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无所谓,我会死遁 > 第8章 比试

第8章 比试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待入了太学院,吾弃首先便见到吴氏如今归附的三皇子。

这位三皇子单是瞧着就知金贵万分,锦绣华服肤白肉嫩,头戴朱缨宝饰帽,腰配璀璨夺目石,好一个端庄富贵的小公子。

他原本坐与一众公子哥间,从余光里远远瞥见吾弃衣服一角,未等人走近了,就腾地跃起身,朝吾弃大呼大喊:“吴兄!吴兄!这边——”

吾弃走过去,站定了,规规矩矩行礼:“三殿下。”

三皇子不满道:“非也非也,吴兄生分!”

好在他并未细究,转而又喜上眉梢,踮脚手搭在吾弃肩头,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吾弃抿了抿发白的唇,不动声色往旁挪了半步,暗暗避开其举动。他肩上的伤还没愈合,让那娇贵的三皇子摸得一手血就不好了。

三皇子浑然不觉,直兴奋道:“吴兄,方才我们还在那讨论,待今儿散学后,同皇兄身边几位武将出身的弟子比上一比。”

吾弃挑眉,问道:“殿下说的……是哪位皇兄?”

三皇子道:“还能是谁——我大皇兄呗。你也知道,那太子整日隐在东宫里,连脸都看不全。要说神龙还见首不见尾呢……他干脆首尾全不见。”

吾弃淡淡应了声,道:“我就不比了。”

让他这个仙界上神尊者,到人间界来和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比试,这不纯纯欺负人嘛?

哪知三皇子登时就不乐意了,硬扯着嗓子干嚎起来,耍起了无赖:“不行,若你不来比试,那就没人能打得过皇兄那边的人了,我可是会输得一塌糊涂。”

“平日里那些比武你也从未有拒绝过,怎的这回就不答应了?”

吾弃不知从何解释,若说以伤势推辞,他如今还好端端站在这里,怕是行不通。他有心再说些什么,却见那三皇子匆匆回了木案前:“我不管,总之就这么说定了,散学后你要帮我挣回点面子。”

吾弃无奈,以他现在的身份,着实是不好再推脱,若与三皇子生了嫌隙反而麻烦。只得注意着些,之后切勿下手太重,当真伤了人。

争闹间,太学院的先生已经走进学室,吾弃不知为何回头望了一眼,恰好与端坐在那的许栾对视上了。

前者骤然弯了眉眼,后者快速移开目光,只装作没看见。

倒也正常,其实依吴许二氏如今各奉主子、水火不容之关系,他们还能安安稳稳共坐于室,没当场大打出手,已是很克制了。

因而许栾才对自己心软,让吾弃就此蹬鼻子上脸,二人共乘一车这荒唐事——那么耿耿于怀。

吾弃挑了三皇子旁边的位置坐下,不久太学先生便在前念诵起礼经理撰。

吾弃可谓初来乍到,对讲义上的内容生疏不解,又刚在许栾车马上睡过一觉,此刻还不怎么困,遂是听着先生礼经,捋理起命书上的任务。

命书有言,再过几日,便至冬狩之际,彼时东宫那位也会现身。吾弃知晓,吴氏与三皇子母妃一族已谋略良久,只待冬狩太子落单时对其下手。

不用想,许栾必会保那太子无忧,而吾弃所要做的,便是先协吴氏刺杀太子,后助许栾护太子脱险。

还真是好事没一件,坏事又做不全,墙头草都比他做出的事来得立场坚定。

只是到最后,命书让吾弃显现在世人面前的,也只有这么个险恶的反派形象。

半日受业一晃而过,三皇子拍案而起,全然没有先前支着脑袋,望着书册苦大仇深的闷烦,愣是将吾弃半拉半拽到了练武场。

吾弃原以为比试只是几位皇子间的小打小闹,未曾料到竟是动了真格的。

戈矛成林,玄甲映雪光①。一行人先依规矩行了礼,尔后各自为营,眼神凭空接触厮杀,无声间已然硝烟四起。

只是此时再推拒也太迟了,吾弃暗自掂量掂量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只交手上那么一回,兴许还能咬咬牙,撑回到吴府。

“吴兄,你且来看看。”

三皇子一点也没顾及形象,大喇喇蹲在地上,迎面向吾弃摊开一张纸来。那张纸正面是夫子誊写的规整礼经,背面则被他鬼画符似的,歪歪扭扭罗列了几行名字。

他一本正经道:“我仔细琢磨过了,论田忌赛马的道理,要皇兄那最厉害之人同我们这最为逊色者比试,三局两胜,赢面不小。”

吾弃也随他蹲下身,只是瞧着姿态要美观许多,他反问道:“只是,如何才能知晓大殿下使人上场的顺序呢?”

三皇子霎时苦了脸色,他支吾良久,最后将那张纸揉皱,搓成团,扔远一点。然后抱着脑袋仰天长吁短叹:“这样可如何是好……要么全由吴兄你上得了,指定能赢。”

吾弃只怪自己多言。

只是三皇子虽如此说着,到底还是不合规矩。几轮交锋下来,双方竟堪堪打成平局,谁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吾弃却是看出来了,这样的局面已是三皇子深思熟虑得来的最佳结果,今日随三皇子而来的武将子弟,本就远不及大皇子那边的人。因而抛去他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性子不谈,这三皇子,倒真是难得的,能运筹帷幄的罕见奇才。

终于是轮到吾弃上场。

他依旧身披厚裘,背风掩唇咳着。随意从那树上折了一根断枝,吾弃凛凛然伫在演武台上。

对面那人示礼:“姜华。”

吾弃亦礼道:“吴弃。”

姜华抬头,见吾弃只执这么一破枝条,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吴公子,还请不要这般轻看于人,姜某武艺虽不及于你,可也不容小觑。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恐引火焚身!”

吾弃淡淡俯首,正色道:“姜公子,还望手下留情。”

他确不敢使那刀剑,倒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刀剑无眼,为避免自己现在手下没轻没重的,给人打出什么好歹来。

只是在旁人看来,这便是赤裸裸地蔑视。果不其然,姜华非但没觉着宽慰,反而愈加怒火中烧。他瞪着眼,面上透出气急的红,恍如受到哪般莫大屈辱,整个人又困窘又忿怒。

他斥道:“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偏要挫挫你那傲气!”

说罢,姜华提剑,直逼吾弃面门。

吾弃侧身避开,那断枝擦着姜华衣角一线,在快要击中对方要害时又迅速收回,脚尖抬点,身如那游龙戏水,转瞬便到姜华身后。

他有意不那么快结束比试,叫人看着,觉得二人是势均力敌,多给姜华留些颜面。毕竟正值灼灼韶华,吾弃也不稀得靠欺负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获得什么虚荣感。

可他才有动作,便知无论如何也耽搁不得——伤痛被那莨菪子镇住,吾弃亦忽视了自己身上那些伤,其实自再崩裂后,就一直没止过血。

眼下每每施力,那血口都如泉眼,汩汩向外冒出血。

于是转圜周余,他还让姜华一剑抵在胸前,佯装应对得艰难,才将那断枝点在人后颈,把那姜华弄晕了过去。

三皇子直在台下叫喊:“吴兄!挣面儿——”

吾弃气息稍显紊乱,只觉得几次动作下来,那些黏稠温热的液体淌过椎骨,一直滑进腰窝里。

失血太多,眼前明灭骤转,他攥了攥那根断枝,脸色煞白,稳住脚步就要下台。

然而,一只手突然拦住他的去路。吾弃愕然抬头,只瞧见大皇子站定在他面前,徐徐道:“且慢。”

吾弃心里一咯噔。

只见那位大皇子不紧不慢道:

“本王想令姜嵩与你打上一场。”

姜嵩,便是那姜华嫡兄,是大皇子身边的随侍。不用想也知道,可近身护佑皇子安危之人,实力定然深不可测,大皇子令姜嵩与他过招,便是决意让吾弃下不来台。

更别说吾弃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头重脚轻,几近昏厥。

吾弃侧身,先是隐忍地咳了两声,嗓音沙哑道:“大殿下,如此……恐怕不怎么妥当。”

大皇子道:“有何不妥?”

吾弃正斟酌着如何令这位大皇子打消念头,眨眼却又瞥见一人登赴上台来。

他定睛一看,竟是许栾。

许栾身为太子一派,兀自插入到两位皇子的比武争端中,实属下下之举,众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何意。

许栾先行向大皇子行过一礼,后道:“殿下,恕臣失礼……”

“臣,亦想与这位吴公子,较量一番。”

登时一片哗然,吾弃置身其间,觉着自己就是这演武场上的香饽饽,谁来了都要争上一争。

那大皇子素来与太子交好,而许氏,则是太子身边极得重用者。权衡利弊只在刹那间,大皇子颔首默许,只当做了个顺水人情,领一众武将款款离去。

三皇子此时才迟迟反应过来。若真让吴弃和那姜嵩交手,无论谁输谁赢,他都得不到丝毫好处。

倘若吴弃赢了,那便是得罪了大皇子和太子,此后必是处处受刁难;而要是输了,只怕也会落得伤重残命的结果,更甚者,要是缺胳膊少腿了,吴弃这武将生涯便断了。

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三皇子直哼哼:“下回再也不与皇兄比试了。”

他愤愤不平,又不敢叫那大皇子听见,只闷气道:

“不管,反正这次比试算我赢了。”

吾弃先前还想着,大皇子会这般刻意为难自己,莫不是冬狩险计被人透露了风声,引得大皇子不悦,借机让那姜嵩弄死他?

直到许栾毫无征兆上台来,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想才骤然烟消云散。吾弃只是狐疑地打量着许栾,没想通这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许栾蹙眉凝着吾弃那张惨白到像鬼一样的脸色,以及渗出衣裳,宛如点缀在外裘上株株红梅的血痕。手中利剑一动,倏地将吾弃手里那根枯枝斩成了几断。

他朝吾弃欠身:“实在惭愧,许栾胜之不武……”

“不如我们隔日再战。”

说罢,也不等吾弃有所反应,许栾径直将人带下演武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吾弃赶忙跟上去。待略过三皇子,还记得向他道别。

二人快步穿过太学院弄堂,直至走过偏僻转角,许栾才倏地转过身,脸色铁青地盯过来。

他像是憋了很长一口恶气,此时终于能说出话,一字一顿道:

“吴、弃。”

“你若是不用那药,就将它还给我。”

①改自《广陵于马上作诗》中“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两句。

第8章 比试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