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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旧情复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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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生日宴。

钟似薇驱车近一小时才来到这座庄园式别墅。

虽然早就猜到安娜家境优渥,但当一片私家湖景园林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备受震撼。

她有些懊悔来这么一遭了。

管家引她前往停车场,满坪真正意义上的豪车面前,自己贷款买的MINI迷你又可爱。

进了宅子,阶级差异如同瀑布坠地,遥落九天砸下来。

满室珠光璀璨,当真富贵迷人眼,男宾贴身定制的高级西装,女宾奢侈高定的天价礼裙,她一眼认出宾客中有两位当红明星,红毯上备受追捧的咖位,在这里却主动举着香槟,与人贴面交际。

幸好来时化了妆,还翻出去年参加颁奖礼穿的碎钻流苏礼裙,不至过于寒酸,但这种名利场,人都是带着标签的,什么身份什么阶级一眼望穿。

她简直局促不安。

宴会厅一侧开了牌桌,一张张筹码叠起来,她不禁生了念头,这一场输赢,该是普通家庭多少年的开支?

她早知自己和安娜不是一个阶级,但此时此刻才切身意识到,她和纪春山也早非一个阶级的了。

正茫茫然用目光寻找安娜,便有两个穿着短裙的女人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架着她往牌桌去,嚷嚷着三缺一帮个忙。

钟似薇想说自己不会打牌,却已被按下牌桌,待要站起来,又被人强行按下去,一个银色眼影的女人将手撑在她肩头,嬉笑盈盈道:“怕什么,姐妹玩个消遣,未必是输不起?”

她心想是真的输不起。

可这话又不怎么好说出口,正为难要怎么办,便见纪春山从一侧走过来,面上带着笑,神情却是冷的,绕过那几个押着钟似薇打牌的女人,停在她跟前道:“似薇,我这才一会儿功夫不在,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是替她解围来了。

他十分顺势地牵起她,将她带进自己臂弯挽住,又笑着向那几位:“诸位见谅,似薇是真不会打牌,你们就饶过她吧。”

银色眼影的女人走过来,向纪春山递了杯香槟:“春山哥,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带女伴赴宴,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你跟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纪春山接过香槟啜了一口,话说得极具想象空间:“自然是极要好的关系。”

几个女人彼此间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位不敢置信地惊呼:“真的假的?原来你真的不是gay啊!亏我还跟Alice打赌来着,这把输惨了!”

银色眼影那位想必就是Alice,此刻正得意洋洋:“我就说你这毛病得改吧,看到一个帅的就猜是gay,世上哪有那么多gay!说好的啊,给我买个包!”

钟似薇默默听着,心头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纪春山好教养,耐着性子听她们将这篇话讲完,这才和颜悦色道:“大家继续玩,我和似薇先去别处逛逛,改天再陪各位尽兴。”

话音刚落,几个人便齐声一“嘘”:“算了吧,春山哥,你的改天我们可不敢信,这都认识两年了吧,谁见你下过场打牌啊?”

但到底还是放了人。

钟似薇挨着他走,挽着臂贴得极近,心中不免悸动,多少年没这样亲昵过了?

她侧过脸去打量他。

是她没见过的盛装,熨烫得不见一丝褶皱的高级西装,将身形修饰得异常笔挺,眸眼明亮,鼻梁挺拔,清冷而又倨傲的气质,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又不禁用余光瞄了瞄那位正在交际的当红男星,得出的结论是:不及某人。

脸上热得厉害,犹豫着要不要挣脱,可手臂微微一动,就被制住了。

“别动,我带你过去,这种场合各有各的用心,你未必应付得来。”纪春山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可不就别有用心怎么的?哪那么急着三缺一,无非是见了生面孔,又见这面孔怯生生地,就想拉人下牌桌寻点乐子,顺便探探对方家底虚实罢了。

千金小姐们惯用的把戏了,纸牌哪有看人出糗来得好玩?

钟似薇看着这一片形形色色,心想自己的确应付不来,便也不再挣脱,任由着纪春山带着她穿过前厅,期间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纪总,好久不见,这位是女朋友吧?怎么称呼。”

他不确认也不否认,只是笑着跟人寒暄。钟似薇不好意思,呼吸都急促了。

纪春山将她红得透透的耳垂看在眼里,成熟蜜桃一般,叫人莫名想去拈一拈。

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傻瓜,怎么会怯成这样,这一室的女人谁能及她半分耀眼?

一些久违的不合时宜的冲动居然在这时涌现。

他们在后厅寻见了安娜。

她正在一堆乐器前焦头烂额,见钟似薇过来,热情地招手:“似薇,你来了。”目光又停留在两人挽紧的手臂上,浅浅一笑道:“我就说吧,你能来,春山哥一定高兴。”

纪春山跳过她的话题:“你这是在搞什么?”

“哎别提了,万里迢迢从国外拉了一支乐队过来助兴,结果主唱一下飞机就水土不服病倒了,我正带着排练呢,招待不周,见谅。”

原来是要亲自登场献唱。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吧?”纪春山问道。

安娜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别声张,一会记得来看。”

纪春山笑笑,往楼上递了个眼神:“行,那我先带似薇上去了,老地方。”

安娜双手一推,示意他们“快走快走”,又一头扎进乐器堆了,跟一个白人乐手用英文交流起来。

她真漂亮,魅力四射的好看。

钟似薇跟着纪春山上了楼梯,目光却仍然不住回望。

一种叫自卑的情绪暗暗在心里滋生,酸酸楚楚的异样感。

虽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现在的纪春山跟安娜才登对。

“想什么呢?”纪春山低头睨她,臂上收了收紧,示意她走路要专心。

“在想,你和安娜还挺登对。”

“是吗?难道现在不是你挽着我吗?”

他语气轻盈,带着点调侃的意思。

钟似薇意识到了,蓦地想收回手,却被他提前按住:“别乱动。”

正好有宾客过来打招呼,她只好重新挽住,收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慌乱。

纪春山领着她上了四楼。

说是别墅,其实叫城堡更适合一些,四楼一整层全是房间,一扇扇房门紧闭,辩不清是做什么用的。

纪春山带她走到其中一间门口,熟练地按下密码。

看样子,的确是老地方了。

推开门,竟然是一间巨大的书房。

四面墙做到顶的书架,铺陈得满满的书籍。中央摆着一张极宽极阔的紫檀木书桌,书桌前放置四张椅子,旁边还有两张并列的懒人沙发,和一盏月牙形的落地台灯。

纪春山带上门,落了锁,轻抬下颌示意她自便。

“怎么来这里?”她不解道。

“清净。”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走到其中一面书架前,挑了本加缪的小说,自顾地往沙发上一躺,读起书来。

这一点倒是没变,还是不爱搭理人。

“你不去应酬吗?”不是说富家公子来这种场合,都要交际周旋吗?

“不去。有什么好应酬的,我的公司不靠他们营业,他们看的也不是我的面子。”他说得极为冷淡,钟似薇却依稀懂了,底下那一声声“纪总”,冲的是纪春山名义上的父亲的面子。

她知道那个人是他的逆鳞,一碰就要炸的,便也不再提这茬,清净最好,她最爱的就是清净。于是也挑了本书,坐到椅子上看。

“不躺过来吗?”他朝她的方向扫过一眼,轻描淡写地问。

钟似薇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纪春山能说出来的话?

“别误会,我就是嫌那几张破椅子太硬。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实木家具,又硬又硌人,除了彰显价格不匪简直毫无长处。”他解释道。

“哦。”钟似薇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身子却并没有挪动的打算,并排躺到一起,算什么样子。

纪春山却站起来,走过来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算了,我坐这吧,你去沙发,那儿舒服。”

一种怪异的暧昧的气氛在这间房子里流窜。

钟似薇喉头微微发紧,她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

“你经常来这里吗?”她问。

“嗯,安娜知道我不习惯交际,特意为我留的这间房。”

“哦。”

然后她想起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所以,你们平时,是一起躺在那儿的对吗?”她指了指那两张并排的懒人沙发。

不然呢,怎么刚好有两张沙发,这布置怎么看都与这房间的中式韵调不搭,除非是因需而设。

纪春山看向她,目光逼人。

钟似薇虽没有对上这目光,却察觉到了那一瞥的灼热,于是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神色慌张。

一瞬间,纪春山明白了——她心里还有他!

他已经二十九了,不再是于情感一无所知的楞头少年,这些年里也有过不少女性向他示好,对于喜欢不喜欢,早有了出于本能的判断。

压制许久的心绪猛然翻涌。

他凑过去,几乎是逼问:“如果是,又怎样?”

钟似薇脑海闪现那个画面,想象纪春山和安娜并排躺在那里调笑,稍稍有点不舒服。嘴上却道:“没怎么样,刚不是说了吗,你们俩还挺登对的。”

一阵沉默。

他需要用尽全力克制住心里的冲动。

过了良久,才缓缓透出一口气,道:“我和安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里是我的避难所,不是她的。打我第一次上来,这两张沙发就摆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哦。”

他跟安娜不是那种关系,那跟医院那个女人呢?

而且,她隐隐感觉,就算他不喜欢安娜,安娜对他也是有点意思的。

没什么依据,女人的直觉。

但这些话关于另一个女人的隐私,她自然不便说,只埋下头去接着看书。

于是谁也没再去坐那两张沙发,都只坐在硬得硌人的实木椅子上,心猿意马,看的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过了许久,才被贺奕铭的来电打断:“安娜要表演节目了,还不下来。”

两人重新走下去。

刚刚还一片乱糟糟的宴会厅,这时已秩序井然。舞台就绪,灯光就绪,音响设备就绪,鲜花、甜点、香槟,摆在两侧的长桌上。

安娜站在舞台中央,穿着一双烟筒靴配牛仔短裙,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顶红色BOBO头假发,没有昂贵的珠宝,只有两条浮夸的银色项链叠戴在胸前,十足辣妹打扮,倒把满堂宾客的盛装礼服衬托得滑稽了。

贺奕铭从人群中闪过来,轻叹道:“她总是这样,出人意料。”

纪春山接过话:“不出人意料就不是她了。”

安娜开始讲话:“谢谢大家光临我的二十七岁生日宴,招待不周,多有见谅。今天请了知名乐队Froza前来捧场,他们的主唱也是我的大学同学Nick,由于身体原因不能登场。那么,只好本人献丑了,幸好念书时排练过一阵,料想不至于太不堪入耳。”

底下一阵狂呼:“Anna!Anna!Anna!”

钟似薇悄悄咂舌:“原来安娜还组过乐队啊!”

贺奕铭凑过来:“何止,她还在大运会游泳比赛拿过名次,还是资深滑雪爱好者,你眼前见到的,可是洛杉矶最狂野的一朵丝绒玫瑰。”

那种奇异的酸酸楚楚的感觉又袭上来。

她不经意地垂了垂眸,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点失落。

这失落却落在纪春山眼里。

他垂下头,低声向她道:“别胡思乱想。”

这一幕又落在贺奕铭眼里。

这是什么回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一垂眸一低头,分明像相识多年才有的默契。

可明明上一次吃饭,这俩还针锋相对的。

有情况。

安娜唱起歌来,一首原创摇滚歌曲《Risk》,献给在座的每一位。

歌词钟似薇没太听清,只知道大概说的是一个冒险故事,安娜的舞台表演极具张力,中间几个高音大有穿云之势,收获了满堂的掌声和喝彩。

在全场喧哗中,钟似薇听到一个声音,不响亮,却异常清晰地钻入耳朵。

“玫瑰是他们的,我只喜欢蔷薇。”

完了。

尘封的克制的极力弹压的种种热切,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破藩篱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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