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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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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朝的日子,重彧悠悠转醒已经辰时,由人伺候着用过膳,才拿着批阅好的公文去政务堂,甫一迈进屋中,就听有人高声道:“重相真是舒坦,这都快到午膳的时间了,才不紧不慢地前来,叫我等好等啊。”

其余官员不敢做声,低垂着头生怕惹火烧身。

重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身笑道:“左尚书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政务堂,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真是准备不足啊,你上坐,重某这就给你泡茶。”

秦乾明冷哼一声,“重相的好意下官心领了,茶就不喝了,今日前来是需要重相的盖印,原南洋府官已被捉拿归案,不日即将押解入京,刑部的人没有你的明示,我们谁也使唤不动!”

说完他将手中册子直接扔在案上,负手背过身去。

重彧瞥了那册子一眼,倒杯茶给自己才坐下来,从一旁拿起一枚玉印,盖在册子最后一页。

“左尚书何故火气这么大,向来六部行事都需要陛下旨意,怎么会是我的明示?”重彧翻了翻,提笔修改了几处后,将册子递还给秦乾明,道:“你这么说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哪怕是我要六部办事也要拿到你的章印啊……听说令郎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秦乾明不与他多话,从他手中抽过来册子,翻阅一边后道:“这与你何干?重相还是多多警醒自己的好,别让政务堂的人也跟着学了不好的风气去。”

说罢,他一拂袖大步离开,出门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一般。

唐郚从后堂绕进来,怀中抱着一堆文书,愤愤道:“左尚书未免太嚣张了,怎么说你也比他官高一阶,每次见你都是吹胡子瞪眼的。”

重彧无所谓道:“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没习惯?你们到了他们军机处不也是没好气,尤其是步钦沂,兵部尚书这个月已经来我这儿告第四次了。”

话落他看向下首的第一张空桌,问道:“步钦沂怎么不在,我记得今天是他当值。”

唐郚道:“今日是您当值,右尚书早上来过了,处理完手中的公务就回去了,这是他看过后让下官转交给您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晚上就送进宫去。”

重彧看着那快比人高的公文,一个头两个大,匀出来一半推到唐郚面前,赔着笑道:“有劳唐长史了。”

唐郚:“……”

“工部的人上书,询问为新任钦天大人建造府邸一事,规格是否同上任钦天一样?”

重彧拔掉狼毫上的杂毛,随口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一切照旧不就行。”

唐郚道:“重相不知,老钦天就任后醉心占卜,常年四季都住在窥星楼里,京中的宅子只一进,但钦天位同一品,他的府邸理应和相府同等规格。”

重彧嗤道:“新上任的钦天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大的院子有什么用?”

“您怎么知道他孤家寡人?您已经打探过他的底细了?”唐郚颇为惊奇,“话不是这么说,毕竟重相您不也是孤家寡人吗?”

重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猜的,毕竟学他们这门手艺的不是大多都不让成亲吗?”

翌日,重彧又起晚了,孟书将马车驾出火星子才不至于让他迟了早朝。下车时,重彧倚在车辕上迟疑片刻,孟书问道:“公子还不进去吗?待会儿迟了又让陛下派人到府上去骂,每次都这样,太丢人了。”

重彧睨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丢人的,又不是骂你。”

孟书小声嘀咕道:“现在我和仲方一出门采买就要被其他大人府上的人问‘你家大人今天是不是又晚到了’,能不丢人吗?”

重彧看向远处的朝政殿,对他的抱怨状若未闻,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要好的玩伴儿?”

孟书问道:“男的女的?”

重彧道:“自然是男的,我哪儿有女的玩伴儿?”

孟书摇头,“那我怎么记得,你要好的玩伴儿可太多了。”

重彧急道:“你肯定记得!就是那个,九方阁来的那个!”

孟书恍然大悟,张大了嘴,一个名字在他嘴边呼之欲出,“您说是——九公子啊!那可不是要好,是公子你单方面骚扰人家吧?我记得他可没和你说过几句话,反倒是您对他可就没说过一个‘不’字……”

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

重彧直接打断他,不留情地道:“你今早话真多。”

他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追上远处的瞿汤。

朝政殿中,百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讨论着什么,大多绕不开南洋这个话题。见重彧进来,便向他颔首示意,还有人来问过他今早如何参奏,都被重彧应付过去了。

他索性找了个角落,一边已经不知第几次怀疑早起上朝的合理性,一边环视过殿中众人,看到两名身着太极纹朝服的官员后,眉头微微一皱。

司占司的官员一般不用上朝,除非战役在即或是有祭祀这类的大事,而今天来的其中一人正是司占司的二把手,卦师娄仪。

“娄大人,”重彧扬声道:“许久不见,上次见你时你还病着,现下好多了吧?”

娄仪走到近前来,躬身一礼,“多谢重相体恤,如今好多了。”

重彧道:“今日真是热闹啊,你们是为了端午祈福一事来的吗?”

娄仪自然知道他想旁敲侧击什么,坦荡道:“端午一事已经交由礼部,陛下今日宣我们前来,是为了新任钦天大人上任的事。”

重彧佯装惊奇,“前日我才听说他从九方阁赶来,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不成想今日就要就任,你们已经见过了吗?他为人如何,好相处吗?”

娄仪犹豫一瞬,略微斟酌道:“昨日宣读圣旨时,我正陪同大人到窥星楼整理书籍……说来他也是重相的旧相识,正是九方阁阁主座下最末尾的弟子,九方主,下官记得昔年几位公子还一同在国子监念过书。”

重彧沉吟片刻,有些忧心道:“是有此事,不过我也许久未与他见过面,不知他是否还和当年一样,你是不知道,小时候我们几个都有些怕他啊!”

这话娄仪心道他扯淡似的,毕竟满卞京有谁能胡闹过他们的。

“下官觉得大人还是好相处的,只是不爱说话,重相不必忧心,毕竟你们二人也算是半个竹马之交,只要你别主动去招惹他,他必然不会为难你的。”

话语间,宣皇已经到了殿中,正缓步走向龙椅,其后有一人,一身牙白烫金千层祥云纹官服,身形颀长,面若冠玉,眉眼低垂,鸦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双手拢在袖中,层层叠叠的朝服愈发显得他身姿挺拔,闲庭信步地跟在宣皇身后,似是浑然不知殿中还有上百人。

九方主,新任钦天,授九。

官员们只愣了一瞬便迅速归位,等待着向宣皇行叩拜之礼。

重彧站在龙椅下右首第一位,身旁原本是老钦天的位置,现如今空了半年,终于又有人补上了。

授九转步走到近前时,重彧堪堪回过神来,一抬眼竟正好与来人对上,他的心悠悠地悬起来。

像是期待着些什么又怕落空了。

那道目光不见何波动,只是在重彧身上落下,几息便挪开了。

授九微一颔首,算是与他打过招呼。

重彧点头示意,垂目随众人行礼时,授九在他身侧站定,肩膀比他高出几寸,他心中有些隐隐的别扭。

还不等他别扭完,后面两排官员的嘀咕声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诶,听说重相和这新来的钦天大人是旧相识啊,怎么他俩都不说话?”

“那些都是空穴来风罢了,重相怎么会和九方阁的人认识。”

“不是吧,好几位有资历的大人私下都说,他们曾经一起上国子监念过几天书啊!”

“那是之前的事了,毕竟当年重相闹出那种事情来,被赶出家门,说不定都已经不来往了。”

“啊,竟是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

“也不算趋炎附势吧,那种事情读书人听了难免都要诟病两句,何况是九方阁。”

“那他俩现在算怎么回事,昔日旧友决绝,如今还要同朝共事,这也太尴尬了吧!”

“这跟和老相好一块儿上朝有什么区别?”

此话一出,像是引得了其他人的赞同,后排好几人不约而同地唏嘘起来。

重彧眼前一黑。

众人此时正向宣皇汇报起近来的重要事务,左右都是议了又议的事,重彧听着听着不禁开始出神。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重彧才十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欺负了弟弟的小狗,又抓走了妹妹的兔子,所以整个将军府中,除了已经懂事的重华,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待见他。当时他也只认识瞿汤和明钧,这二人一个被父亲压着练武,一个整天在宫里,除了上学其余时间都少能见面,重彧就有些形单影只。

将军府中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嫡庶之分、内宅争斗,反而重彧的母亲早年去世,姨娘们就难免多疼爱他些。但无论如何重彧都是嫡子,总有那么几个嘴碎的下人喜欢多话,其他的小孩子年纪不大,也分辨不清是真是假,久而久之,就存心将重彧排挤在外。

重将军哪怕是个粗人,也发现些端倪了,他发卖了多嘴多舌的下人,只是这时积怨已深,其他孩子都不愿意和重彧做伴,混小子也不屑于和他们一道上下学,他只能另想办法,给重彧找个年龄相仿的玩伴。

重将军重霍和九方阁阁主凌方是年少相识的老友,当年一拍即合,年轻时没少一块儿干损事。他一拍脑袋想起来,重彧三岁生辰的时候,凌方正从外面捡了个没出生几天的奶娃娃回来,重霍以为是凌方在外面的私生子,为此还痛骂了他一顿。

重霍的本意是将重彧送到九方阁去,反正孩子多也热闹,正好那会儿重彧也闹脾气,不愿意上国子监了。重霍打仗是一把好手,文书上却没什么能交给重彧的,想把这个烫手差事给凌方。

天不遂人愿,九方阁当时正值老阁主去世没多久,凌方刚当上阁主,满脑子都是如何掌握住整个九方阁,身边的小孩都是大弟子在带,实在忙不过来,重霍这才作罢,从九方阁接了最小的授九在府中小住。

每年夏秋两季授九就在将军府中和重彧做伴,春冬是返回阁中闭关修习。

这样一住就是好几年。

重彧腿麻了,将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

此时话题说到了西北一带数月干旱,宣皇着授九和司占司的人上前回话,顺势向众人宣布了授九新任钦天一职的事,授九上前领旨谢恩。

重彧见武将那边骚动起来,忍不住吁出一口气。

看来不只他一人觉得别扭。

他身后的步钦沂微微前倾,低声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重彧皱起眉,“什么是真的?”

步钦沂上前一小步,道:“你俩真是旧相识?”

重彧不作声地略掉这个问题,步钦沂又道:“难怪,起初我不信,但我哥也这么说,他说当时你们一块儿上学念书,你俩总坐一块儿!”

重彧淡淡道:“你哥闲着没事不好好念书,老观察我做什么?”

步钦沂耸肩,“不知道啊,那你俩一句话不说,真的断绝来往了?”

重彧默不作声。

步钦沂又上前一小步,问道:“为什么啊,你跟我说说。”

“这能有什么好为什么的,不合适就不一块儿玩,跟你哥和瞿汤一样。”重彧没好气道:“你再往前就要把我挤到陛下面前去了!”

步钦沂急忙道:“不是啊,我哥和定夷侯会说话的,他俩前几日还一块儿去喝酒了。”

重彧一愣,心道瞿汤这厮竟然隐瞒军情。

步钦沂又道:“那你和他岂不是很尴尬啊,就像他们说的一样,这跟和老相好一起共事有什么区别?”

重彧咬牙,“闭嘴!”

步钦沂还欲再言,就被一声高呼打断。

“陛下,这是否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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