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我来搬就可以了。”
观庭拒绝道。
“不,这是老板给员工的福利。”
顾由笑着道。
“谁家老板给员工搬东西算福利的啊?”
观庭侧过脸,嘴角微微扬起,清冷的像琉璃的眸子瞥向顾由,纤长的睫毛垂下,透着一股恬静的温柔,隽秀的面容因这一抹生动的笑容不再冰冷僵硬,而是熠熠生辉,触人心弦。
这是顾由不曾注意到的美景,顾由原本只是恰好匆匆一瞥,却不曾想彻底移不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一切时间空间仿佛都被遗忘,天上地下,唯有你我。
顾由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一种晦暗不明的情愫悄然滋生,犹如风过草野,籽入湿泥,不着痕迹,却蓦地扎根发芽,但无声。
观庭轻轻地别过头,目光散在漫漫前方,恰好错过。
夕阳被揉碎在云端,斜晖散落人间,人间千千万万灯光璨璨,流光溢彩,与逼近的夜色交织成莫奈的印象派油画。
黑与橙的打光中,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像是误入电影拍摄的群演,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站在第一视角见证他人生活轨迹又在履行自己的生活轨迹的主角。
下班后,观庭每日必去的地方是超市。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一个人。
“晚餐你想吃什么?”
观庭娴熟地挑菜。
“我不挑食,有口吃就行了。”
“那……牛排怎么样?”
“好。牛排我爱吃。”
观庭挑好了副料,就去挑主食牛排了。
卖牛排的阿姨很是自来熟,见过观庭几次,热络地搭话道:
“小伙子,你今天跟你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观庭矢口否认:
“不是,只是朋友。”
一旁的顾由顺势挑住了观庭的肩膀:
“阿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哦。”
说着,顾由爽朗一笑,神采飞扬,而被他搂住的观庭猝不及防,给一把年纪的阿姨看羞涩了,并暗忖,真是一对幸福的朋友呢。
这是观庭第一次来顾由的这所房子,虽然之间两个人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
“二楼所有的房间每天都有阿姨定点来收拾,很干净整洁的,观庭你随便住。”
观庭随便挑了一间房,刚刚大方撅词的顾由一瞬间安静了。
“你盯着我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房间。”
观庭不解道。
只见,顾由走了过去,打开了旁边的房间的门:
“这是我的房间。”
话音未落,两个人面面相觑,观庭淡定地打趣道:
“那就多多关照了,领居。”
说完,观庭面色平静地踏入了房间安置行李,独留顾由一个人站在原地,先是脑袋烧了一下,然后是脸。
门后面的观庭也被顾由传染了,站得好好的,脸却烧了起来。
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两个人捂着烫红的脸异脑同声地想。
观庭很是欣慰地一点是,顾由雇的钟点工阿姨还是很负责的,连顾由从来都不用的厨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免去了他做饭前需要收拾厨房的任务。然后,他找来了一件不常穿的外套系在腰间充当围裙就开始上手了。
一旁的顾由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给观庭扇风递水,一边赞叹连连:
“观庭,你怎么什么都会,你是天才吧。”
“我们的观秘书真是全能型人才,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台球,做得了牛排。”
“哇哦~,观秘书这漂亮的刀工跟人一样漂亮……”
“观秘书,需不需要我打下手。”
“我需要安静。”
观庭拿着菜刀,无情地说。
因为太?躁,顾由不出意外地被观庭“逐”岀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嫌两个大男人在家一起吃牛排不够有氛围感的顾由在冰箱里找出一瓶好酒,高脚杯盛上一点鲜红的美酒,再配上摆盘精美的牛排,氛围感是瞬间就上来了,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疲惫了一天还坚持自己做晚饭的观庭一口气干了杯中的红酒,并对顾由道:
“再给我来一点儿。”
顾由顺从地给他又倒了一点,并嘱咐道:
“少喝点,待会儿洗澡小心晕过去。”
观庭轻声哼哼道:
“……啰嗦……”
并只是浅尝了一口。
说完饭,顾大少洗碗,观秘书要休息一会儿,于是先去二楼洗澡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大少洗盘子也是笨手笨脚,总共两个盘子一口锅,就打碎了一个。
等他收拾好残局走上二楼的时候,观庭也恰好冲完澡一身湿漉漉的从公用洗浴间走出来。
刚走出洗浴间的青年整个人都仿佛萦纡着一层浅浅的朦胧的雾气,苍白的皮肤湿滑,夹着微粉的颜色,像洗去灰尘的鲜嫩的白桃果肉,顾由只是看着,却无端感觉到一丝清甜。
感觉到顾由的存在,观庭抬起眸子望向顾由,潮湿的刘海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氲氤着水汽,轻柔得像梦幻,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在那片纯洁的懵懂中。
更要命地是,观庭毫无自觉地径直向顾由走来,两个人挨得特别近的距离里,观庭扯了扯本就宽大的睡衣领口,露出一大片滑嫩的雪白,自然地抱怨道:
“顾由,你这件睡衣大了些,明天我要买件新的。”
话音刚落,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顾由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了,而观庭疑惑地抬起头,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薄荷味包围了。
顾由也是如此,观庭身上还残存的热气朝他扑过来,效果不亚于omega发情时的信息素无意识的引诱,顾由瞬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在对方的气息里,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后,都不约而同地脸色羞赦,观庭先退开了一步距离,有点慌乱道:
“我去休息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氛围,顾由下意识地点头:
“好,你先去休息吧。”
这话一说出来,氛围更奇怪了。
“嗯呢。”
观庭莫名地乖顺地点头,然后快速地走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回到房间后,观庭总算是彻底放松了,直接瘫在了床上,和被子裹在了一起。
另一边,顾由罪恶感满满的洗了个很长时间的澡。
而早早就躺在床上,明明很疲惫的观庭却翻来地睡不着,直到他听到隔璧房门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顾由也要休息了。
顾由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观庭,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关灯前,他轻声对墙璧那头的观庭说:
“观庭,晚安。”
另一边,观庭侧卧在床上,脸对着墙壁,像心有灵犀一般:
“顾由,晚安。”
观庭一闭眼,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带着一丝足眠之后的松驰,他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了房间,恰好遇上了睡眼朦胧也刚刚走出房门的顾由,只见,顾由穿着一件深V的黑色真丝,国潮风格刺绣的长款睡袍,健美的身材顿时一览无余,许是睡得不怎么好,男人头发乱翘,显得放荡不羁,待他侧过脸看向观庭,更是笑得肆意张扬:
“观庭,早上好啊。”
“早上好。”
在观庭打量着顾由的时候,顾由也在打量着观庭。平日里那个在公司说一不二的威严霸气的观秘书,现在却勉强穿着明显大了一码的不合身的纯棉浅色睡衣,看着就很乌黑柔软的头发没有用发胶往后梳,乖仔一样垂在洁白的额头,衬得一双好看的眉眼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丝学生气。
顾由之前就觉得,岁月真的很优待观庭,二十七的观庭只是比十七岁的观庭高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现在的观庭换个校服或许也能成功混入高中生当中。顾由又在异想天开了。
出门的时候,收拾好一切的观庭正打算出门,就听见顾由略带惋惜的声音:
“观庭,你每天都是同个类型的黑色修身西装,你不觉得你在糟塌你年轻帅气的皮囊吗?”
观庭松了松领带,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样?”
说着,他走上前,慢慢靠近倚靠在门边随意放松的顾由,后者的全身细胞因此紧绷起来,浓郁清爽的薄荷味信息素原来若有若无,现在一下子泄露出许多,像一记薄荷炸弹,投入了他与观庭之间的狭小空间内的空气之中。
顾由羞赫道:
“……可以稍微等我一会儿吗?……”
说完,顾由急急忙忙从奔向二楼,片刻之后,他从二楼下来了,手上拿着系着蓝丝带的礼盒,脸上挂着微笑。
在观庭有些惊?地目光中,顾由打开了礼盒,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一条深蓝色的,料质细腻柔亮,镶着一颗冷艳的蓝宝石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领带。
顾由动作娴熟地解开了观庭脖子上系着的那条也不算便宜,但一对比还是很普通的黑色领带,然后换上那条深蓝色的领带。
所有的一切都是观庭没想到的,对此,顾由解释:
“前天,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这条领带,第一个想法就是它和你很配。”
“这算什么,”观庭有些自嘲道:“又是老板给员工的福利吗?”
明明是玩笑般轻松的口气,但他的眼眶却不自觉有些潮湿,所以他干脆都不看顾由了。
“不是,”顾由低头帮他整理着领口,整理完毕,他先小小地欣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然后一边看向观庭一边飞快说道:
“是我顾先生私人想送给观先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