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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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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失宠之后,善词久闭宫门于甘泉宫中,少见宫内妃嫔,只记得记忆里最后一次见顾霜,还是她自己故意失足掉落阁楼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是端庄清贵的皇后,温柔从容,仪态万千,与眼前这被凄惨凌辱、双目灰暗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善词看着她惊吓之余语无伦次胡乱求救的样子,心里也乱了阵,稳了稳心神,才将顾霜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直直盯着她的双目问:“宫中究竟如何了?裴沉昭入宫究竟做了什么?”

顾霜浑身一凛,脸色刹那间雪白,如回想到什么可怖的记忆,嘴唇颤抖。

她身体抖如筛糠,咬了咬唇,未语泪先流:“……燕王裴沉昭,他是疯子!”

“从燕军控制内宫的那一刻开始,裴沉昭就将陛下软禁在了昭乾殿中,然后,他的兵马将各宫圈禁控制了起来……”顾霜瞳孔颤抖,好像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一日,“圈禁各宫人之后,他封锁了对外的消息,在各宫投放数日不曾进食的恶犬,让犬在宫中肆意撕咬活人。凤仪殿的人有被恶犬咬得受不了的,就爬墙出去,可一上宫墙,就会被燕王埋伏在墙外的弓箭手射杀而死。”

“那些狗在凤仪殿里咬了三日,我被宫人护着在阁楼上躲了三日,才侥幸逃脱一命。我本以为,燕王这样便算是泄愤了,可没想到裴沉昭那个畜生,他……他竟然还不肯放过。”

“他断了凤仪殿内所有人的吃食水源,我带着侥幸活下的宫人,还有瑛祯这两个孩子,活活饿了七日,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我派人去凤仪殿门前求见燕王,可燕王的人告诉我,只有让他的人快活了,才肯给我和我的孩子一口吃食,我只得……”顾霜眼泪欲滴,衬着猩红的眼,如泣血一般,“我只得如裴沉昭的意,堂堂国母,在凤仪殿中如个娼妓一般,以身子换取一口粮食和水。”

“我靠我不多的财物还有身子去贿赂包围凤仪殿的燕军,他们告诉我裴沉昭手下的人奸-淫了整个后宫的妃嫔,无一人幸免,只有你的甘泉宫内是安全的!我不知道你今日是如何得以进来的,但是既然你来了,便必定是裴沉昭的授意。”顾霜死死拧着善词的手,力气之大甚至于在善词的手腕上勒出一条条的红痕,如眼前的善词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般,“我知道你与裴沉昭当年曾是夫妇,他屠戮内宫却唯独不对你下手,必然是还对你留有情意的,善词,我顾霜求你,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你救救他,你把我的瑛祯带走吧!若非如此,这孩子唯有死路一条了!”

耳边句句悲烈的恳求撞入耳鼓,轰得善词颅内轰鸣不已,只觉天旋地转。

她稳住心神,牢牢站稳,只觉得一刹那浑身的血都被抽干。

“善词……求你救我的瑛祯……”顾霜仍在哀求。

背后忽然传来孩童的哭闹,善词与顾霜俱是一愣,回过头去的时候,却见到小太子不知何时已经会到了内室,似是被母亲这激愤悲切的模样给吓到了,他哇哇哭着跑过来,爬上床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中:“母后,儿臣好害怕!呜呜呜!”

顾霜没来得及哄稚子,反而连忙抓了他的手臂,连滚带爬地牵着他下了床,母子二人扑通一声便双双跪倒在善词的跟前。

“瑛祯,给你善娘娘磕头,求你善娘娘救你一命!”顾霜不由分说按着小太子的脑袋让他给善词嘭一声磕头。

善词站在原地,望着眼前对自己抵首哀求的母子,心里一阵悲从中来。

她望着顾霜颤抖的双瞳,过了阵,发干的嘴唇嚅动:“皇后,我不能带太子走。”

顾霜一瞬石化般,怔怔望着善词。

“为何?”先是一愣,紧接着,她忽地激动起来,双膝跪挪着上前,一把搂住了善词的双腿,“我知道从前我们有恩怨,可我知道你是心善的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瑛祯也死的,你从前明明那么喜欢他!你不会不管他的对不对?”

“这跟我心善与否根本无关。皇后,你还不明白?现下我也管不了任何人,或许今明朝夕,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把孩子给我,我哪有能力去护着他?”善词面色灰暗,垂眸轻声嚅嗫,“裴沉昭恨我,比恨任何人都更深,留我到最后,怕也不过是想着如何对我开刀,你若是把孩子给我,指不定他的恨反而也会转挪到这孩子身上。”

“到如今,我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谁能顾得了谁?顾得自己,便是最好。”

“你是最慈悲的人……”顾霜还不肯放弃最后的希冀,哑着嗓子哀哭,“不是么?”

“若我此刻慈悲,带走瑛祯,才更是害了他。此时此刻,任何与我亲近的人,任何我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善词垂眸,低哑着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我无法慈悲。”

最后一句话,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在了顾霜的心上。

她眼底最后那一点希冀的光芒也随着善词这句话而泯灭黯然,死死箍着她双腿的手臂颓然间放开了。

顾霜失了浑身上下所有力气倒了下来,如大厦倾颓。

幼小的孩童连滚带爬扑到母亲身侧嚎哭着,可他的母亲却已无力再抚慰,只是痴傻地坐在原地,片刻后,捶地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都是孽啊!都是孽啊!先帝,你睁眼看看,这就是你当初慈悲留下一命的祸根!先帝啊——”

顾霜又哭又笑,疯魔地开始仰天指责起当年留下遗旨顾全裴沉昭一命的先帝来。

她的指责痛骂震耳欲聋,善词听在心里,却已无波澜。

她蹲下身,摸了摸瑛祯的脸后,起身转背。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

“若是受不住,就体面些地带这孩子先走吧,也免受折磨。”她回眸失声地笑了笑,“你们尚且有死的自由,像我,怕是之后连求死都不得呢。”

说完这席话,善词便踉跄着朝凤仪殿外的方向走去。

一路失魂落魄走至宫门前之时,便见到原本紧闭的凤仪殿门又打开了,外面站着的,是今日送来她此的那五个兵卒。

“贵妃可满意燕王殿下送您的大礼?”兵卒见善词归来,遂上前问了一句。

善词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尽,现下的自己如个飘魂一般游荡在青天之下。

她扶着凤仪殿的门框,手指甲死死抠进门中,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终究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呕出了秽物。

负责押送她来回的燕军兵将门就这般在旁冷眼旁观着。

善词扶着门框狂吐不止,只觉得咽喉揪扯着心肺六腑都要被她呕泄而出,吐到最后,除了腹中的酸水,什么也不剩,她才倚着门框缓缓滑坐到地上。

头晕目眩之下,她忍着最后的一口气,仰头望着眼前的兵将。

视线飘忽,重影叠叠,一人好似分裂出了好几个影子。

善词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滑落下来,她扯着嘴角开始笑起来,一声赛一声的冷厉,如地狱中的厉鬼:“你回去告诉裴沉昭,别再玩这些无聊的花样。要我死,就给我一个痛快,要折磨我,他也尽管来便是。你告诉他,最好是杀了我,但凡他还敢留着我的性命,哪怕此生只有一丁点的机会,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善词只觉头颅闷沉沉地一疼,像是头颅内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整个人脚下一软,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再无了知觉。

善词感觉得到,自己好似又陷入了混沌的梦境。

重重叠叠的梦影之中,她反复回到自己的过去。

往昔不堪入目的痛苦回忆重演,一幕又一幕,像戏台子上演出的戏曲似的。

而后,她又做起那个近几年总是反复梦到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甘泉宫寝殿的床帏之中熟睡,而后殿门开了,一人穿着双男子的战靴慢声走进,绕过屏风,停在了她的床头。

那人停住脚步,深渊般漆黑的眼睛,就这样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刻,静静垂眸凝视着她熟睡的脸。

他的宽大的手心缓缓落下来,轻而柔地抚在她的脸颊上,一下又一下地游移着。

酥痒感让梦中的她睁开了双眼。

而就在睁眼的一瞬间,头顶正上方,她的瞳仁猝然对上一张容颜昳丽的男子面孔。

鬓如裁,眉如画,英挺的轮廓,深邃的桃花眼勾起妖冶的笑意。

已经远走燕州流放的裴沉昭就站在她床头俯瞰着她,而他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指慢慢游移,忽然地掐住了她的咽喉,五指慢慢收拢,猛地,他用力一扣!

他嘴角妖冶的笑意,随着她因为窒息感而逐渐暴起的眼球,开始扩大,开始疯狂。

梦中的她伸手拼命去抠这恶魔的手指,可是无济于事,只能清晰感知着自己的生命随着他不断收拢的五指而缓慢流逝。

她额头冷汗如泉涌,她想大喊,想喊救命,可整座甘泉宫的人却都似人间蒸发一般,让她求救无门。

只有裴沉昭那双熠熠生辉的俊美桃花眸子濯着兴奋的光死锁着她的眼睛,那种疯狂的笑容落在她眼底深处,让他那原就俊美无俦的脸更添艳绝之色,如山妖般勾魂。

他勾着唇角锐利的笑意,如妖艳的魑魅,笑着与她道:“阿词,我回来了,你可想我?”

是梦,是梦啊善词!醒过来!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这噩梦在这数年已经反复地做过无数回,她在梦中拼命地挣扎,想唤醒自己。

是梦……是梦……是梦。

——猝然,她猛地睁开了眸子。

额头两鬓汗如雨挥,背脊的冷汗侵入身下的被褥,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里,让她冷得汗毛倒竖。

她强行醒来,只觉得浑身不得动弹,如有鬼魅控制了手足,只能僵硬躺在床上,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梦中的窒息感犹在。

她浑浑噩噩地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在哪?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在凤仪殿前昏过去的,有人把她带了回来?

而就在回想时,眼前上空,忽地伸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很轻地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伸过来的手指指腹粗糙,掌心里还有厚茧,是个男人的手。

“醒了?”有个声音嗤一声轻轻笑了笑,语调慵懒散漫。

那温暖的手掌在她额头太阳穴处一下又一下划着圈按,动作极为温柔,似有帮她缓解噩梦惊醒的意图。

“梦见谁了?怎的这般害怕?”那男人慵懒的声音牵着笑。

额头上手指传来触感是如此温暖,却在一瞬间将善词浑身冰封住。

她僵直地躺着,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鸡皮疙瘩一颗又一颗地冒。

牙齿咬紧,可她却还是能依稀听见自己牙关战栗的轻微声响。

那种熟悉的恐惧感重新复现,如滔天巨浪席卷打来,顷刻将她整个人淹没吞噬。

是梦?这次也是梦?

她颤巍巍地转过头,多希望现下这情境也是个梦。

房间中床榻的落地帷幔被放下,风一吹,便轻轻抚落在床沿上坐着的俊美男子肩头。

裴沉昭穿一袭深红暗金云纹的常服,披散着墨黑长发,侧身慵懒坐在床沿之上,那双妖艳的桃花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正垂眸凝视着她的脸。

分明笑着,可那双眸子里却黑得深不见底,如两口冰冷刺骨的寒潭。

裴沉昭按在善词太阳穴上的手缓缓挪动,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流连地滑动了几下后,眼底笑意更深。

他缓缓躬身,勾着笑,如一只艳绝至极的狐妖,那张俊美无俦的昳丽面容,一点点地俯身凑近她的脸。

鼻尖与鼻尖相对,眼瞳对上眼瞳。

她眼里淬着惊惧,整个身体僵直得若死人,惶恐得快破碎掉,而他瞳仁中却是云淡风轻的,只勾勒着浅淡的微笑。

两个人距离挨得极尽,若是从远处看,他这样暧昧俯身的姿势,倒如同想低眉吻她一般。

裴沉昭抵着她鼻尖贴面静静含笑端详着她的惊恐,如欣赏一幅优美画卷。

两人鼻息相纠缠。

善词哽咽了一下,僵硬转动眼珠,喉管处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裴沉昭的眼睛弯成桥笑了笑,而后忽然错开脸,柔软的嘴唇擦着她耳际轻语。

潮湿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肌肤上,酥痒难耐。

他如鬼魅般轻笑着问:“这般害怕,可是因为梦见了我?嗯?”

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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