便也收一收吧,喜欢这种东西放错了人就有些不值钱了。”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那时我母亲犯了事被禁了足,又感染了风寒,整个人病得神志不清,太医不敢来为她看病我就跑到太医署去偷药,却撞上了父皇,父皇气得差点打死我,是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站好……”

明冶烃似乎看见,艳日骄阳下,唇红齿白的少年蹲在孩童时自己的面前替自己擦干眼泪,还扭头冲气急的宣皇道:“难怪这孩子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儿臣的弟弟,儿臣近日读书读得委实无趣,正想去随师父练一练骑射,父皇可否让弟弟陪儿臣一同去?这样儿臣也有个伴儿不是,不然儿臣老孤零零一人,不知道还以为儿臣爹不疼娘不爱呢!”

宣皇自然答应了,还询问了他偷药的缘由,为他母亲请了太医,甚至还解了他母亲的禁足。

踩着夕阳的尾巴,授九终于听见了推门声,一转身就见重彧已经背对着他合上了门,他便随口问道:“怎么聊了这么久?”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与明冶烃竟聊了一个下午。

授九站在台阶下等着他,“晚饭已经让人热了好几次了,陛下来信让你养好了伤再押解明冶烃回京也行,其他事等吃了饭我再和你细说。”

而重彧一言不发地在原地站着,授九以为他是有些倦了,又或是伤口疼,问道:“重彧?怎么了?不舒服么?”

重彧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往下走,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授九当他是有些累了,便道:“回去赶紧把药喝了,我帮你看一看伤口……当心!”

那残废竟是下台阶也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差点直接滚了下来!

授九忙上前一把接住了他,稳稳地撑着他的手腕,扶着他站稳后没有退开,皱眉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讹上这台阶么?”

重彧下意识扯着他的衣袖没有松开,后又胡乱抓了几下,面露迷茫,道:“阿九、阿九,我要保下明冶烃!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

前前后后,明书渊与明冶烃竟都是栽在了他这里,这叫他如何能安心稳睡?

授九没听得明白他在说什么,“谁?你对不起谁?”

然而还不待他再问,重彧就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毫无征兆地一头往地上栽去,授九连忙伸手接住了他,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重彧?重彧……”

无果,授九只好将他打横抱起,疾步往暂住的院子里走去。

五感逐渐模糊,重彧不省人事前竟是在内心感慨:明家还真是能出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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