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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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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宋偷偷溜回到皇子帐,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躺在床上装作无事发生,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殿下,您去哪儿了啊?叫奴才好找。”陈听宋回头一看,是陈望熙宫中的小太监,“何事?”

小太监说道:“陛下喊您到帝帐中等候,大殿下和太子殿下也在。”陈听宋疑惑道:“我好像没有问你有谁在。”小太监不慌不忙道:“陛下原话如此,殿下恕罪。”陈听宋想了想,“你且等等,我换身衣服。”

说罢,他也不等小太监回应,自顾自进帐后,小心翼翼地套了件淡藤萝紫圆领袍,又寻了条绛红丝带让婢女给梳了发髻,待形容端正后才跟着小太监前往帝帐。

帝帐内烛火明亮,陈非琉与陈落禛站在那儿,见他进来后问道:“阿隽,你的伤怎么样了?”陈听宋草草回道:“无碍,多谢二位皇兄关心。”陈非琉脱口而出:“你等着,到时候大哥让人好好招呼周悝。”陈落禛瞪他,“大皇兄慎言。”

陈非琉毫不在乎地一摆手,“他小子敢欺负阿隽,就早该知道会有被我收拾的一天,怎么,太子殿下还想护着他呢。”陈落禛微愠道:“你......大皇兄莫要胡言,周悝既行恶事,便自由有司审理,何来袒护之说?倒是大皇兄,学着谨慎些不是坏事。”

两人正争执时,却听得帐外传来一阵谈话声。

三人皆听出了声音的来源,立时噤声,屏息听着帐外的动静。那道低沉的声音是陈望熙的:“骆卿家,你此言可真?”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回陛下,微臣不敢妄言。”那个声音的主人替陈望熙掀开帘子,“陛下,情况紧急,请您尽早下令。”

三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陈望熙皱眉道:“伤好前就不必行礼了,你来作甚?”陈听宋错愕道:“不是父皇您派人唤我来的吗?”陈望熙无暇追问,吩咐陈落禛道:“禛儿,娄息郡周边旱灾灾情甚重,你即刻和骆大人一道回京,先问户部支九十万两官银用作赈灾。”

陈落禛领旨后问道:“娄息郡临近盅策江,怎会有那么严重的旱灾?”骆珣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盅策江虽有‘千年不枯’之誉,但近几年不知为何变得愈发浑浊,郡民用以灌溉后禾苗无一幸免,自然也是喝不得。又许久无雨,前些日子野火烧了一座山和好几条街,火势差点蔓延到郡守府和粮仓。”

无水无粮,野火肆虐,想必早已是人间炼狱。

陈非琉怒道:“那个饭桶郡守为何不早早上报!”陈听宋开口道:“我朝素有政绩考核之例,此次旱灾的起因是无水无粮,无粮源于无水与曝晒,先说曝晒,往年日头毒辣时由各地官员发下蔽日布,这点骆大人没有说到,暂且不做评价;再说无水,无雨是上天旨意,无法违背,那盅策江呢?既然知道江水日渐浑浊,为何不去查明原因并想办法澄清河水,此是人力可为,那个郡守有怠政之嫌。直到野火快烧了他的郡守府才迟迟上报,就说明不是那么爱民如子,对于那样一个人,大皇兄你说,是他的乌纱帽重要还是黔首重要?”

陈望熙问道:“骆卿家你说,那个蔽日布有没有发下?”骆珣回道:“未发。”陈望熙看着陈听宋:“阿隽,你继续说。”

陈听宋毫不思索,“一匹蔽日布花不了多少银钱,但是一郡农夫甚众,尤其是娄息郡,郡守此举为何,想必不必多说。”陈望熙问道:“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陈听宋老实答道:“儿臣一直喜爱各地风物,书房中存有些许地方志,其他的不过胡诌,父皇不必当真。”

骆珣鼓励道:“三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说得很好了,只是据说郡守曾经大动干戈地想要澄清江水,但是一江之水何其多,怎可能彻底干净,之后见成效不大就放弃了。”陈听宋忍不住质疑道:“那二皇兄此次赈灾不是要全靠着老天爷眼色行事吗?还不如派人把灾民好好安置在其他郡州。”

陈望熙呵斥道:“住嘴,休要胡言!”陈听宋瘪瘪嘴,与陈望熙如出一辙的凤眸泛着水光,委屈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骆珣开口缓和气氛,“陛下息怒,三殿下所说确是良言,不过目前第一要务是要解燃眉之急,避免哀鸿遍野的场面出现,朝廷赈灾也是要通过从临近郡州引水来解决灾民的临时性饮水问题。之后的问题,大可从长计议。至于殿下所说的安置到其他郡州,这太冒险了,一旦管理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灾民与原住民的冲突。”陈听宋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最终憋出来一句:“多谢骆大人指正,我受教了。”

陈望熙开口道:“禛儿,你和骆卿家回京吧。琉儿,朕有些不放心围场的巡防,你亲自去看看。阿隽留下,朕有话同你讲。”三人依言退下,帐中突然变得静谧。

陈望熙沉默良久,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陈听宋拱手道:“托父皇洪福,好多了,但行动时仍有疼痛。”陈望熙深深看他,“你母妃把你教得极好......我听说,你和陆家那小子这几天走得很近?回去后可时时唤他进宫陪你。”陈听宋错愕后便是大喜过望,他扑到陈望熙怀里,笑道:“谢父皇!”

陈望熙蹲下,无奈抱住他,“你两个皇兄都不似你这般大胆,朕也是拿你没法子了。”陈听宋笑道:“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了!”陈望熙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下吧。只一点要记住,你是皇子,下次赴宴时不必偷偷摸摸的。”陈听宋的鬓角淌下滴豆大的汗,“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陈望熙见他没有回去的意思,问道:“阿隽还有什么话要同朕讲?”陈听宋忍痛跪下,软声道:“回父皇,儿臣方才在宴上瞧见北戎人带来的贡品除诺敏姐姐外还有一只北戎幼犬......”陈望熙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笑骂道:“你是在这里等着呢,罢了,想要就拿去,不过不可耽于享乐。”

陈听宋解释道:“儿臣平日里要去章大人那儿,母妃一人会孤单。我见那幼犬娇憨可爱,就想问父皇讨去给母妃解闷。”陈望熙失笑道:“随你。杨之方,你带着阿隽去将那幼犬抱去他的皇子帐。”陈听宋笑着道谢告退。

陈望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失神呢喃道:“昭儿,你可真养了个好儿子......”

陈听宋抱着幼犬回到皇子帐时见欢荷低着头一言不发,顺口解释道:“偷跑出去赴宴是我不对,但方才是父皇喊我去帝帐。”欢荷面色稍缓,但还是一副悲怆的模样。陈听宋奇怪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累了的话就先退下回去休息,琐碎事情我自己来做就好。”

欢荷终于忍不住,拿肿得像桃子般的眼睛哀哀看他,“殿下,长岁公公醒了。”陈听宋更奇怪了,“这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欢荷哭道:“但是,但是他右腿受伤太严重,怕是会落下残疾。”陈听宋怒道:“胡太医怎么医治的!你随我去寻他好好问问。”

欢荷哭得愈发厉害,“胡大人说他被狼群咬成那样,能活下来都是老天开恩,只右腿残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听宋攥紧拳头,“你带我去看看他。”欢荷跪下哀求道:“您是皇子,不该踏足下人住的地方,要让陛下和娘娘知道......”陈听宋不耐烦地一摆手:“天塌下来我挡着,快带我去就是。”欢荷拗不过他,只得将他带去內侍棚。

內侍棚在整个营地的最边缘,由茅草盖成,周遭时常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陈听宋看着草棚,忍不住皱眉道:“你们平时就住这种地方?不行,我得找父皇说说,这样怎么养得好伤。”欢荷哄道:“殿下金尊玉贵,自是没见过,有些人进宫伺候主子前可能连这种茅草屋都住不上。对奴才们来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很好啦。”

陈听宋不做声,待欢荷掀开单薄的帘子后走进去,发现这地方虽阴暗逼仄了些,却也被收拾地十分整洁,无甚异味。

嘶哑的声音响起,“嗬嗬......殿下......您不该到这种腌臜地方来的......快回去。”他的嗓音里似乎还和着血。陈听宋接过欢荷手里的灯笼,勉力照了照,发现长岁浑身紧缠着白布,像个粽子一般躺在床上,“欢荷,这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长岁,你莫开口了,好好养伤要紧。胡胜呢?叫他给你治伤的,怎么跑了。”

欢荷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只不住哭泣。

长岁艰难开口解围道:“殿、殿下......不要怪罪于他......胡大人已是尽力保下奴才这条贱命......奴才谢他还来不及......”

陈听宋看他如此,不禁眼热,“好长岁,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你快些好,日后我罩着你。”长岁清了清嗓子,咳出一滩血来,“殿下移开灯笼吧,莫要脏了您的眼,奴才免不了变成残废,日后怕是不能侍候您左右了,娘娘会给您另寻个內侍,许是会比奴才能干得力。”

陈听宋冷声道:“住嘴!你既然现在是我的內侍,那么一辈子都是。我自己去和母妃说,以后谁敢再提此事,决不轻饶!”长岁勉力笑道:“多谢殿下厚爱,您先回去吧,免得皇上怪罪。恕奴才多嘴,您身上的伤也不轻,该好好修养,别再轻易出帐了。”

陈听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作答应了,刚出草棚时脖颈传来一阵痛意,片刻后便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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