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黑着脸去比赛铅球的项目。

外班的朋友也参加了铅球，沈鹤拉着江景阳去看。

江景阳没心思，嘀咕了一句：“扔球有什么好看的。”

沈鹤忽地拉住他，小声问道：“哎，秦铮怎么了？”

江景阳看过去，他扔球的姿势感觉能抡死十个人。

他扔完秦铮看过来，江景阳避开视线，装作自己在喝水，可没看他。

喝完回答沈鹤的话：“我哪知道。”

秦铮见他居然在自己面前喝了那水，脸顿时更黑了。

他手上的那瓶水是江景阳跳完高后，那个女生送的。

起初江景阳拒绝说不用，然后女生说就当是提前祝贺你项目有个好成绩，这谁能拒绝，所以江景阳当着秦铮的面收下了。

秦铮臭着脸回到看台。

一旁的江景阳惬意的享受阳光，然后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他缺水了，一醒来就想喝水。

反手去掏背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揉了揉眼睛问：“看见我水没？”

秦铮脸不红心不跳：“刚才有收废品大爷来，就给收了。”

“…你没阻止？”

秦铮摊手无辜：“又不是我的水。”

把江景阳说噎了。

他起身捞起身侧的手机，秦铮视线跟随他，“去干嘛？”

“买一瓶。”

秦铮也起身：“我也渴了。”

路过一个垃圾桶，秦铮扫了一眼。里面堆放了很多垃圾，其中就有一瓶剩两口的水。

……

中午在教室憩息，快一点的时候同学们成群结队的走去操场。

一点过十分是长跑比赛，有同学叫秦铮去检录。

女生见江景阳也在，就想打声招呼，声都还没出，一道庞大多少身躯阻拦了视线。

江景阳和沈鹤在讨论游戏，根本没注意他们这边，秦铮没什么表情的直视女生。

要打招呼的手尴尬落下来，女生被他看到有些尴尬，“我还要去叫别人，同学你先过去吧。”

秦铮没作声，见他不回应女生更尴尬了，着急忙慌的走了。

他下了一层看台，还是回头叫了一声他：“江景阳。”

江景阳抬头，“干嘛？”

“你不去看我跑么？”

“太远了，懒得走，”江景阳低下头继续玩游戏，“在这儿看也一样。”

秦铮沉思几秒，不乐地哦了一句。

沈鹤这把游戏输了，他气馁的把手机丢一旁，“不玩了，你老开挂。”

他听笑了，退出页面：“我纯手法啊兄弟。”

“哎…？”沈鹤扫到正在检录的秦铮，“这哥们，都要跑步了，还穿着校服外套呢，不热吗，也不脱了？”

开幕式时，大家都忍热的穿着校服，为了拍照统一服装，开幕式结束后，大家纷纷脱至带在身边。

江景阳怼他：“又不是你跑。”

“那确实，不过我看着都嫌热，”沈鹤转念一想，语气震惊，“他不会是什么花臂大佬吧？想遮住纹身？”

“……”江景阳扯嘴角，“你管他呢。”

“我说真的啊，”沈鹤反应过来，“不是…你老帮他说什么话啊？”

“我可没有。”

他只是觉得秦铮的家风，他是不可能敢纹身的，抽个烟应该都算他极限。

秦铮已经上了跑道，热了几下身，塞前往三班看台扫了一眼又一眼。

他一会玩手机，一会和沈鹤说话，总之没怎么跑道，可以说是没怎么看他。

是不是他拿到了第一，有了风头，他就能去留意他了。

“老大你太打扰我了，”沈鹤控诉，“我要比赛了，你先闭麦。”

江景阳好笑了一声，“前圈有什么好看的，冲刺才爽。”

托他不看的福，前圈早已过了。

“诶诶！最后一圈了！”有人喊。

沈鹤眯眼睛去瞧，一巴掌呼上江景阳的大腿：“卧槽，秦铮居然在第二！”

“……”

“？”

江景阳闻言，终于愿意转视线了。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速度稍慢了些，差点让和他后面跑第三，仅有几步的运动会赶上。

他像难以忍耐边跑边脱掉了外套，原来是热的。

江景阳替他脑子感到担忧，他个傻逼，长跑还穿个外套跑。

检录棚那边有同学问：“第二的那个怎么才脱外套，赛前没人提醒他吗？”

“他不啊，我们也没办法。”

不脱不知道，他左手的手臂露出一道道划痕，不难看出是刀痕，又明显又红。

不止手臂内侧，是整条手臂。

应该是跑出了汗，又穿着校服闷着，伤口有些痒。

眼睛好的人应该都看到了，坐在江景阳隔壁班的同学说：“天呐，你看到了吗？他手怎么这样了啊？”

秦铮不管那么多了，他实在受不了了才脱的。

“冲刺了冲刺了！”

同学们都在叫着自己班参赛运动员的名字，为其冲锋呐喊。

沈鹤争强好胜的叫了声秦铮，然后兄弟们像找到了组织的喊他。

由于脱衣服的动作还是让第三的人超了上来。

秦铮拼了一口气的越过终点线。

他多往前跑了几步，停下后稳住脚底，弓着身子喘气，身体各处直冒汗。

“哇！！”

沈鹤要找人共享喜悦，转头发现江景阳不见了。

“景阳呢？”

沈鹤四处张望，望到看台下，一道急匆匆的身影。

秦铮缓好了气，直起腰来，余光里察觉到有人从侧面走过来了。

“你是来给我喝彩的么？”

忽然江景阳把校服搭在了秦铮的左手上，恰好掩饰了校服下，牵起他手腕走的动作。

他一个转身拉他走，秦铮懵了懵。

“我是来给你挡伤的。”

——

校医室。

校医老师给秦铮处理手臂的伤口，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怕激惹到他。

处理好后，使了使眼色的让门口打电话的江景阳过来。

他嘱咐完沈鹤将秦铮的脱下来的外套去捡起，放到教室去。

挂断后他穿起校服，跟着校医老师，“怎么了老师？”

校医老师问：“他是你朋友吧？”

“……”江景阳将就，“是…”

校医老师小声道：“你这朋友有自残的倾向啊，你看那手臂，心理创伤很严重了。老师去开口说不定他听不进去太多，你是他朋友，多开导他，让他及时找心理医生治疗。”

“…知道了”

校医老师走至门口，“老师还有事，你们要是不急的话，在这休息一会也行。”

秦铮礼貌地点了下头，“麻烦了。”

“……”

江景阳站在他左边，语气冷道：“自残这么蠢的事你也干的出来？”

“秦铮，这不像你。”

秦铮侧了下头，让他看不到自己的眼中的神情，“没有什么像不像，这就是我。”

在他说话的同时，江景阳去倒了杯水，放在了他的左手边，自己双手插兜站在他眼前。

他发现一个点，从进校医室，老师给他擦药，到现在自己和他讲话，他都是侧着头的。

江景阳拧眉：“你能不能正眼看我再讲话？”

秦铮没着急回答，捏了捏纸杯，并没有去直视他，而是说：“你到右边来。”

“……”他不解的再次拧眉，过去了右边，“干什么？”

这下，他能去直视了。

“我不是第一。”

“那又怎样？”

“按约定，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景阳仰了下头，“你说。”

“我的左耳听不见。”

秦铮低眉，“所以总是侧着头听你说话，我不想换座位也是，因为你在我右边。”

“……”

江景阳沉默了半响。

去观察他的左耳，视线定格在他耳垂上，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到。

时至今日，他才看见。

现在知道了，结合他这颗痣看整张脸，有了不一样的风味。

他忽地掏出裤袋的左手，摸在了他的左耳上。像嘴唇细细吮吸着，似乎在品味这颗痣。

“以后你不用侧头了。”

秦铮眉心一动，嫣然一笑。

“我会在你右边。”

……

可以永远相信校园传播八卦的速度，一传十十传百，同学们上课下课的话题都只是“三班新同学”“抑郁症”“自残”

有了这几个话题，足矣风靡全校。

三班也是一样。

江景阳冷见扫视一圈投来视线的人，他们要看秦铮，他就瞪了回去。

每节课下课时，隔壁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在三班前门后门窗台转悠。

“你看他还穿着外套呢。”

“会不会烂肉啊，生蛆的那种？”

“感觉他臭臭的…”

秦铮将那些话生吞下去，吞下去带着股血腥味。

江景阳自然是忍不了的，抄起一本书就朝窗台使劲砸过去，走廊的同学吓得躲开。

“卧槽…有病吧？”

沈鹤坐不住了，他指着那些人：“你特么说谁呢，谁特么让你骂了，你特么长了几张嘴啊？”

骂有病的男同学白了一眼，讪讪的走开了。

王军和何娟上楼来，见这么人围在三班，还见沈鹤在窗台探出半个头来：“你特么不挺能耐的吗！”

“干什么呢沈鹤！”何娟塞他的头，“不要嚷嚷了！”

沈鹤怒气道：“那傻逼嘴贱，我嚷嚷他几句怎么了！”

何娟安抚他：“行了行了。”

王军闷叹一口气，背手在前门，“秦铮，你出来。”

全班的目光再次放到他身上，秦铮起身要去，江景阳不让，一只腿抵住。

对上眼。

“硬气点，”江景阳最终收腿，“又不是你活该。”

这件事关乎秦铮生命心理问题，谁都不敢耽误。

……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秦铮？你知不知道我工作有多忙，你还给我惹出这么多事来？”

叶琴拧他胳膊上的肉：“你存心的吧！”

“……”

即使疼，他也不敢动。

“你说你好端端的自残干什么？妈妈对你不好吗？你至于自残？”

叶琴知道他左耳听不见，特地站在他右边，一句一句的灌输。

秦铮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刻爆发的，他真的忍够了。

“我真他妈受够了！你问我为什么自残，你也好意思问啊！”

秦铮青筋暴起：“你说你对我好，是哪种好？束缚我是对我好？贬低我是对我好？还是伤害我是对我好！！”

“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给你这么多经济条件，这难道不是对你好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好，我要的是情感上的好！我想要自由！我想要一个真情实意对我好的妈妈，而不是一个控制我的人，一个死气沉沉的家！”

叶琴嘴角抽搐几下，胸口起伏：“我看你…我看你就是和外面不良的人玩多了，被洗脑了！”

“我全身上下除了成绩好外就是个坏学生！”秦铮压她一头，“我就是不想按照你的想法活着！”

“你这样讲是在不尊重我，不尊重长辈！”

“那你他妈有尊重过我吗！从小到大，你有尊重过我吗！”

“你对我没有爱，你觉得自己身边没有同类，所以你想让我活成你那毫无感情的样子！”

秦铮几乎接近崩溃状态：“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因为你，对女生不感兴趣！”

叶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蠢话啊，难道你要去喜欢男生吗！”

“对啊，我就是喜欢男生怎么了！男生就不是人吗！”

“秦铮，你是知道妈妈为什么和你爸爸离婚的，你爸爸就是贱人！明明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还要来祸害我！”

“你居然也喜欢同性…”

叶琴恨之入骨，“你真他妈恶心。”

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