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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臣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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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又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终于睡着,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沈金戈和铁蛋都已经不在屋里,倒是门外的小丫鬟见他起来了,赶紧端了洗脸水进来,谢彦让她放下便让她出去了。

谢彦洗漱完,就出了房间,正好撞见沈管家,便问他沈金戈和铁蛋去哪了。

沈望道:“回姑爷,小姐带着小公子和罗副将军他们在练武场那边。”

谢彦闻言松了口气,昨晚他剪了沈金戈的里衣,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事后想想,家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实在不需要他一个男的给人家上药。

而且沈金戈又是古人,谢彦怕她反应过来后,要是误会自己想趁上药时占她便宜,再把他给揍一顿,他上哪喊冤去。

因此谢彦也没过去练武场那边找铁蛋和沈金戈,连早饭也没吃就匆匆出门了。

谢彦先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随后便回自己家去了。

到家后,他做了不少吃食,打包好让万福送去了将军府,他让万福转告沈金戈,就说他这几天有重要的事要做,不方便出门和见客,所以暂时就先不过去将军府那边住了,要是铁蛋想回来,就让万福把他接回来。

另外要是沈金戈想吃什么,就让万福给她送过去。

万福去的时候,沈金戈正好准备进宫,万福把那些吃食交给沈金戈后,又把谢彦的话转达了。

沈金戈听了后对万福道:“那就有劳万管家把云儿先接回去,等我回来时再去接他。”

她说完又跟铁蛋交代了几句,等送铁蛋和万福离开后,沈金戈便带着那些吃食进了宫。

沈金戈带着吃食进宫的时候,玄崇已经下朝了,袁公公眼泪汪汪的把她带去了御书房后

,刚想退出去,好让兄妹俩好好说话,就见沈金戈从带来的吃食里拿出几个油纸包递给了袁公公。

袁公公见状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沈金戈见了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袁公公待她,其实和待她兄长差不多。

一旁的玄崇道:“好了,公公,你要是再哭,我们的大启第一女战神就要跟着你一起哭了。”

袁公公闻言,见沈金戈的眼眶还真有些泛红,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道:“是老奴失礼,还害的表小姐跟着老奴一起难受,表小姐勿怪。”

沈金戈忙道:“公公跟金戈不必如此多礼。”

“哎,那老奴就先出去了,您就好好陪陪陛下,您不知道,陛下从一听说您要回来了,就没日没夜的盼着呢。”

袁公公说完也不待玄崇再开口,就捧着沈金戈给他的几个油纸包,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袁公公真是老了,不仅眼泪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多了。”

玄崇待袁公公走后,有些无奈的道。

“人若能都有机会变老,即便眼泪多些,话也多些,又未尝不是幸事。”

玄崇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金戈,你放心,只要兄长在一日,便不会放弃寻找姨母他们,还有姨父的死,兄长势必也会查明真相,让害他的人血债血偿!”

沈金戈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说那些客套的话,她把带来的吃食一一打开,之后兄妹俩就在御书房吃了分开这么多年来的第一顿饭。

― ―

“陛下,臣认为,此次北狄之行,凶险异常,沈将军一介女流只身前往,恐有不测,到时连个相帮之人都没有,再说我大启驻守北狄边境的将士与其他地方不同,听闻北狄边境将士军纪松散,不服管教,甚至经常有人因为环境恶劣吃不了苦而逃离军营,要是没有一个在身份上能震慑得住他们的人,怕是难以驯服。”

次日早朝上,平时惜字如金的魏相,竟破天荒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而且这段话中,还句句都是在替即将去北狄边境的沈金戈考虑的。

玄崇道:“那不知魏相有何高见?”

魏相闻言,原本下垂的嘴角勉强往上扯了扯:“前几日贤王带病来找老臣,王爷说沈将军一介女流,都能为大启四处征战,不惧艰险,那他身为大启的亲王,自然也不能苟且偷安,所以王爷决定也要为我大启尽一份力,愿同沈将军一道去北狄边境,王爷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好歹也是个王爷,他若同往,想来北狄边境众将士定然不敢为难沈将军。”

“那皇兄为何不亲自来同朕讲,反倒要劳烦魏相来说?”

“王爷怕陛下忧心他的病,会不同意,所以才想请老臣来求陛下,王爷还说,沈氏一门为大启鞠躬尽瘁,镇国将军府如今更是只剩沈将军一人,万不能再让她有任何闪失。”

玄崇温声道:“皇兄素来比朕细心,朕没考虑到的事,他都替朕考虑到了,不过皇兄素来不喜打打杀杀,而且身体尚未痊愈,北地环境恶劣,危机重重,朕是万不能让皇兄去涉险的,不然他要是有个不测,朕该如何同太后交代。”

魏相闻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才继续说:“陛下爱护兄长之心让人感动。”

本来还以为他接下来要继续煽情,谁料他在略微停顿后却语气突变,面露失望道:

“陛下既然舍不得自己兄长去涉险,难道就舍得让沈将军一个女子去涉险,天下人皆知陛下待沈将军如亲妹妹一般,为何这关键时刻陛下却不考虑她的安危,难道陛下真想让镇国将军府这最后一脉也断了不成?”

他说完还看向站在一群武将当中的沈金戈,似乎想看看她的反应。

沈金戈不知是太闲还是嫌这朝堂太枯燥,竟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块布,正在擦她那杆当初沈傲送给玄崇,最后玄崇在找到失踪的沈金戈后,又让袁公公带去老榆树村交给她的那杆银枪。

这杆银枪,当初还是镇国大将军沈傲年少时第一次上战场凯旋而归时,玄崇的皇祖父赐予他的,这杆银枪在皇家和镇国将军府反复辗转,它早已不再是一杆单纯上阵杀敌的兵器,还有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权利。

沈傲当初会将御赐的这杆银枪重新送还皇家,还给了年少时的玄崇,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做个勇敢果决、无需旁人督促的君王。

只是沈傲可能也没想到,玄崇竟然又把这杆银枪给了沈金戈,还特许沈金戈带着这杆银枪上朝,虽然有人背后对此事不满,但也不敢当面有异议,毕竟沈金戈就是用这杆银枪平定了南越和东陵的。

在魏相朝沈金戈看过去的时候,沈金戈正好擦到枪尖的位置,她把遮住枪尖位置的布拿开,闪着寒光的枪尖恰巧指向魏相的方向,“魏相看本将军,可是想询问本将军的意见?”

魏相看着一身煞气的沈金戈,可能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只能勉强笑道:“正是。”

沈金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直言了,贤王宽厚待人的性子,在大启无人不知,如若让他随本将军去北地,不但起不到震慑众将士的作用,还会让北狄的人觉得我大启已经无人可用了,要一个不仅性子软还有病的王爷上战场去送死!魏相要真替本将军担忧,不如就有劳魏相亲自同本将军走这一趟,有魏相的威名在,别说是我大启将士,就是北狄那些人,见了魏相恐怕也要惧上三分。”

魏相没想到,挑拨皇上和沈金戈的关系不成,反倒让自己陷入被动,只能拿出看家本领:“本相年事已高,纵使有心为我大启尽一份力,怕也是有心无力,以本相的身体,怕是到不了北狄边境,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沈金戈听了他的话后,露出表示理解的表情:“既然如此,那魏相就好生在家休养,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我大启这些武将,就不劳魏相费心了,要是魏相和王爷实在想为大启在边关浴血杀敌的将士们尽一份力,倒不如想想办法,多替边关将士筹集一些粮饷,以解他们的后顾之忧。”

沈金戈的话音刚落,当朝的武将就都齐齐跪下:“陛下,臣等觉得沈将军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恩准!”

玄崇闻言示意他们先平身,随后对魏相道:“魏相,各位将军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既然如此,这带兵打仗的事,就交给沈将军他们这些武将去做,我们这些外行人就不要跟着添乱了,就像沈将军说的,你和皇兄还有各位想替我大启将士尽一份力的爱卿,不如就留在后方替他们的粮饷问题想想办法。”

玄崇此话一出,本来魏相的人还想替魏相说话,就见沈金戈手中的银枪不小心撞击了一下地面,成功让所有还想说话的人都闭了嘴。

毕竟沈金戈手中那杆银枪曾经一枪就了结了东陵太子,之后她还能相安无事的回来,而且她那杆银枪还有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权利,就连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她都打得,就更别说他们了。

魏相的人怕自己要是说错什么话让沈金戈抓到话柄,当场就挑了他们其中谁,他们都无处喊冤。

最后魏相铁青着脸退了朝,第二天不出意外的又“病”倒了 。

玄崇倒是巴不得他就这么一直病着,所以特派袁公公过去慰问,让魏相在家好生休养,袁公公在去相府的途中,还大方的给魏相买了几个人家卖不掉的品相欠佳的果子带了过去。

从沈金戈回京开始上朝后,除了魏相告了病假,其他人都是有事启奏,无事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就怕废话太多最后像东陵太子那样惨死,由于那些人的识相,朝堂上到是难得的和谐。

与魏相那帮人本就不是一路人的大臣们,甚至希望沈金戈能在京多留一段时间,这样不管是他们还是皇上,都能在早朝上不受干扰的议事,而不是还要分出大半精力来与魏相那帮人各种扯皮和算计。

一段时间后,谢彦和杜子玉他们被召入朝接受封官。

原本新科状元按常规来说,应该入翰林院,但谢彦却被封了礼部六品员外郎,最终去了礼部。

在京的六品京官,正好卡在需要上早朝的底线上,至于员外郎的日常工作内容,就是负责协助礼部侍郎处理司务。

而杜子玉三兄弟和夏星河还有齐钊,包括那个来自雍城的徐丰年,则全部被外放去当县令,他们所去之地,基本都是穷乡僻壤。

杜子玉他们要去上任的那些地方原本的县令,官品好的却没能力的,就被玄崇下令安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职,至于那些被查出来贪污民脂民膏的,则全都被抄没家产下了大牢。

杜子玉他们并没有因为不能留在京城当京官而感到失望,毕竟他们考取功名,本就是为了改变大启现状和施展个人抱负,反倒是留在京城,以他们现在的资历和品级,一定会被束了手脚,无用武之地。

杜子玉他们甚至有些担心谢彦一人留在京城做官,会不会被魏相那些人打压排挤和报复。

谢彦让他们无需担心,说他自有应对之策,临行前还让他们到任后,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写信告诉他帮忙一起想办法。

杜子玉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说这话的谢彦是在自命不凡,他们所去之地,必将有无数难题在等着他们去解决,有了谢彦这个后援,只会让他们在面对困难时更有信心。

杜子玉他们离京后,这些天一直避着沈金戈的谢彦,突然主动找了沈金戈,让沈金戈带他去个离京城远一点的深山里,他要试验一下子他新做出来的火药威力,谢彦不敢在京城试验,以免闹出大动静来,另外他也要趁机教会沈金戈操作。

沈金戈很爽快的同意了,还问能不能带上自己兄长一起去?

谢彦本想说不行,但一想沈金戈的兄长不就是皇上吗,他那里还有胆子拒绝。

最终玄崇悄悄跟着沈金戈的马车出了宫,和谢彦三人一起去了离京城百里开外的一处无人的深山里,去看谢彦试爆火药。

玄崇看着面前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不过更多的是惊喜,有了这个,他相信自己妹妹此次北狄之行,定能平定那边战乱,平安归来。

― ―

沈金戈此次离开时,谢彦提前又托夏星河和齐钊父母从南方买了一批粮食运来京城,让她带去北狄边境。

这批粮食一共花了二十四万两白银,其中有八万两是玄崇放在将军府库房里的银子,是沈家外部产业这些年的收益。

另外还有十六万两是谢彦出的,那还是玄崇之前帮他催债追来的。

另外谢彦手里还剩两万两,那是玄崇让他留下的,说总不能让他白忙活一场。

至于沈金戈拿出来的那八万两,玄崇说是暂借,等到大启缓过来后,就会还给沈金戈。

沈金戈不管玄崇说什么,只要他肯让自己花这笔银子买粮就行。

不过谢彦自然不会觉得玄崇会这么大方,给自己留那么多银子作为报酬,他估计玄崇肯让自己留下那么多银子,是准备让他用来钱生钱的,关键时刻玄崇也不担心他不会往外掏。

另外谢彦给沈金戈准备的火药不是一颗,而是十颗,他甚至还给沈金戈准备了一箱小的,让她在涉险时可以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能保命。

谢彦因为怕自己做得太多了,让沈金戈以为自己给她做这么多,是对她还不死心,因此

在带着铁蛋给沈金戈送行时,还特地跟她解释了一下:

“北狄军彪悍,我怕一颗根本震慑不住他们,所以多做了一些有备无患,不然沈将军要是遇到什么不测,我和我朋友将来的生意,可能就做不到北狄去了。”

沈金戈闻言却道:“谢大人无需过多解释,本将军不会多想,等本将军从北狄回来,便会立刻和谢大人解除约定,绝不会恩将仇报,耽误谢大人另寻新欢!”

“那沈将军可一定得活着回来,不然我不仅生意无法做到北狄去了,还要背上个鳏夫的名声,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太好,到时要是想再娶妻怕是更难了。”

其实本来谢彦还想客气一下,再说点临别赠言啥的,但一听了沈金戈这话,突然就不想说了,还不受控制的回怼了沈金戈几句。

因为怕没忍住怼沈金戈的这几句话,再把她给惹恼了打他,谢彦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正哭的震天响的铁蛋上了马车,就那么灰溜溜的跑了。

沈金戈坐在马上在原地停了一会,直到谢彦他们的马车拐了个弯消失不见,才对自己的部下道:“出发!”

沈金戈离开京城后,魏相的那些爪牙就又都活跃起来了,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这次沈金戈去北狄边境带了火药的事,所以都由衷希望沈金戈那个煞神最好死在北狄战场上别回来了。

玄崇不知为何,现在明明可以腾出手来收拾魏相那帮人了,但却迟迟没有大动作。

谢彦现在每日也是按部就班的早起上朝,他一个六品小官,即便有机会上朝,也不可能像沈金戈上朝时那般牛炸天,他甚至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下了朝后谢彦还要去礼部坐班,礼部虽然明面上没人为难他,但也没有分派差事给他,就让他坐冷板凳。

礼部的一些官员原本以为,像谢彦这样有才年纪又轻的人,肯定受不了这种冷遇,说不定坐不了多久就自己打退堂鼓了。

谁料谢彦却似乎特别喜欢坐冷板凳,每天不是在礼部众人忙碌的时候四处转悠,就是在自己办公的案上写写画画,饿了就吃点从家中带来的小吃食,并且到点就走。

某日休沐的时候,谢彦去了一趟牙行找刘三爷,等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有卖鲜羊肉的,他也有很久没吃过羊肉了,就多买了一些。

他不仅买了羊肉,又买了肋排,还买了羊肚和羊油,随后又去买了两条大草鱼,还有不少新鲜的时令菜和干子山菇之类的,打算晚上搞个火锅吃。

难得吃一次火锅,所以谢彦吃完午饭就开始准备了,他先把两条大草鱼做成了鱼丸,随后又用羊油和大料熬了火锅底料,同时还把羊肋排熬汤做汤底。

等他把配菜都准备的差不多时,便打算歇会,等铁蛋他们回来后一起吃火锅。

谁知就在这时,袁公公突然过来,宣谢彦进宫。

谢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皇上和后世那些周扒皮老板还真没什么区别,明明自己天天上朝,也不见他召见自己,还跟没看见似的,非得赶着自己休沐的时候召见他。

虽然谢彦自己前世也是老板,但讲真,他还真没苛待过员工,即便休息日迫不得已要加班,那也是严格遵照劳动法,工资翻番。

就在谢彦吐槽玄崇的时候,就听袁公公说:“谢大人,陛下说,今日要说的事可能有些费时,还请大人把洗漱要用的东西都带上,今晚就不用回来了,明日正好可以就近上早朝。”

谢彦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要和他来个促膝长谈,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但也只能按袁公公说的做,换了官服后,不仅带了洗漱用品,还把自己准备的食材和锅底分了一半打包带上。

皇上素来节俭,袁公公既然连洗漱用品都让他自己带,谢彦自然也不奢望皇上能管他饭,还是有眼色一点,自带口粮招人待见一些,而且以之前的经验来看,还得多带一些更好。

因此他又带了不少还没处理过的食材,然后去写了张便条留给铁蛋和万安他们,好让他们回来后自己弄火锅吃。

袁公公见谢彦把大包小包的往他来时坐的马车上搬,神色比当初说要抠谢彦眼珠子的时候祥和了不少。

这次谢彦依旧被领到了御书房旁边的偏殿里,只是在他原来睡过的那张塌旁边,又多摆了一张塌,并且塌上的被褥和他榻上的还不是一个色的,而是明黄色的。

谢眼看着隔壁塌上被褥那鲜亮的颜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来皇上今晚还真要和他“促膝长谈”!!!

一旁的袁公公对上次那个给谢彦送饭的小公公道:“小喜子,你带人去把谢大人带来的东西都搬进来!”

“是!”小喜子一见谢彦又来宫里住,似乎特别高兴,应了袁公公一声后,又给谢彦行了个礼,就欢欢喜喜地跑了。

“你小心着点,别跟个皮猴似的上窜下跳的,再把谢大人带来的东西给摔了!”袁公公绷着脸训了小喜子一句,但那语气到是比对谢彦说话时温和多了。

“奴才会小心的公公!”已经跑远的小喜子回了袁公公一句,便脚步不停地跑了。

“小喜子年纪小见识少,让谢大人见笑了!”

“无妨,少年人的心性本该如此。”

袁公公见谢彦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瞧不上他们这样的人的神色,反倒像是由衷的,因此再对谢彦说话时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刺了:“那大人请吧,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呢!”

谢彦便跟着袁公公,穿过偏殿里面的侧门,去了隔壁的御书房。

袁公公带着谢彦进了御书房后,便退出去了。

玄崇正在案上练字,见谢彦进来头也没抬,谢彦见状也只能垂首站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玄崇才放下笔,又端详了自己新写好的一幅字,随后让谢彦过去。

谢彦虽然不知皇上为何对他这个“黄毛”的态度忽冷忽热的,但也只能给玄崇行了一礼,随后走到书案侧边停下。

“爱卿是杜先生的学生,不知爱卿觉得朕这三个字写得,比起杜先生的字如何?”

玄崇的一句爱卿,听的谢彦头皮发麻,心说你还不如直呼其名,这声爱卿一叫,不知又要让自己做什么?

虽然谢彦明知玄崇这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也只能看向案上那龙飞凤舞的“万贺楼”三个字。

玄崇的字虽然写的确实不错,颇具先帝遗风,但比起杜文清的字,还是要差上一截。

“敢问陛下,不知陛下写这万贺楼三字是何意?”

谢彦避开对玄崇的字的点评,而是对万贺楼三个字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玄崇淡淡扫了他一眼,到也没有继续让他点评自己的字:“这是朕给爱卿酒楼题的匾额,不知爱卿可还满意否?”

谢彦闻言嘴角抽了抽,心说果然来了,他就知道那两万两不是那么好拿的,这就暗示自己是时候该动起来了,这不,人家连酒楼的名字都给他取好了,还亲自给题了字,他还能说什么,自然要动起来啊。

本来谢彦今天去牙行找刘三爷,也是为了让他帮忙找一找,看看京城有没有适合开酒楼的铺面,或是现成的酒楼转让,没想到玄崇比他还急,直接让袁公公把他召进宫来点他。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臣今日刚去牙行找人帮忙寻找适合开酒楼的店铺,没想到陛下连酒楼名字都替臣想好了,臣感激不尽!”

玄崇茶病似乎又犯了,只听他茶里茶气道:“开酒楼本是爱卿个人的事,与朕无关,不过爱卿之前帮了朕那么多的忙,朕还没有好好谢过你,朕见爱卿厨艺甚佳,觉得要是做酒楼生意,他日定能出类拔萃,即便是如今的大启第一酒楼云上楼,怕也是要望其项背。”

谢彦也算听出来了,玄崇不仅要他开酒楼,还要他开比云上楼更大更好的酒楼,要是别人说这话,谢彦肯定会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先不说别的,就云上楼在大启各个地方所占的地段和装潢,就凭他手里的两万两,只开一家像云上楼那样规模和奢华程度的酒楼都远远不够,要让云上楼望其项背,他要是不走捷径的话,他不知还得再奋斗个多少年。

虽然玄崇是皇上,所说的每句话都是金口玉言,但谢彦还是打算给他浇点凉水,以免自己短时间内要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再被他问罪。

因此谢彦把客观存在的困难一一跟他说了,特别是酒楼选址,他就无法达到人家云上楼那样的规模和好地段。

玄崇难得好脾气的没有死亡凝视谢彦,还破天荒的给出了解决办法:“生意之事朕不懂,爱卿自己决定就好,不过爱卿要是没有合适的地方,朕在京城倒是有一处故人留下的旧居,就在正阳大街云上楼的斜对面,爱卿抽空去看看,要是觉得合适,朕可以代故人做主,卖于爱卿如何?”

正阳大街,那可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来京城的外地人,几乎都会去那条街上逛逛,即便平时是省吃俭用的性格,一旦到了正阳大街,也会花平时舍不得花的钱,买下几样可能既不需要也不值那个钱的东西回去。

正阳大街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以在那里买东西为荣,可谓是真正的吸金大街。

就是这样的一条街,却鲜少有人在这里闹事,也可以说是不敢闹事,不然下一刻就可能闯下大祸。

这样的的地段,铺面价格可想而知,是真正的寸土寸金,而且那里的店铺基本都是有价无市,绝大部分属于京城那些权贵,普通人即便有钱也买不着。

而玄崇所说的那位故人,谢彦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京城云上楼斜对面的宅子,他还是知道的,那处不租也不卖的地方,占地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两个云上楼大。

那处宅院临街一面先是一座石雕门楼,门楼后面还有一个雕花廊道,穿过廊道才能抵达那处房子的大门位置,至于门内是个什么情形,没人知道,因为围墙太高,大门又常年紧闭。

很多人都好奇那处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但却又没一个人具体知道是谁,只有一些住在附近的老人,隐隐知道好像曾经是某个高门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至于那处宅子后来有没有易过主就不清楚了。

谢彦虽然没看过那处房子里面的情形,但既然是玄崇故人的旧居,向来必然不会差,他兜里那点银子,真能够买占地那么大位置还那么好的一处地方吗?

不过自己兜里有多少银子,玄崇恐怕比他还清楚,他既然鼓动自己开酒楼,还要往大了开,应该不会让他陷入僵局,所以谢彦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打算听听玄崇接下来怎么说。

玄崇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要是爱卿的银钱不凑手,也可以换个方式。”

谢彦问他:“陛下是要将那处租给臣?”

玄崇摇头,“那处地方朕不会租给爱卿,不过朕可以以那位故人的旧居入伙你的万贺楼,以后万贺楼的收益,你给朕那位故人两成即可,另外要是你想在大启其它地方开万贺楼的分号,朕也可以帮忙找地方,同样也只要两成利,如何?”

本来谢彦还以为玄崇要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只要两成利润,这个要求实在不算高,即便玄崇不给他解决铺面问题,直接要求入干股,谢彦也会给他,权当是交保护费了。

虽然伴君如伴虎,与皇上合伙做生意,相当于与虎谋皮,要是皇上哪天起了贪念,随便找个由头就能灭了他。

但玄崇既然提出来了要入伙,自己就不能拒绝,不然一样得死,而且以玄崇的秉性,应该不至于因为觊觎他那点银子而弄死他,要不然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想拿多少没有,又何必要过现在这么节俭的日子,因此谢彦立刻道:“陛下英明,臣遵旨。”

玄崇却纠正他道:“这属于朕和爱卿之间的私事,所以才会趁你休沐的时候让你过来,现在我们不是以君臣的身份在谈,生意上的事该如何就如何,爱卿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可以直言。”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臣就斗胆直言了,如果陛下真要和臣合伙开酒楼,臣确实是占便宜了,毕竟陛下不仅要给臣提供地方,还要在背后庇护臣,不过臣也有个要求,要是陛下答应,臣才能心无旁骛放手去做,要是陛下不答应,臣就还是先做臣的小生意,慢慢积累。”

玄崇闻言示意他先说来听听。

“臣希望陛下除了庇佑万贺楼外,酒楼一切事宜都交由臣来打理和决断,陛下和您那位故人只管到时拿银子即可。”

玄崇道:“你觉得朕很闲,会有功夫管你酒楼的事?”

谢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陛下即如此说臣便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事,既然陛下是以私人的身份与臣合伙做生意,那该签的契约也不能少,先小人,后君子,这样以后才能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和摩擦。”

玄崇似乎很好说话:“就按照你说的,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别的臣都会在契约里写清楚,陛下到时看了便知。”

玄崇点了点头,随后把袁公公叫了进来,让他派人去把自己刚才写得最满意的那张万贺楼三个字,派人拿去做成匾额。

随后他又对谢彦道:“既然爱卿要开能匹敌云上楼的酒楼,那菜品总不能只有卤货和那个面还有糕点之类的,爱卿是不是也该给朕这个入伙的人尝尝你会的其它菜品。

谢彦心说,您要是馋了就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不过嘴上却说:“臣来时带了些食材,稍后就去为陛下准备。”

玄崇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去准备了,还让他要是缺什么可以跟小喜子说。

谢彦闻言从侧门退出去了偏殿,他也没有去御膳房,怕闹出大动静,惊动不该惊动的人,他让小喜子去给他拿了两个小炉子和两个铜锅过来,又让他打了一桶水,还让他去拿了刀和案板还有不少盘子和碗过来,随后便用自己带来的炭生了火把汤底先煮上。

等他把配菜和酱料都准备妥当后,就让小喜子去问问玄崇,看他要在哪里用膳。

玄崇其实在御书房就闻见隔壁飘过去的那股味道了,碍于面子一直忍着没过来偏殿看看谢彦到底做的是什么,现在见他让小喜子来问自己,便直接去了偏殿,决定就在偏殿吃。

谢彦见状也只能让他在偏殿唯一的案几旁边坐下,本想教玄崇怎么涮羊肉,但又觉得教皇上做事是不想活了吗,于是只能改口道:“陛下,臣先来替您试下毒。”

他说着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沸腾的铜锅里涮了几下就拿了出来,又沾了点酱料一口吃了,“陛下,没毒,您可以吃了!”

玄崇嘴角抽了抽,随后学着谢彦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几下拿起来,沾了些酱料放进嘴里,一种全新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吃了一片还想吃第二片。

连续吃了好几片后,玄崇见谢彦还站着,看了看另外一锅已经在沸腾的锅底,明显是谢彦准备自己吃的,便问他怎么不去吃。

“微臣不敢!”

玄崇心说连朕那皇兄的头发你都敢烧,还有什么你不敢的事,不过美食当前,他也没有扫兴,让谢彦坐下来吃。

谢彦看了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喜子,和已经回来在伺候玄崇吃饭的袁公公,对玄崇道:

“陛下,您现在吃的这个名曰火锅,要人多围着一起吃才热闹,所以臣想请袁公公和小喜公公一起吃,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玄崇闻言难得给了他一个比较真诚的笑脸:“准!”

谢彦闻言,立刻让眼睛发亮的小喜子又去搬了一个案几来,然后把另外一锅沸腾的汤底放上去,便招呼他和袁公公一起吃。

本来袁公公自然是不肯的,但玄崇都准了,他也就没有再拒绝,最主要是那味道实在太馋人了。

之后玄崇一人独自一锅在上方吃,谢彦他们三人就在下方的案几上吃,期间谢彦还时不时要过去给玄崇把鱼丸和其它配菜按顺序加进去煮。

除了谢彦,其他三个古人,都深陷火锅的魅力中不能自拔,最后把谢彦准备的一大堆食材一扫而光。

“以爱卿的厨艺,将来万贺楼的生意必定客似云来。”

吃完饭后,玄崇在临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前,说了这么一句。

“托陛下金口,一定会的。”

谢彦说完恭送玄崇离开,就在小喜子的帮助下,收拾洗漱一番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谢彦就听见隔壁床塌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彦估计是玄崇回来了,为了不再行礼,他直接装睡。

又不知睡了多久,谢彦就听对面塌上的人轻咳一声:“爱卿,上朝的时辰要到了。”

谢彦闻言心里一紧,立刻从塌上弹了起来,让皇上叫起床,他可能也是史无前例了。

正当谢彦想来一句臣有罪的时候,余光就撇见玄尝身上穿着的里衣上,大补丁摞着小补丁,而且那些补丁的色差还特别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不知道的,还以为面前坐着的不是皇上,而是一个要饭的。

“爱卿为何如此看朕?”

玄崇见谢彦原本有些惊慌的表情突然僵滞在脸上,明知故问道。

“臣实没想到,陛下不仅为国殚精竭虑,竟已节俭到了如此地步,臣有愧。”

“爱卿一没贪污受贿,二没窃盗他人财物,爱卿能过上今日的好日子,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何愧之有!真正该惭愧的,是那些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爱卿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帮朕一起整治那些贪官污吏,还大启一个朗朗乾坤!”

“臣定当极尽所能,死而后已。”

“朕相信爱卿!”

这半夜三更的,谢彦猝不及防的被玄崇给打了鸡血,等脑子从睡意朦胧中彻底清醒过来后,终于明白玄崇为何要约他来“促膝长谈”了,看看,人家只是穿了件打补丁的里衣,就轻而易举得了他一个肝脑涂地的承诺。

第25章 臣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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