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刘澈掐灭半支烟扔进垃圾桶。简老爷子移开长长的烟斗,叶子烟在尾缭绕着烟雾。
他知道刘澈的意思。刘澈宛如一朵摇曳的、残败的、奄奄一息的花。纵然有再优渥的土壤、昂贵的饲料、精心的侍弄也是回天乏术。
这枝花注定会凋谢。他注定不会回应你。
因而你得到的丝毫回应都出自他的怜悯之心。
但只要你看到他掉落的花瓣,都会不由幻想他曾经盛开的样子。
“没有人在爱上你后能去爱别人。”简老爷子说。
如果不是简邢是独子,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与其看他死后简邢继续逃避现实醉生梦死,不如以最直接的情感打破这片假象。简邢必定也必然、得是一个决绝的领导者。简老爷子并不在意未来简邢会过得怎样、是否在离开刘澈后能保有一颗健全的心。
他们这种家庭,亲情向来单薄:他对这位孙子上心的程度甚至不如刘澈多。但是出自同是继承者的执拗:简氏不能败落下去。
至少,不能在他的目光中衰落下去。这是所有家族企业的通病,因而他不允许。
他要看简氏继续长久地繁荣下去,长成枝繁叶茂的树。
在他有限的生命里,简邢必须成为合格的继承者。
这是刘澈答应他的。
老人的目光驻足在刘澈身上,他阖上眼。
当年他恩泽般抬手一救,不过是出于与怜悯被湍急的雨势冲毁窠巢的蚂蚁类似的心理。刘澈是一只蝼蚁、长得漂亮的蝼蚁。
然而这份恩情被刘澈记到现在。这是他在是去江术之后、黑暗残破的社会中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尽管只有片刻。尽管只是源于他太可怜。但毫无疑问,是这份保护让他逃离了赵珩。简氏老爷子给他搭出小半块的伞,他凭借这把伞、硬生叫停了整场大雨。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于是他爽快答应请求。所有人为了这个请求,编织出了一个三月美梦。
让简邢沉溺其中、再当头一棒。
方法俗套但有效,最直接地给简邢上演了一出属于成年人的玩笑。
——事情到此已经明了。
他甚至处心积虑、为之苦矣。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简邢。”他用一种让我极度陌生的、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像在看脚下的蝼蚁。是的。我才是一只蝼蚁。
我是幸运的,那三个月的回甘滋润我心中贫瘠的土壤,我至少、至少拥有过他。
我也是不幸的。回忆向来惩罚恋旧的人,我与他萍水相逢随机挑选的419对象毫无区别。
还是有的。我贪恋着他的余温。
在他的身后。我长久地、执着地望着他。凝望那道如花般纤细、似竹般挺拔的背影。
他脆弱、不经一折,但又破土而出。
高傲而意气、纤弱却坚韧。
雪是不会被风吹走的。再强劲、再猛烈的风席卷而来时,他只会耗尽生命的最后一刻、融化在风里。
寒风中裹挟着的料峭的雨滴,是这片雪存在过的证明。
我不舍他融化,但太炽烈的温度只会将他点燃——这片冰冷的雪啊。
尽管如此。
尽管他命中注定在他的前路上踽踽独行,尽管他周围人因他而起的嫉恶爱乐都砌成他登顶的阶梯。
尽管他站在金字塔尖俯视众生。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暗自伸出手。
雪从我的指尖飘走。
逆着人潮,我伸手妄图够及雪花的边缘。
我想抓住这片雪。
时间流转,白玉京的一天岂止人间五年。我无欲无求,不求日月、只追朝夕。
——他相伴在我身边的一朝一夕。每一个呼吸的瞬间,都是我存在的意义。
从遇见刘澈的那一天起,我的世界每天都在下雪。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
狗下线。第三人称启动!下周先写谁呢?前夫哥还是竹马。。犹豫一下。
在我脑海中阿澈的结局大概已经定下来啦!阿澈很幸福的。
第7章 薄刃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