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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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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沉昭否决让她回京的一瞬,善词心中便猜到,太子与兴侯密谋万寿节时政变一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思及此,她心底不觉暗暗替裴元渡捏了把汗。

可她眼底为裴元渡而生的忧虑落在裴沉昭眼中,却理解成了她对自己的不舍之情。

裴沉昭心中洇出一片沉甸甸的柔软,他替她将被子盖严实了些,一惯冷峻的脸庞也因眼中柔情也温和起来。

“阿词,近些时候我实在太忙,没功夫迎你回去,又不放心旁人,所以委屈你在行宫再待一阵子。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我就接你回京。陛下万寿节那边,因着你有身子,我与父君说过,你可以不用出面,有我护着,也不会有人敢说你什么。”

裴沉昭柔声道:“你父亲在京中也很好,我前日还派人去善府探望过,你不必担心。”

听到父亲,善词终是垂下了眼,沉默中,又不免升起些心酸。

裴沉昭口中善父的很好不过是指他人现下还活着,仅此而已。

一年前,母亲溘然与世长辞,善词被迫出嫁,妻女双重的打击沉沉碾压在善父心头,自此他便一病不起,所有的心气与活下去的意志好似都在那小半年内耗费干净。

缠绵病榻不见起色便罢,险些还丢了性命,而好不容易捡回了性命,人却因高热而烧糊涂了,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后来渐渐的,连话也不会说了,如得了失语症一般,也认不清人,只成日抱着亡妻杨氏生前总用的一个丝线篓子呆呆坐在堂前,一坐便是一整天。

善父甚至已连亲生女儿善词都不认识,总是喃喃不清的口中除了偶尔还会吐出杨氏的闺名柳娘二字以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善词唯一的安慰,也仅是他还活着。

原本和睦的家庭、恩爱的父母还有过去那般无忧无虑的自己都已远去,眼下留给善词只剩生活里的一片斑驳狼藉,而这所有悲惨,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

善词盯着裴沉昭的脸,温婉地笑起来,可瞳眸深处却积攒了密密麻麻的恨意。

“既然阿昭这样说,那我便再在行宫里待一阵。”善词轻声答应。

裴沉昭展颜而笑,对她的顺从很满意。

“放心,不会太久的,很快我会来接你回去。”裴沉昭起身坐在了善词床沿上,托着她的手,切切保证。

善词首肯,而后把头靠在裴沉昭肩膀。

裴沉昭小心搂着善词,以免身上的甲胄伤到她和孩子,心中无限温柔,只这温馨短暂的一刻,便能够冲刷掉这些天来他奔波忙碌的疲惫。

他没告诉善词,自己这两三日之所以消失,并非所谓替皇帝的万寿节筹备忙碌,而是在京畿四周提前部署兵马。

京城的五万禁军掌控在嘉侯手上,而嘉侯听从林丞相与庆王的调遣,这些天来,禁军已经在严格控制把守城门进出,太子调遣回来的兵马一部分潜在京畿四周听命,另外又有几千人已经乔装成百姓模样,陆续事先混入城中,届时起事时,作里应外合之用。

这些都是兴侯手下最精锐最忠诚的部队,在大陈未建立之前,便在前朝听命于韩家,即便改朝换代,他们眼里的主子也只有韩氏一族。

所谓只知兴侯,不知天子。

东宫与兴侯计划在万寿节当天动手,当日,所有的宗亲大臣都会入宫朝见,庆王与林丞相自也夹在其间,太子准备趁这个节点彻底夺权于皇帝,而后逼皇帝退位太上皇,捏住庆王和林丞相为筹码以剪除他们的羽翼,彻底坐上权力的顶峰。

半个月后,京城便会刮起一场狂风暴雨,裴沉昭心里清楚,这场夺权,他们虽已做足了准备,但事情也不是有十成把握的,总可能发生意外,现下这个动乱的时节,善词和腹中的孩子待在京城之外的玉琅宫,倒是比跟在他身边更加安全。

若有不测,他也给他们母子留足了后路,玉琅宫附近潜藏的东宫死士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护着他们母子离开京畿,安全地活下来。

-

说是用了晚膳便即刻回城,但裴沉昭还是留在沁芳阁内陪了一阵善词。

彼时善词正由侍女们服侍着去沐浴,洗漱回来,天色已经黑了。

屋中点燃了罩灯,将整间屋子照亮。

玉琅宫现下夜晚风吹得清凉,善词换了就寝的中衣,又在外披一件厚实的袍子防寒,才穿着木屐绕过屏风走进卧间。

进来的时候,裴沉昭正坐在屋中八仙桌前,他手里捏着一块巴掌大的木头,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刃光如水的锋利小刀,就着桌上的一盏昏黄温暖的罩灯雕刻着手中木头。

他十分投入,善词走进来的时候也没抬头,而是将那木头放在眼前细致琢磨着形状。

罩灯的暖光勾勒出他侧脸起伏有致的英挺轮廓,那专心致志的模样一时让善词也心生几分好奇,不知他在做个什么活计。

她屏退了秋盈,独身轻声走至他背后。

视线穿过裴沉昭肩头,善词才看清他大掌之中正捏着刀雕刻的东西,原来是个小巧精致的马驹。

裴沉昭知道背后是善词,他放下小刀和木头,转过头来弯唇而笑:“沐浴完了?”

善词轻轻应了一声,点头,视线却落在桌上那个没做完的木雕马驹上:“怎么想起做这些?”

裴沉昭循着她视线看过去,会心一笑,拉着她到身边坐下,紧接着把那木马驹放在她的手心里,瞳仁中笑意点点:“瞧瞧,觉着我刻得如何?跟真马比起来像不像?”

善词握着那木马驹放在眼前细看。

木马驹才雕出了半边身子,一个马头和前半躯干,后半边还是木头,虽然只雕刻出这一点,但成品部分做工非常精巧细致,细节处的木头也被制作者打磨得十分平滑,不会扎伤手,一看就是做给年幼的小男娃玩儿的。

“倒是做得巧,看得出来费了心思。”善词放下木马驹,温言问,“怎的自己做起来了?这些小物件你从前不是买了不少么?”

“外头做的到底不如我做的有心意。”裴沉昭从善词手中拿过那未完工的木马驹,眼底攒起骄傲笑容,熠熠生辉,“父君身边有个亲信擅长雕工,我便同他偷了点师过来,想着我给我儿亲手雕几个小木马,待他出生后给他把玩。”

说着,他探身摸了摸善词的小腹,眼底含着对孩子的期待盼望。

善词笑了声:“你便断定我腹中的一定是个男孩儿?若生出女儿,你便不喜欢了?”

裴沉昭正襟危坐,义正辞严地打断:“怎会?”

“那怎的偏只做个男孩玩的马驹?”

“谁说马驹便一定只能是男孩儿才能玩?女孩便不能了?”裴沉昭眼底亮亮的,含着为人父的骄傲,“你若生女,我裴沉昭的女儿,才会不受那世间的框框教条束缚。有我在背后保驾护航,她一个女子,也可以翻身上马背,踏着马蹄去看我大陈万里山河波澜壮阔,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善词听着裴沉昭话中对未来孩子美好的期许,眼底却是黯然神伤。

裴沉昭却浑然不觉,反而兴冲冲地笑:“我还替我们的孩子想了个小名儿,你手给我,我写给你看。”

说着,他便拉过善词掌心,在她手中写了寥寥几笔。

善词盯着自己手掌,愣了愣:“兕?”

裴沉昭得意道:“是,就叫兕儿。兕在舜葬东,湘水南,乃是祥瑞的神兽,无论男女,我们的孩儿乳名就叫兕儿。”他垂眸低低笑起来,“我盼着,我们的孩子会如兕一般健壮健康,无灾无患无病疾,平平安安长大。”

“兕儿……”善词轻声曼念,唇角挂着微笑。

她要舍弃的这个孩子,裴沉昭是那么盼望,那么欢喜,甚至在他未出世的时候便已经为他拟好了乳名。

那么等到裴沉昭知道真相的那一日,等到她亲手落胎的那一天,裴沉昭脸上又该是多么痛苦,多么生不如死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捧着的美好期许,会由她亲手捣碎。

想到那时候裴沉昭脸上可能出现的绝望与不可置信,善词心底竟生出一丝酣畅的快意。

裴沉昭当时杀她母亲,害他父亲时血淋淋割在她心口的刀子,她也要一刀刀地、如数奉还给他才行。

心底越冷越恨,善词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越柔媚动人。

她扶着腰身盈盈站起来,站到裴沉昭身侧,而后拉过他的手,拊在自己的小腹上,柔柔笑着道:“兕儿啊,你看,阿爹对你多好。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来见阿爹和阿娘,知道吗?”

善词话毕,裴沉昭感受到掌下摸着的一块地方突然跳了一下,他想是孩子也听见了他们的话,俊逸面容上溢满幸福,就着眼前一室昏黄的灯火,他心底竟头一次生出家的感觉。

他举目望向笑意盈然的善词,眼底逐渐有了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泪光。

他好像,真的要有一个家了呢。

真好。

-

裴沉昭本欲在玉琅宫多待一会儿,但城中传来太子传话,命他速回。

父命在前,裴沉昭也不能违逆,遂穿戴好身甲头盔,抓了佩刀往玉琅宫外走。

善词提议送他至宫门,他却挂念善词身子,怕夜里风大让她着了凉不欲她相送,但善词坚持,他便还是退让了,允准她送他一直到宫门处。

侍女提灯在前照亮道路,善词与裴沉昭并肩而行,穿过玉琅宫中曲折水榭往大门处行去。

“上回我让阿顺带给你的话本子你若是看完了,就托人去找他,让他寻些新的给你送过来,不过可不许点灯熬夜看。”裴沉昭小心搀扶着善词,配合着她的脚步慢悠悠行走,一面切切叮嘱着,“我方才听你身边的人说好几次上夜你都还不曾睡,只趴在案上瞧话本子,如此一来伤了眼睛可怎么好?若你不爱惜身子,从今后我便不让阿顺给你捎这些东西了。”

善词仰首冲他浅浅笑:“我省得的,你放心。”

两人相携的影子倒影在廊下的水面长,拉得老长。

裴沉昭替她拢了拢衣领,以防冷风窜进去,他严肃道:“回回都让我放心,回回都还是照旧任性。”他抬首点她眉心叹,“你呀,让我如何是好?”

玉琅宫门近在眼前,裴沉昭叮嘱完善词,又絮絮交代了她身边侍女几句,无非是有关善词的衣食住行,而每一项他都说得格外仔细认真,显然是平日里将她的起居习惯记在心间的。

“就送到这,你赶紧回去,别着了风。”至宫门前,裴沉昭停下了脚步,转身微笑让善词回沁芳阁。

随从的亲卫牵了裴沉昭的马来,他握了缰绳,踩着镫利落干脆翻身上马,身后随行的卫兵也都纷纷上马,预备追随着回城。

“我瞧着你走了再回。”善词仰头看着马上英武的男子轻声道。

“又不听话。”裴沉昭口吻是责备的,眼里含着的却是宠溺笑意。

善词笑了笑,忽然瞥见裴沉昭腰间垂落的一个藏青色荷包。

“你一直戴着?”她有些讶异。

“阿词做给我的东西,我自是随身戴着的。”裴沉昭展眉,桀骜英俊的面孔上熠熠生辉。他专注看着善词,“我当它是我的一个护身符,它提醒着我,时时刻刻都要挂念你们母子。”

“阿词,我走了。”裴沉昭收紧了缰绳,切切凝望着底下的善词,眼里忽然多了几分认真,像是叮嘱,又像是告诫地道,“这段日子,好好待在玉琅宫,不要轻易出去。这期间,无论你听到什么有关京城的风声,都不要害怕,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墨玉般的瞳仁里光影飘忽明灭,放低了声音:“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样东西。”

善词莞尔微笑,立在马下仰首望他:“什么?”

“届时我会告诉你的。”裴沉昭眼底泛动明朗的笑容。

话毕,他扬了马鞭,高喝一声“驾”,正要离开时,善词却忽然叫住了他:“阿昭。”

裴沉昭闻声立即勒马转头,善词整站在宫灯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目光明灭闪烁地望着他,眼底神色复杂。

裴沉昭目光疑惑看向她,一瞬间却觉得她像是要对自己说什么,心中兀地升起一种不安,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善词却在这时微垂了眼睫,遮挡住眼底那片潋滟光影。

再抬首,她望向他的神情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

“一路小心。”善词只轻声道。

他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却听见她只是嘱咐自己路上小心,紧绷的神经顿时便松缓下来。

“等我。”裴沉昭回首笑着与善词道别完,旋即调转马头朝着黑暗的宫门之中而去,身后一列骑兵紧紧追随,尘土飞扬,一行人马自门洞鱼贯而出,很快影子便消失在宫门最深处的漆黑中。

喧嚣的马蹄声逐渐消失,玉琅宫门前又恢复了平素的寂静。

善词还站在原地,出神望着裴沉昭离去的方向。

两扇厚重的朱色宫门在深浓的夜色下缓慢合上,随着一声沉闷的落锁声响起,宫门彻底关闭。

善词望着紧闭的宫门,心里攀起一种预感。

这一次,恐是她跟裴沉昭最后一次笑着见面。

善词垂眸抚了抚小腹,孩儿像是也有感应一般在她腹中轻轻抽动了一下。

善词漆黑的眼眸里逐渐汇集了泪水,眼神复杂,有恨,有愧,但更多的,是下定决意后无可回转的坚定。

“阿娘对不住你。可若留下你,阿娘就是背叛了自己。”她以一种轻到旁人不闻的声音,痴痴地低喃几句,而后抬袖擦干净眼角那不多的眼泪,以平静的情绪吩咐身后侍女,“回沁芳阁。”

回到沁芳阁,善词静静躺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查看过锦匣。

不知裴元渡收到密信以后,可曾给她回信,于是起身,趁着屋中无人将锦匣打开。

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里面多出的一个巴掌大的包袱落入眼中。

善词心中一动,连忙将它取出。

这是线人送进来的东西。

善词心中喜悦,看到这小包袱,她便知道裴元渡已经收到了她的密报。

裴元渡此次并没有回信给她,送来的东西就只眼前这么个小包袱,善词将包袱托于掌心中,缓缓打开,便闻到一股清幽的药香,只见里面是一包药材。

一瞬,善词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不免苦笑起来。

裴元渡把她要的落子药送给她了。

善词将那一副落子药小心重新包起,藏到屋子角落最隐秘的一处抽屉里层。

原本不安的心顿时静了下来。

好,如此,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善词合上抽屉,裹紧了披风步至打开的轩窗前。

夜凉如洗,一轮半圆月高悬中天,清辉层层镀下,如给庭院中的一切都裹上一层银霜般。

善词举目静静盯着那轮半圆月,眼底逐渐升起寒意。

待月圆时,便是她与裴沉昭的决裂之时。

-

裴沉昭冒夜色以最快的速度归城,回到太孙府的时候,身边的亲卫便告诉他,太子漏夜悄悄出宫了,此刻就在府中书房内等着他回来。

裴沉昭即刻赶往书房。

至门前,便见到书房中灯火果真亮着。

裴沉昭神色一凛,快步朝着屋内走进去。

推门,绕过屏风来到东侧房间,就见一身便服的太子坐在书案后的交椅上,手里捏着一卷书正闲适看着。

听见裴沉昭脚步,他放下书,目光移过来:“才回来?为父可等你许久了。”

裴沉昭原本与太子商议的是事情办完后即刻去东宫回禀近况,但他心里念着善词,便擅自先去了玉琅宫。

此刻被太子言语敲打,他不免有些赧色。

“孩儿认错。”裴沉昭抱拳低头,行了一礼。

“行了,父子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太子随意摆了摆手叫他起身。

“父亲怎么这个时候出宫?”裴沉昭有些疑惑,此刻宫门已经下钥,必然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宜,太子才会在此刻悄悄出宫。

太子沉声道:“去了趟兴侯府,你舅父已经暗中提前回京了,有些事情,我得亲自与他商议。”

裴沉昭心头一跳,讶异抬头:“舅父回京了?这么快?北边军务不是繁重么?”

“就那几个蛮夷,都不消你舅父亲自出手,便被我大陈兵马击溃。什么军务繁重,不过是林老儿那闹的幺蛾子罢了。”太子冷笑一声,眼底露出些许杀意,“他想调虎离山,为父自然也可以暗度陈仓。”

“我与你舅父商议完事情,正巧想着过来问问你,一应的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都已置办妥当。”裴沉昭敛声屏气,肃穆道,“万寿节那日,不会有任何纰漏。”

“这就好。”太子笑起来,眉眼里杀气腾腾,凛冽的眸光泛起阴鸷,父子二人凶狠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纵着那林老儿与庆王小子上蹿下跳这么久,为父也是忍到头了,待为父拿了属于我们父子的东西,再下了那林老儿同庆王小子的头颅来下酒。”

裴沉昭望着太子,眼神闪烁,过了一阵,却还是忍不住开口:“父君,今次事情过后,儿子想向您求一个恩典。”

裴沉昭话没说出口,太子却已经猜到他估计又要为那太孙嫔善氏求什么恩赏了,于是脸色便沉了沉,但也未发作:“你说便是。”

裴沉昭想起善词温柔隽秀的侧脸,心底一片温柔。

“儿子……想扶正善氏,想给善氏正妃之位。若此番从龙有功,儿子不要任何的赏赐,只求父君,封善氏为我正妻。”裴沉昭眼神锋锐,太子看着他的脸,知道他估计是下定了决心才同自己开口。

他本就对裴沉昭这个侧室善词不满,觉得这女子狐媚,她的眉眼又总是令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加之现下听得裴沉昭为了她神魂颠倒,暗中谋害正妻韩凝不说,还要把韩凝的位置硬生生抢夺送给善氏,心底便对善词更加不悦,那一分杀心也更深。

太子并未表态,只盯着裴沉昭问:“那韩氏呢?你如何处置?”

裴沉昭脸色一黑,却还是铁着头皮道:“韩氏恐怕活不过多久,既如此,还不如让善氏顶了她正妻之位。”

太子一笑:“韩凝死了,韩家也会有别的女子送进来,你觉得善氏这正妻之位,能够坐稳?”

裴沉昭狠下心:“但求父君恩典!”

太子的眸光晦暗不明浮于裴沉昭头顶,过了会儿,他终于松口:“既如此,那就给她正妻之位,只不过这个位置她坐不坐得稳,便是她自己的福气了。”

太子这般说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如何灭了这善氏,好叫他这为爱冲昏头脑的儿子清醒些。

裴沉昭却浑然不觉,听到太子同意,心花怒放般,连忙跪下给父亲磕头:“孩儿多谢父君!”

“起来罢,瞧你高兴的样。”太子笑起来,伸手扶裴沉昭起身,“好好替为父办事,有你的好处。”

裴沉昭喜笑颜开:“儿子谨遵父君教诲。”

待太子离开,裴沉昭还兀自沉浸在欢喜之中。

他倚门抬首望向中天那轮半圆月,清辉撒在他俊朗眉眼上,眼底尽是欢喜。

他盼着这月变圆,待月圆了,他便能接回阿词,便能给阿词当初他给不了的正妻之位,他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

裴沉昭笑意愈发绚烂。

若阿词知道他终于为她求来了正妻之位,想来也会开心的吧?如此便好,只要她高兴,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做一切都值得。

而他也默默察觉到,自从那一夜他对她袒露心声后,她对他似乎也愈加眷恋疼惜。

过往的不快都冰消雪融般渐渐散去,一切都在朝着他心底所盼望的美好将来行进着。

月啊,快些圆罢。

裴沉昭心中如是微笑默念企盼。

他的阿词,还在等着他接她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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