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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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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宋踏入凤仪宫,半跪下问安,“娘娘安好。”

兰芸上前扶起他,“阿隽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陈听宋从善如流,起身侍立于她身侧,“不知娘娘今日唤朕来是有何事?”

兰芸将桌上的一叠画卷递给他,“你看看喜欢哪家姑娘。”陈听宋有些茫然,“娘娘,朕今年只有十六,距及冠都还有四年,如何能娶妻?”

兰芸说道:“现在自是不能娶妻,但可以定亲啊。前两年琉儿成婚后哀家就一直留意着京中的官家小姐们,不过男女七岁不同席,哀家只能以这种形式来问问你的喜好。”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供交易的物件。陈听宋微微皱眉,没有去翻看画卷。半晌后,他跪下说道:“朕知道娘娘是为了朕好,只是这样一副用药物饲养大的身子,如何能配得上这些小姐们,娘娘莫要难为朕了。”

兰芸看着他,“就是这样才最要找一个知冷热的人照顾你,不过哀家听说你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出宫,可是已在宫外有了意中人?那姑娘家世不好也不要紧的,只要你喜欢便好了。”陈听宋拗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翻看那些画卷。

画卷上不仅有姑娘们娇美的面孔,还在一旁细心地标注上了她们优越的家世。

兰笙,翰林院掌院学士兰菘之女,是太后兰芸的内侄女。

陈听宋翻看画卷的指尖微顿,抬首看见了兰芸面上藏不住的期待神色。他静默片刻,知晓了她的目的,搁下画卷跪下道:“朕现下无意娶妻,更不想定亲。夜色渐深,娘娘早些歇息吧,朕还有奏折未批,先回去了。”说罢,他无视兰芸的挽留,起身便朝凤仪宫外走去。

长岁跟了上去,奇怪道:“陛下,今日的奏折您早就批完了,为何要......”陈听宋神色郁郁,答非所问,“长岁,你说朕对太后不好吗?”他日日请安,若得了时兴物件也必要叫人给太后送一份去,就是再严苛的人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长岁将刚才的场景看在眼里,“您对娘娘自然尽心。”

只是再尽心,也抵不住无端揣测与利益纠葛。他叹了口气,“罢了,想必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太后一人。你去知会张大式一声,说朕身体瘦弱,现在不宜娶妻,让他看着办。”长岁有些犹豫,“奴才走了,那您?”陈听宋微微抬首,“朕自己走走,晚些便回宫了。”

长岁走后,他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着。

片刻后,他看着眼前宫匾,哑然失笑。温兰宫,自母妃走后他便再也没来过了。他推开房门,室中陈设还保持着林昭在时的样子,只是梳妆台上多了个匣子,他不曾记得林昭有这么一个雕龙画凤的物件。

他思索片刻,还是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只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凤纹玉佩,看上去与他身上的龙纹坠子正好是一对。匣子内部还刻着一行诗:“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阿隽?”

陈听宋被吓得一激灵,立时将玉佩收入袖中,转身看向声音来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来此作甚?”林承元回视着他,解释道:“苍梧宫中没有你的身影,我问了一路,才在这里找到你。”

陈听宋面色稍稍缓和,但仍有些苛责,“外臣不得随意出入内廷,你注意些。”林承元大大咧咧地拉来个胡凳坐下,“内廷之中只有你和太后娘娘在,我干嘛要避讳。”陈听宋一噎,“不知礼数!”

见把人逗急了,林承元慌忙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我今日来是约你出宫的。”陈听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眼下宫门想必要关上了,再说君主怎可随意离开皇宫,朕不出去。”

“我可听欢荷说了,某人每隔几日便要去福安楼打牙祭,”林承元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随即诱惑道,“今夜城中有庙会,宫门若是关上了你便宿在侯府。”

陈听宋心动之余仍是有些犹豫,但他面上不显,“书上说,庙会之时,往往满城人潮涌动,若是遇上朝臣......”

林承元看他有所松动,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个小兔面具给他戴上,又动手给他重新绾了个发髻,上下打量片刻后不容拒绝地牵过他的手向外走去,“祖父去赴约,父亲在城外军营中,阿隽莫怕,他们今晚不会回府的。”

陈听宋像是被烫到一半迅速抽回手,下意识地后退着,直到与他隔了半尺远才停下。

林承元回首,伤心地看着那双水润的凤眼,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陈听宋想了想,把自己的一角衣袖塞入他的手中,“曾听闻侯府小少爷长于烹调,朕要五块桂花糕。”林家世代从戎,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林承元还住在温兰宫时林昭教了他不少烹饪之法,其中便有这桂花糕。

林承元闻言微愣,随后笑道:“阿隽既开口了,别说是五块桂花糕,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替你寻来。”

陈听宋有些羞恼,“油嘴滑舌!”

林承元待他在寝殿中留下告知自己去向的信笺后领着他避开巡逻的守卫,“鹤之最近新做了个大爆竹,就等着今夜放呢。”自七年前围场一别后,他再没见过陆鹤之,“鹤之做的?”林承元解释道:“这小子不喜读书习武,整日在家中关起门来就是研究硝石之类的物件。”

宫中为防走水,从来不会燃放过多爆竹,更别说是大爆竹了。“那今夜一定很有意思。”他藏于面具之下的冷淡神情慢慢化作喜悦与期待。林承元看着他垂落在肩上的柔软墨发,不自觉地碾了碾手指。

安国寺前的长街行人如织,灯火幢幢。

陈听宋手上拿着白泽糖绘和冰糖葫芦,径直向泥人摊走去。林承元提着三四纸袋的吃食,任劳任怨地跟了上去。

摊主热情地向他说道:“四十文一个,小公子看看喜欢哪个。”陈听宋想起往事,心生一计,问道:“婆婆,能现捏吗?”

“可以啊,青龙还是白虎,小公子要什么样式的?”

“辟邪的门神。”

摊主微愣,没有想到他的喜好如此奇特。她点点头,回想着家门上贴着的门神像,不过片刻便捏出了个青面獠牙的戎装泥人。

陈听宋接过泥人,声音带上了些笑意,“多谢婆婆。林阿衡,付钱。”

林承元掏出八十文,“婆婆,劳您再捏只奶牛猫出来,要很好看的那种。”摊主捏好后笑呵呵地递给他,“猫儿大都长得相似,你看看这够不够好看。”

林承元接过后细细打量着,“果然很像,要是再粘人些就更好了......啊,是很好看的,多谢婆婆!”

陈听宋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淡声问道:“不是说有爆竹吗?鹤之在哪放啊?”话音刚落,声声巨响在耳畔炸开,他压抑住惊恐,下意识地往林承元身侧靠了靠。

下一瞬,几束黄光升上夜空,散开一圈圈淡芒,竟比月色更为闪耀。

陈听宋眸中的惧色化为惊叹,他伸出手试图接下落下的星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人落在他身上的柔和的目光。

此时烟火璀璨,星河长明。

片刻后,爆竹渐息,但人声愈加鼎沸。

陈听宋侧首低语几句,在瞧见他面上的迷茫后扯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拽,附耳道:“你怎么这么高......不过爆竹很好看,谢谢你。”

林承元的鼻息沾染上他身上清苦的药味,他看着那双含笑的凤眸,脑中一片空白,“无、无妨。”

陈听宋看见了他面上的痴态,静默半晌,随后依旧扯着他的衣襟,待将人拽到了街尾的僻静处才放手。

他拿出那个青面獠牙的泥人,摇头晃脑地模仿着当日那个书生,刻意压粗了声音,“小林将军这几日貌似要入京述职呢,听说他长着青面獠牙,也不知真假。”

林承元面上痴态消减,反生了些窘迫,“阿隽,这都是他们胡编的!”

陈听宋眨了眨眼,窥见了一瞬林承元儿时的诚挚模样。六年的别离与性情的改变似乎都不曾存在过,他们仿佛只是两个互相扶持着磕磕绊绊长大的少年郎。他所畏惧的分道扬镳与形同陌路看来都不会存在,陈听宋的心中生出些熟悉与亲近来,“我困了,回侯府吧。”

林承元点了点头,带他往镇北侯府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二人翻过院墙,来到了林承元住的院落。简单的洗漱过后,林承元见陈听宋径直走向他床铺,“阿隽,隔壁间收拾好了,也可以睡。”陈听宋已在床铺里侧躺下,闻言道:“先前不是一直这样睡的吗?阿衡哥哥,快睡,明日我还要早起回宫上朝......”

林承元有些犹豫,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与圣上共卧一榻,但他的脚步又无法控制地迈向床铺。

约莫过了三炷香,他终于躺到了床上去,但此时身侧人已然熟睡。

他看着陈听宋眼下青黑,心脏像是如蚊虫啃啮一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这些年他在玉门关时常听闻他在政事上的作为,当皇帝这么辛苦,阿隽连早起都要反复挣扎,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都日日不辍的。

他暗叹了口气,替陈听宋掩了掩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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