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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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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谋划用燕王拖住鲁王,待燕王除了鲁王后,利用燕军战后疲惫的时间拖延一阵,想出应对之策。

可朝廷的文官清流们没有想到,燕王击退鲁王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倒戈相向更是在顷刻之间,让人全无还手余力。

燕军的兵马最开始不过数万人,加上朝廷拨下的六万也不到十万,可待到鲁王兵败后收编二十万人,燕军的队伍便开始壮大起来,自北向南,裴沉昭麾下那些昔日追随戾太子裴元安的旧部一路势如破竹,攻城略池之下一路收编,待攻下距离京师不到百里的最后一重军事重镇之时,其兵马已经滚雪球般地壮大至能与朝廷正面抗衡的百万雄师。

一时京师下诏调令南边还未被燕军占领的各州府派兵北上勤王,可南边的援军还未至,就传来消息,说是裴沉昭派手下大将宋义已经率先带领少部分精锐游击南边援军。

朝廷指望着搬师前来救驾的那些南军,被奇袭而来的燕军兵马一一击溃。

不仅如此,燕军还斩断了运往京城的一切主干官道,断粮断物,生生将京师逼作了海上孤岛。

京师靠着储备,城门一闭,倒还能□□地守上一年,可外派的兵马却没有粮草,因为运输的道路早已被切断。

军饷充足的时候,尚且打不过,现下粮草运输被斩断,余下这些镇守关卡的兵卒将领们,就更成了燕军手中的玩物,有饿得受不了主动开城门降敌的,也有顽固抵抗,却被燕军砍瓜切菜一般攻破城池的。

到延庆八年十月的时候,已经封闭了近一年的京城内,早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模样。

早一年京师封锁时,因物资短缺,京城柴米油盐的价格飞涨,富人靠花数十倍的重金购买粮油米面,还可以尚且果腹,而穷人家偷盗抢掠,或是将家中妻儿作人牲换一口吃的都有。

可到后来,银子也不好使了,因为在城中,银子已无处可花!

出不去,进不来的城中,拿着这金银,除了吞金自杀以外,这东西跟石头已没了分别。

京城禁卫军已形同虚设,治安混乱,饿殍遍野,死了的尸体成堆积在路边,臭气熏天,连个烧的人都无,饿极了,连人吃人的情境都有。

还有人听说,那些久守不降的城池被燕军攻下以后,燕王麾下兵将除了将守城军屠戮殆尽之外,对城中的平民百姓却多加安抚,供吃供喝。

这消息如星火燎原,刹那在京城内传开,顿时民怨沸反盈天,说延庆帝已是末路,还不肯放老百姓一条生路,到如今,大势已去,还要拖着京城数万万无辜的人陪葬,还不若开了城门,放燕王驻军入城,或许那时百姓还能有一线生机,总比憋在这座死城里大家一起活活饿死得好。

至此,京师内忧外患,已是四面楚歌。

而当初与延庆帝一同意气风发展开削藩的那群臣子们,有的引咎辞官,有的自知穷途末路悬绫自尽,还有些甚至利用权位叛逃出城,投靠了裴沉昭以求一条活路。

前朝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后宫更不得安宁。

自从今年十月燕军兵临城下以后,内宫的宫女太监们便有不少偷溜出宫的,还有的知道帝后坐不久这高台了,便大着胆子,趁国难时偷宫中东西运送出宫。

顾皇后主持后宫大局,清查阖宫的时候,才发觉偌大一座皇城,竟然已被这却不争气的东西偷空了大半,顿时气昏了过去。

城中已无可用的兵马,如今镇守在京师城门之上的,是迟暮的嘉侯,顾皇后的父亲。

可笑泱泱朝野,到最后,竟然要靠一个六旬老人镇守最后一道防线。

京城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而城外燕军百万雄师蓄势待发,斗志昂扬。

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知道这最后一战的结果,京城是守不住的。

各人只顾得各人的前程罢了。

所以,当善词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默念经文,听见背后甘泉宫中翻箱倒柜的声音时,并没有出声阻止那些偷盗她财物准备逃跑的宫女太监,而是置若罔闻,由着他们在自己宫里搜刮已经不多的值钱物件。

她颂念完经文,敬上今日的香火后,便缓缓站起身,立在门前仰头看着暮霭沉沉的天空。

庭前衰草落叶已许久没有人打理,萧风一过,衰草依依,便更见凄清。

走廊里有几个驮着包袱的宫女匆匆跑过,甚至没有看一眼站在门前的善词。

善词也没有管她们,只是静静望着乌云密布的穹庐。

自去年与裴元渡见最后一面后,她便知道裴元渡是不可能投降于裴沉昭的,她自己是出不去宫中的人,便花了最后一笔压箱的银子,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趁那时京城封闭之前,打点好了父亲善存光的去处。

父亲是她现下在人世唯一牵挂的亲人,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他的去向打点好以后,便无牵无挂。

裴沉昭攻回京师杀了她也好,留着她折磨也罢,都无所谓了。

善词望着黑云滚滚的天,忽然间,却在那片黑雾里望见零星的几点白色。

她愣住,松开扶着门框的手,缓步走到天井里,便见到一颗颗的雪花开始落下来。

真稀奇,十月末而已,京城竟然开始下雪了。

这雪仿若是为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延庆帝而下,将这空荡凄清的皇宫映衬得更加悲凉。

当初在长街上见裴沉昭最后一面时,他说了句后会有期。

善词从来没想过,这话会一句成谶。

当初与她相隔千万里之人,当初她以为此生不复再见的人,现下,却就在与她一座城墙之外的地方,甚至,还不到几十里。

就在善词望向宫外天际时,距离京城不到十里之处,旌旗翻滚,炊烟袅袅,燕军百万雄师的营地便囤聚于此处扎营。

距离大营不远的一座山丘顶峰之上,裴沉昭披着厚重的黑色貂裘大氅与披甲戴胄的宋义二人一前一后立于此眺望。

目光所至的最远之处,紫宸山下,是傍山而建的皇宫。

隔着着零星的雪花,紫宸山下的琼楼玉宇景象轩昂壮丽,穷极奢华。

寒风肆虐,拂乱裴沉昭鬓发,乱舞的发丝下,俊昳面孔面沉如水。

那双幽静深黑的眼睛静静盯着宫殿处,眸子里似淬了寒冰,阴冷无比。

“许久不见这座宫殿,倒比我印象里修建得更加华美了。”眼里冷寂,唇角却勾了笑意,裴沉昭回眸浅浅望一眼宋义,“宋主帅以为如何?”

“极美。”宋义沉声,“这般华美殿宇,本该是属于先太子与您的。”他凝望着那高阁,长舒一口气,“近三年的谋划,总算是一路打到了这里,待我军击杀那守城的嘉侯老儿,攻入城中,破开那皇城大门,想来九泉之下的先太子,也能魂魄安息了。”

“先太子自来疼爱您,若是还活着,看到您今日攻了回来,不知该有多为您骄傲。”想起当年被延庆帝与忠侯算计而死的戾太子,身为其死忠旧部的宋义脸上流露出一股恨意,“待到攻城后,必然要用那林家全族上下的血祭奠先太子冤魂才是。”

裴沉昭静立宋义身前,没有回答。

自延庆元年,他二十岁那年作为囚徒被赶出京城,到如今,他已二十八岁,足足快九年的时间,才终于回到了这里。

这卧薪尝胆的九年,没有一日,他不是饱受折磨的。

只要想到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想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他煎熬万分的时刻,却在同床共枕、蜜度良宵,他就恨得发疯,嫉得发狂。

此时此刻,他虽不露声色,心中却时刻蠢蠢欲动着,恨不得化作一只飞鸟,现在飞去那近在咫尺的宫殿中,看看她现下脸上究竟是什么神情。

知道他回来,她会怕吗?还是惶恐?还是恨?

这几年,他清醒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想着她,他已在她身上跌了此生最大的一个跟头,甚至为此断送了自己的前路和父亲的性命,有回来的这一日,她便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仇敌,他应当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可一闭上眼,昔年她言笑晏晏的眉目便又攀附上了他的心头,似一片羽毛扫过,让他心痒,也让他痛恨自己,她无情无义至此,他在心底最深处却还存着一份不为外人知道的渴求。

他急于将这根软肋拔除,他知道,只要放下她,他便是无坚不摧。

可那根软肋生在身,每当他想去除时,却又举棋不定地狠不下心。

他恨她,也恨自己。

宋义站在裴沉昭身侧,望着他那双晦暗沉沉的眼睛,亲近如他,似是知道裴沉昭此刻在想什么,于是忽然开口:“下月发起总攻,届时城门一破,王爷就再不可留半分仁慈之心,有些人,当断则断。”

裴沉昭闻言侧眸过来,深深望着他。

“王爷知道,臣说的人是谁。”宋义定定对上裴沉昭眼神。

裴沉昭决然阖眼,似想抛除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想法:“我知道。”

宋义点了点头,从袖中忽然掏出一份书信,递到裴沉昭面前。

裴沉昭接过,还没展开,便冷笑一声说:“又是裴元渡送来的。”

口吻肯定,像是知道信的内容。

宋义冷声:“这已经是这半年来,第十封延庆帝送来的信了。”

“这次又拿什么威胁于我?”裴沉昭阴鸷笑起来,眼里锋芒闪烁。

宋义道:“还是善贵妃的命。信上道,若是我军继续攻城,他便真要将善贵妃处决,悬她尸首于城门。”

自从裴沉昭举兵南下,这些年,宋义便收到不少裴元渡威胁的书信,似有捏着贵妃善词性命逼迫裴沉昭退兵的意味。

宋义阴沉沉抬眼,对上裴沉昭眼睛:“皇帝如今还在试探您对善贵妃的心意。”

裴沉昭冷笑,展开信看了两眼后,随手将信纸交还给宋义,阴戾笑起来:“替我存着,月后待皇城破开后,就把这几年皇帝以善氏性命要挟我退兵的书信都齐齐交给我。我想拿去那女人跟前,让她在临死前也看一看,她当初选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软蛋货色。”

他拂了拂肩膀上的雪花,转过身,眉眼淡漠清冷:“礼尚往来,裴元渡既写了信来,本王便也回他一封。宋义,叫个人写回信以羽箭射到城中。”他玩味似地勾了唇角笑道,“就写,本王等着他把善氏的尸身挂上城墙,如见其尸首,入城后,本王自当感谢陛下代为还报杀父之仇。”

延庆八年,十一月初一,燕军百万雄师鸣鼓进军,铁蹄撼动京师,开始攻城。

而自始至终,裴元渡也没敢真杀了善词将她挂在城楼上。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善词一死,他手中,再无任何可与裴沉昭谈判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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