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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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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对案件的初步现场调查,警方断定这起命案是出自外来人之手,稍后我们会分别把各位带到警局里做笔录,麻烦各位准备一下。”

为首的警官表情严峻地对聚集在大厅里宅邸所有的佣人、管家和侦探们公开了警方现阶段的调查结果。

而除去两位侦探以外,所有人包括警方皆认为目前宅邸内的所有人员已经初步洗清了嫌疑。

于时露禁不住如此疑惑,犯人明明就近在眼前,为什么他们还是无法抓住近在咫尺的真相?

正当于时露在思考怎样以一个合适的方式道出真相的时候,身旁的人先一步开口:“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你们简直毫无用处,犯人分明一直在这,你们却浑然不知。”

如此直白又带着嘲讽意味的话也就只有夜暮能面无表情的说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部积聚在夜暮的身上,其中不乏警方人员报以审视的目光。

“那请夜暮侦探向众人说出犯人是谁?”

其中一名警官咬牙切齿地朝夜暮说道。

然夜暮却在这般几乎要一点即燃的气氛中,云淡风轻地把双手一摊,冷淡地说:“我不知道,详细的由于时露侦探来说明。”

在场的众人面色直接一番大起大落,他们先是惊讶这个人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前一秒当众挑衅人,后一秒又面不改色地说出‘我不知道’这句话。

可还是由于后半句话,他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同时也分散到了于时露的身上。

于时露在心底暗暗地默念了好几遍,“——我和她不熟、我和她不熟、我和她不熟……”

做足了心理建设后,于时露情绪毫无起伏地朝在场的所有人说道:“真正的犯人就在我们之中,至于那个犯人就是德拉多管家。”

此言一出,旁观者们分别露出震惊、难以置信、怀疑等表情,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之中,疑似就只有两位女侦探以及犯人镇定地站在原地。

“如果警方所记无误,在受害者受到枪击时,他正跟你们一起待在大厅的餐桌旁吧。”

警官很快缓过神,道出了所谓的不在场证明。

“枪声是伪造的,实际上早在我们听见伪造枪声前,人就已经死了。”

于时露以侦探的口吻郑重且平静地道出真相。

“于时露侦探有什么依据?”

又有警方人员追问道。

“在枪声响起后,我们立即赶去书房查明卡拉茨先生的情况,我十分确定从死者致命伤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一部分,证明距离死者死亡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至于伪造枪响的工具也从宅邸的院子里找到了。”

于时露当着众人的面,逐字逐句地层层揭开真相。

“就算如此,于时露侦探也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凶手吧。”

另一名警员看着德拉多管家道。

“根据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推测,凶手最有可能的作案时间是在早晨至我们抵达餐厅的这段时间。假设德拉多管家是今早叫醒被害人不久后就将人杀害,那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充足的时间把作案使用的凶器处理掉。

所以只要警方彻底搜查这座宅邸,应该就能找到作案时使用的手枪或消音器。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附有发射残渣的衣物作为铁证。”

偌大的餐厅里仅剩于时露平静的声音,除夜暮和侦探外其他人纷纷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怀疑是人的一种本能,一旦自己习以为常或是了然于心的所谓‘正常’被人提出‘重大的缺口’,人便会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来。

“于时露侦探,不得不说你的推理的确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相较于慌乱的旁观者们,被指认为犯人的德拉多反而泰然自若地当面与指认自己的侦探说:“于时露侦探刚才所做的推理,难道不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也有可能做到?况且,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于时露侦探。据我所知,在今早的早餐时间段内,宅邸里的佣人们包括我都没遇到过于时露侦探,所以也不能排除于时露侦探犯案的可能性吧。”

德拉多管家振振有词地抛出重点道:“难道说侦探就绝无可能犯案吗?为了公平起见,警方在宅邸内进行搜查时是不是也要查看一番两位侦探小姐的房间以及行李。”

此言一出,佣人们不由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警方人员忍不住将目光在两位侦探和德拉多管家身上徘徊。

即使双方的当事人皆言之有理地相互指认对方,但问题在于彼此现阶段都拿不出实质性证据。

“没有那个必要。”

夜暮冷漠地上前一步,神情冷若冰霜地向众人说道:“犯人犯案成功前提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犯案动机,二是犯案条件。首先,我和她是临时受邀前来的,对受害者的情况并没有太多了解;其次,我们也没有一定要杀害委托人的理由。”

“不,夜暮侦探也许是第一次到访,但于时露侦探在三个月前也曾来过这里调查案件,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了解到老爷的事和宅邸的内部构造,至于动机也可能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德拉多冷静地反驳。

以客观的立场来看,德拉多的反驳也并非不无道理。

“先请你说说看她会有什么动机吧。”

夜暮咄咄逼人地提问。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猜不到于时露侦探要向老爷连开三枪强杀老爷的理由。”

德拉多脱口而出道。

夜暮突然轻拍了拍手,朝德拉多冷笑道:“不错,你终于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犯人。”

“夜暮侦探,他哪里承认自己是犯人?”

一旁从头听到尾的警员们一头雾水地问。

“警官大人,请认真地细想一遍他说过的话。”

于时露却瞬间地明白了夜暮的意思。

“他刚才只是说不知道你要杀委托人的理由。”

那位警官仍不解地说。

“具体是如何描述的。”

“连开三枪。”

不等警官回答,夜暮默契地配合道。

“正是。”于时露同意地点头应道:“从我们听到几声伪造枪响并赶到被害人那边,德拉多管家是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尸体,那他又是如何知道死者身上连中了三枪。照理来说,单凭听见几声枪响也不能确定死者的中枪数,会知道这一具体细节的,除了我和夜暮以及警方人员外,就只剩下犯人。”

“你的犯案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今早你像往常一样等卡拉茨先生进入书房后你也找借口跟着进去;再趁着受害者不注意的时候取出事先藏在身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直接对准他的后背连开三枪;杀完人后再拉开窗帘,从书房正门离开即可。”

“至于书房窗户上的弹孔应该是事前就弄上去的,如果卡拉茨先生在收到‘杀人预告’后出于恐惧一直紧闭门窗、拉紧室内窗帘的话会察觉不到也很正常。”

“而且还有最为致命的一点。”

夜暮突然而然地插话打断于时露,气势十足地走到德拉多面前,双眸深邃地直视他说道:“你为了伪造不在场证明而事前打破书房窗户的玻璃,并选择犯案后将事先收集好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但你在布置现场时好像没能留意到,当时细微的玻璃碎片仍然卡在你穿在脚上的这双皮鞋的鞋缝里。”

说到这里,德拉多管家终于稍微露出迟疑的表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果不其然有一小块玻璃碎片在他的皮鞋夹缝处闪着渗人的寒光,这可以算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德拉多先生可否解释一下从未靠近过命案现场的你,皮鞋缝隙里为何会掺有现场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于时露决然地给予犯人最致命的一击。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焦距在了德拉多管家身上,相较于方才的猜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德拉多先生,请配合警方采集物证,并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警官立即沉着地朝嫌疑犯说道。

而德拉多意料之外地用平静不已的表情说:“没问题,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向于时露侦探问出一个问题的答案。”

德拉多边说边目光深沉如水地看向于时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直直对准了自己。

“住手!”

一看清犯人手中的东西,站在他身侧的警员下意识地吼叫着想上前制止。

“别担心,这把枪是用来自我了断的。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已无意再伤害其他人。”

与面露惊恐的旁观者相反,德拉多的脸上净是平静与释然。

于时露却对犯人的这种表现再熟悉不过,那是绝大多数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犯人最终选择自尽时会做出的举动。

“我知道了,你想问什么?”

哪怕正面被人用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于时露依然毫不动摇地直视着枪口,往前跨出了一步。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稳住犯人的情绪,以防犯人持续失控伤及其他人。

“三个月前发生在宅邸内的命案,于时露侦探还记得吗?”

“记得。果然那起案件就是你的动机吧。”

德拉多紧扣着枪支板机的手指轻颤,沉声道:“于时露侦探是否知道那起伪装自杀案会发生的原因。”

于时露罕见地沉默了半晌,三个月前案件中的女佣在深夜与卡拉茨共处书房,并在酒里掺杂了安眠药令卡拉茨昏迷失,让人昏睡后手握凿冰用的冰锥往女仆自己的喉咙。

当初所有的警员和佣人几乎认定是卡拉茨在酒后无意识的情况下杀害了女佣,但于时露却经由事后调查冰锥上的指纹的方向,查出了重大的异常。

一般而言,人在握住冰锥的把柄这种圆锥状类的物体时,会下意识地拇指朝上、四指朝下,而冰锥上调查到的老爷指纹却是恰好相反的。

依照这一疑点,于时露请求警方调查女佣的情况,结果在女佣的房间内找到了安眠药。

由此断定女佣有故意自杀陷害卡拉茨的嫌疑,卡拉茨的罪名也因为掺杂疑点和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虽然于时露当时揭穿了真相,但对于女佣犯下案件的动机,也是事后才得知的。甚至完全没有证据,只有相关的流言。

“于时露侦探并不完全知情所有的内幕,但你还是一昧地揭穿真相,所以才导致如今的情况。”

德拉多意有所指地说。

那位女佣会不惜选择以自己的死来把雇主扣上杀人的罪名,动机是出于莫尔·卡拉茨利用权势欺辱她的怨恨。

而这一真相也是于时露在事后调查得知的。

夜暮全然不畏惧德拉多手里的枪,直线上前整个人挡在于时露面前,毫不留情地说:“换做是其他侦探,即便对女佣的作案动机了如指掌,恐怕也会选择揭发一切吧。毕竟,揭露真相是侦探唯一需要把持的底线。”

但是否是她的底线就很难说了。

德拉多表情狰狞地突然将枪口转了个方向,直直对准夜暮愤然道:“如果你们不揭穿真相,老爷会背负着他应有的罪名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我也不至于置老爷于死地,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举枪对准你们这些侦探。我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又亲手杀死了服侍近20年的雇主,早已无路可退了。”

“快住手,把枪放下!”

包围犯人的警员利落地拔出自己的配枪,把枪口齐齐对准了德拉多。

然心灰意冷的犯人丝毫不惧怕正冲着自己的枪口,淡然自若地往前走了一步,食指仍紧紧地扣着板机,面色阴沉道:“你们是错误的。”

于时露面沉如水地想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薄唇微动欲要开口,但却被夜暮抬手拦住了。

从她的角度望去,夜暮的侧脸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漠。

下一刻,于时露听见夜暮嗓音冰冷地说道:“原来如此,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达成这个可笑的计划才委托侦探学院,但你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来了两位侦探,而且还轻易地识破了你的犯案手法、揭穿你就是凶手,让你原先想把罪行嫁祸给侦探的愚蠢计划也彻底落空了,可笑至极。”

德拉多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后恼羞成怒地举高手枪作势要朝夜暮的头开枪。

但同一时刻,众人的头顶上方赫然射出一颗子弹精准无比地击穿了德拉多的右手手腕。德拉多吃痛地右手突然一松,手枪顺势从他的手掌间脱落。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夜暮猛然地出招,动作利索且狠厉地将犯人死死地摁倒在地,俯身靠向全无挣扎念头的德拉多耳旁说道:“你藏在她房间的道具我收下了,昨夜的偷袭让我非常不高兴,本想要‘麻烦的行李’直接射穿你的脑袋,但她也在这,你很幸运捡回一条命。”

德拉多顿时感觉到一阵彻骨恶寒从头到脚遍及全身。

他分明已经是一个决意赴死的犯人,却仍从夜暮细不可闻的低语中衍生出的一种犹如坠入万丈深渊般的恐惧。

一旁的警官人员很快地回过神来把犯人用手铐铐住,带着犯人离开。

“于时露侦探、夜暮侦探,感谢你们对案件的协助。”

警官不太情愿地向他们鞠躬答谢道:“之后要请两位侦探对案件的详细情况做笔录,这起案件是于时露侦探解决的,由她一人做笔录就好。”

夜暮语气清冷地说,没给警官说话的时间,转身走向二楼。

“笔录由我一人来吧,在那之前给我一点时间整理放在二楼的行李。”

于时露同样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上二楼,徒留年轻的警官一人愣在原地。

于时露步伐飞快地直奔夜暮所在的客房,一进门就反手锁住了房间,紧接着脸色阴沉地走向站在房间中央,正垂着头摆弄通讯器的夜暮。

“你来这里的目的达成了?”

于时露开口第一句话即直奔主题。

“是。”

夜暮答话的同时正好点击完通讯器页面上的‘发送’,把通讯器收回身上。

“现在能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还不到时候。”

“那我换个问法,你来这里的目的与侦探学院近期发生的案件有关吗?”

于时露又朝她走靠近了一点,瞳孔倒映出夜暮波澜不惊的面色。

“有。”

夜暮同样眼神冷凝地回望她。

“那么,你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不,找出犯人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就让其他的侦探来找到犯人。”

于时露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几步,彼此间距离不过半尺,冷淡道:“所以在犯人被其他侦探找到之前,你打算一直袖手旁观对吧?”

刚才还问一句答一句的夜暮沉默了片刻,道:“于时露会长,某些案件还是不要过度干涉为好。”

于时露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冷凝道:“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在警方赶来之前偷拿走了尸体身上的钥匙,以及在与犯人对峙时把事先藏好的玻璃碎片悄悄撒在犯人的鞋缝里。另外,刚才用手枪击中犯人的人,目前的藏身之处我也大概猜到了。”

于时露眼神锐利地瞥了一眼几步之外堆放客房的那堆行李之中,一个足以容纳成年人的大尺寸行李箱。

夜暮起初就计划好把第三个人藏在行李箱之中,并混入一堆的行李带进宅邸,然后再趁着调查案件偷走受害者的钥匙交给第三人,让其避人耳目地去做某件事。

而且第三人在此期间应当伪装在警方的调查人员之中,完事后直接大摇大摆地带着东西从宅邸正门离开。

最后,那个空下来的行李箱也能用其他行李填充来抹除掉原先的痕迹。

听到这番推理,夜暮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眸底闪过一丝意味深远的光芒。

片刻后,夜暮倏然扑上前,嘴唇紧贴着于时露的右耳,话语间竟掺杂着些许若有似无的兴奋,“你果然是最优秀的侦探,于时露的会长。但我也有点想问,我的会长大人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当着警方的面揭穿我?”

于时露忍住温热气流拂过耳梢的瘙痒感,声音平静地反问:“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让我昨夜待在你的房间,还在与犯人对峙时挡在我前面?”

且不提昨日夜暮让她留在房间内可能会有发现第三人就藏在行李箱的风险,替她挡住持枪的犯人是真真正正的危险。

“哦,我料到犯人很可能会半夜动手脚,还有犯人持有手枪的型号老旧,持枪动作也不标准,所以如果不是枪口对准要害,我有把握能避开。”

夜暮虽是几近完整地回应了于时露的问题,但仍十分巧妙地避开了中心问题。

“你……”

于时露想再说点什么,夜暮强行用右手食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嘴唇。

“我保证侦探学院内的犯人会在下一次犯案之前就被‘调查处’拘捕,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这样说我的会长大人可满意?”

夜暮一字一句地在于时露的耳边轻声地耳语着。

于时露抿紧双唇,沉默了一阵,随后轻推开夜暮,脸色坦然道:“我事后要跟警方一起去做笔录,你也要走了吧。”

夜暮不由分说地拉起于时露的右手,低头往对方洁白如玉的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于时露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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