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伯特作为吸血鬼亲王，在冥界享有豁免权，把他抓起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棺材板，阮舒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转头看向赫尔伯特，问道：“你有办法把这里恢复原样吗？”

赫尔伯特想了想，抱紧自己的小棺材摇了摇头。

“……”阮舒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孟江，“院长？”

想到是要替赫尔伯特收拾烂摊子，孟江的脸色有些不情愿。他道：“我只能用幻术变出这里之前的样子，但是这些摔坏的棺材没办法恢复。”

阮舒想了想，道：“那就这么办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反正这些棺材已经废弃了，他们这么做，也不会对墓地经营方产生实质的影响。

门外，墓地管理员焦急的询问声还在不断地传来。

时间紧迫，阮舒催促着孟江把地上散落的棺材板收到乾坤袋中，接着用幻术布置好了仓库内部。

等到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恢复如初，阮舒调整了下表情，从内部拉开了仓库的大门。

墓地管理员拍门的手刚要落下，阮舒的脸就出现在视线里。

随着大门被拉开，三人的身影依次显现。

管理员看到三人毫发无伤的样子，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阮舒面色如常：“什么？”

管理员指了指他身后：“我刚才听到仓库里传出巨大的一声轰响。”

“你听错了吧。”阮舒眨了下眼，道：“可能是打雷的声音。”

“是吗？”管理员狐疑地看他一眼，绕过三人走进仓库，打开手电筒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打雷的声音？他忍不住抬头瞅了眼天色。

管理员纳闷地收回视线，没再纠结这件事，他看向阮舒，关心道：“你们找到想要的棺材了吗？”

阮舒：“没有。”

赫尔伯特：“找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完，墓地管理员愣了愣，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气氛安静了一秒。

阮舒和赫尔伯特对视一眼，齐齐改口——

阮舒：“找到了。”

赫尔伯特：“没找到。”

“……”管理员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啊？”

阮舒看了赫尔伯特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朝着管理员解释道：“是这样的。棺材虽然是找到了，但是我们发现它已经被老鼠咬坏了，所以不打算把它带走。”

阮舒：“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让你白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管理员摆摆手，“我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呢！”

“……”阮舒摸了摸鼻尖，含糊地应下：“嗯。”

三人告别了墓地管理员，朝着墓园外走去。

到了一处空旷的路边，阮舒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赫尔伯特，道：“棺材找到了，你没什么事的话现在就走吧。”

赫尔伯特闻言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问道：“……连夜走啊？”

阮舒一噎：“别废话。”

再晚一会儿不一定还能走得了。

“那，”赫尔伯特迟疑片刻，磨磨蹭蹭地看向阮舒，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回英国吗？”

他眨了眨墨绿色的眼睛，真诚道：“我真的有些喜欢你。”

话音刚落，阮舒感觉身边突然变得凉飕飕的。

他转头看了眼孟江绷紧的下颌线，回头认真思考两秒，对着赫尔伯特道：“谢谢你，但是最近几十年，我还没有睡棺材的打算。”

“好吧。”赫尔伯特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他对着阮舒伸出手，道：“那就再见了。”

阮舒握了一下，“再见。”

赫尔伯特视线扫过孟江，接着毫不停留地转身，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重新回过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阮舒：“什么？”

赫尔伯特纳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学校的桌子是我咬坏的？”

他都是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才去教室磨牙，怎么会被发现呢？

“……”阮舒沉默片刻，催促道：“别问了，快走吧。”

等会天亮了，全校师生都该知道了。

***

把赫尔伯特送走后，阮舒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课表，发现第二天没有课程安排后，连闹钟也没设，倒头就睡。

下午一点钟，阮舒被一阵连续的震动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摸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张元思发来的消息。

自从从泉城出差回来后，他和太清宫的几位道长就没有再联系过。

张元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

阮舒纳闷地点进两人的对话框，才看到他发来的一大串内容。

【青春活力180男大：阮老师，你最近有空吗？】

【青春活力180男大：我和师叔接了一个驱邪的活儿，但是过程中遇到一点棘手的问题】

【青春活力180男大：事情有些奇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青春活力180男大：师叔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来泉城一趟，你的阴阳眼可能能看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青春活力180男大：事情能解决的话，这个委托的报酬我们平分】

看完消息后，阮舒在脑子里大致算了下时间。

今天刚好是周五，再加上周末的两天，他们一共有三天时间来解决问题，这样的话，周一应该还来得及赶去学校上课。

阮舒想了想，回了一个“好”字。

张元思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两人的聊天框，阮舒的消息发出后，瞬间就收到了回复。

【青春活力180男大：阮老师，那你什么时候能到？】

阮舒退出去看了眼火车的班次信息，回复道“下午四点”。

【青春活力180男大：那我到时候去接你，我们火车站见】

阮舒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物质决定意识：你顶着这个名字，你师叔没打你吗？】

【青春活力180男大：嘿嘿】

张元思似乎有些得意。

【青春活力180男大：我还有一个号叫做宁静致远】

【青春活力180男大：我师父和师叔师伯们都在那个号上呢】

阮舒：“……”

阮舒顺手截了个屏，转发给了谢教授。

小伙子，准备接受社会的拷打吧。

阮舒报了被打扰好梦的仇，心情舒畅地退出聊天框。

他上下滑动了一下联系人列表，发现好几个群里都在讨论关于赫尔伯特的事情。

阮舒没有点进去看，他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任何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消息了。

把张元思的话转告给院长，并约定好在火车站集合后，阮舒起床简单收拾一下就直接出了门。

到了火车站后，阮舒走进两人约好的便利店，发现孟江果然已经到了。

会飞就是好啊。

阮舒感慨了一下，走到孟江身边，叫了声“院长”。

“嗯。”孟江情绪似乎不是很高，看到他后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问道：“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阮舒活动了下肩膀：“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来火车站的路上顺便去医院换了药，护士帮他把纱布取了下来，换成了更方便的大号创口贴。

之后他自己在家就能换药，不用再那么麻烦地跑去医院了。

孟江闻言表情放心了一点。

孟江没有身份证，依旧不能正常坐车，两人按照上次去宜城的方法，一前一后上了火车。

这次孟江明显没有第一次坐火车那么新奇，他垂着眼，目不斜视地跟在阮舒身后，走到了他的座位旁边。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阮舒旁边的位置，从宜城到泉城这段距离全程属于空闲状态。

考虑到孟江不喜欢和活人接触，于是阮舒就把他买的靠窗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到了过道旁边的空位置上。

行程快要过半的时候，阮舒后知后觉地发现，院长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高冷，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身边仿佛都环绕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气息。

这种莫名的感觉，在阮舒看到他托着下巴，四十五度角望向窗外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了。

阮舒心里有些奇怪，但孟江现在是鬼魂状态，车上人太多，他不好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但是院长的状态看起来让人很不放心，阮舒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给他发消息。

【物质决定意识：院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孟江听到手机的震动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看到是阮舒发来的消息后，他眨了眨眼，缓缓抿起了唇。

阮舒用余光观察着孟江的神态，看到他脸上的小动作后，心里暗自点头。

看来他的问题一阵见血，戳到了院长的心里。

所以院长真的有心事了？

阮舒不自觉地坐直身体，看着孟江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幅准备打字的样子，他在心里暗暗盘算一会儿要用的安慰话术。

两秒钟后，他从余光里看到孟江犹豫一瞬，放下了手机。

阮舒：“？”

接着，孟江又拿起手机，片刻后又放了回去。

阮舒的心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

这样重复三次后，孟江干脆把手机收回口袋，没再拿出来。

阮舒：“……”

好好好。

不知道院长有没有心事，他要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