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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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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善词几乎是一把扯开了掩合的帐幔,眼如鱼目一般直勾勾盯着床旁错愕的太医,“莫不是诊错?重新再诊!”

绣床旁的秋盈正准备吩咐人去宫里向皇太孙报喜,听见这一声怒喝,她转头望向善词冰凉的面孔,还有她那恨毒的眼神,一时愣在原地,全然不懂分明是件喜事,为何太孙嫔的脸色却异常惨白。

善词从卧榻上起身下床,坐在沿上,决然探出皓腕不死心地朝着太医道:“再重新诊一次脉!”

怎么会呢?怎么会!?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裴沉昭的骨血?

“这一定是弄错了,是了,就是弄错了,得重新诊脉……”善词双唇翳翳而动,血色褪尽,像是给自己洗脑念咒一般地说着。

太医也是宫里经年的老太医了,这些年游走宫闱后妃与宗亲命妇之中诊断过无数喜脉,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得知自己有喜后,脸上神色是面前这位太孙嫔一样的苍白可怖,宛如听到的不是喜讯,反而如丧考妣。

一时间,他怔怔望向善词,又迟疑地看着秋盈,不敢有所举动。

“愣着作甚!?”善词把手腕伸到老太医面前一震,眼瞳震怒,几乎有些狰狞,“诊啊。”

秋盈看着善词微微猩红的眼,心里十足惶恐。

自从善词入太孙府,秋盈就跟在这思静院中贴身伺候,自是知道眼前这位主从来都是温和的性格,哪怕对着下人也从不高声训斥,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咄咄逼人的锋锐可怕。

“太医,就听娘娘的,诊吧。”秋盈硬着头皮道。

太医得了两重授意,手指这才重新搭在善词伸过来的腕上。

善词双眼发直,死死盯着太医:“如何?”

太医反复诊断,才收回手,垂着眼小声道:“回太孙嫔,脉象的的确确是有孕,老臣在宫中替无数妃嫔主子把过脉,经验深厚,断不可能诊错的。娘娘只是身子虚空,体质不佳,因而喜脉微弱。虽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

太医这一番话,不啻于晴天霹雳。

善词手脚冰凉如堕寒窟,浑身发麻,太医口中的喜脉二字如一把尖锥刺进她脑髓脊骨,刺得她头脑宛如即将炸开一般的痛。

她嘴唇颤抖,冲身站起,几乎是威胁地睨着太医:“宫中最忌讳假孕,若你诊错了,让皇太孙空欢喜一场,可是有性命之忧。如此,你还确定我这是喜脉无误?”

太医颤巍巍道:“臣下自是不会拿着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太孙嫔,您的确是有身孕了。”

善词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空洞无神,脚下趔趄。

秋盈忙不迭上前扶住她:“太孙嫔现在是有双身子的人,千万要小心!”说着,又扬声吩咐思静院的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派人出二门去,找个小厮往宫里报喜。”

善词就着秋盈搀扶的手,麻木僵硬地坐回了床沿上,由着自己婆子欢天喜地伺候她重新躺上床,又是给她盖被,又是给她戴上眉勒防风,端茶递水、捏肩捶腿,恨不得此时将她当尊菩萨贡到那玉皇宝殿上头。

太孙府的下人眼睛毒辣,谁不知道思静院的主便是他们太孙爷放在心尖尖上独宠的,自嫁进府来,可是一枝独秀,连把个出身侯府的正妃都压得抬不起头来,现下又怀了身孕,虽非嫡出,到底占了个长。

眼瞧着老皇帝驾鹤西去是早晚的事情,待东宫即位,太孙升任东宫,又如斯宠爱侧室,这腹中的小儿便是被册封为皇太孙也说不准。更何况如今正妃缠绵病榻,将来这正室之位能不能守得住都还难说,保不齐哪天,庶长子便成了嫡长子。

思静院下人们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善词那尚且平坦如常人的小腹,只觉得那里头怀着的可是块保荣华、得富贵的金子。

善词木然地靠坐在软垫上,身侧一个婆子喜笑颜开递她一盏茶:“恭喜太孙嫔,贺喜太孙嫔,您这一胎怀的可当真是祥瑞之胎,待您平安产下小郡王,这便是陛下的皇重长孙,那真真是贵不可言呐。届时,您母凭子贵,可是要一飞冲天呢。”

一直游神的善词这才木木转过眼睛。

待看清那双美目里的怨毒憎恶时,递茶婆子的笑脸一僵。

“一飞冲天?”善词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猝不及防抓过婆子手里的茶盅,对着人群的方向便狠狠掷去。

原本围在床前的侍女仆妇们惊呼一声,忙向两边闪躲,那茶盅就当啷碎在桌角下,滚烫的茶水掺杂茶叶倾倒满地。

“滚。”善词眸光平扫众人脸,冷吐一字。

仆妇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惊惶不解,三五成群自卧间鱼贯而出,只剩秋盈在床旁,试探看着面如死灰的善词:“娘娘……”

“你也出去,我一个人静会儿,不得叫人打搅。”善词掷完那茶盅,似已用尽了浑身气力,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回靠垫上,垂着眼睛、苍白着唇,气若游丝地吩咐。

“那我在外间伺候,您有什么吩咐便传唤我。”

秋盈不敢真出了屋子,善词那一通疯魔言行,着实令人心有余悸,她害怕留善词一人在内闹出什么,而今这位主又怀了身孕,腹中的孩子如有任何闪失,她做下人的吃罪不起太孙。

“随你。”善词疲惫地闭了眼,靠着软垫翻了个身,留一背影给秋盈。

秋盈见她似乎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便悄悄地退下。

待屋中的人都走空了,善词冰凉的手方缓缓挪到了温热的小腹上。

那里平坦十分,善词几乎不敢相信此下真的已经悄然无声地缔结了个性命。

此刻,她心底没有一丝一毫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有的只是一种惶恐无助,一种不可置信,一种悔恨万分。

她战战兢兢地躲着裴沉昭服食了快一年的避子药,一直安然无恙,可苍天像是偏生要戏弄她这样一个苦命人般,在这节骨眼上,在这已经决定背叛裴沉昭、拖他下地狱的时候,她却怀上了她日夜想要诛杀的恶鬼的孩子。

早知如此,她当初问裴元渡要的就不该是避子药,而是一碗能够让自己再也没有生育能力的断子绝孙汤!

她当日就应该对自己更狠心一些,直接断了自己此生孕育孩子的能力,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下这样尴尬的局面中。

这个孩子,他不应该来到她的肚子里,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自从入太孙府的第一天起,裴沉昭对她的雨露泽被于她看来无一都是强迫的,而这个在强迫下有的孩子,在善词看来无异于一个奸生子一般。

对以这样奸生子身份来到她腹中的这么个孩子,她不会有任何母爱之情,也不会有任何怜悯,这只不过是寄生在她身上的一个污点,一个错误罢了。

善词红了眼,瞳仁里充斥了哀戚与绝望,泪水滚滚而落,洇湿大片枕褥。

她抚着小腹,一遍又一遍。孩子啊,你不该来的啊。

老天,何苦要跟她开这样落井下石的残酷玩笑?

-

太孙嫔有孕的消息传到裴沉昭耳中时,他正在东宫与太子说话。

得知善词有孕,他几乎是离弦箭一般从宫中冲了出来,连与太子告退的规矩都险些忘了。

出了宫门,阿顺伺候裴沉昭上马,而裴沉昭如同高兴得离了魂般,踏镫时几次都踏空,就这么一个日日都做的动作,今朝来了三遍才终于翻身上去。

上了马,便是一路呼啸疾驰。

阿顺与众随从策马追随在裴沉昭之后,一路上提心吊胆地跟着主子的马跑,因为裴沉昭御马速度太快,他们在后头很难跟上,好几次差点撞上了行人或摊贩。

狂奔不休,从前要走一刻钟的路程,今日却几乎只用了半刻钟不到。

策马至太孙府门前,裴沉昭纵身跃下,朝着内院的方向拔腿狂奔,身后一应的事情全然顾不上了,通通丢给阿顺等常随收拾。

他一路飞奔,鬓发也散了,衣襟也斜了,心底的狂喜怎么也止不住,迎面奔跑时呼进来的风此刻都似带了甜味的。

裴沉昭俊昳的眉眼里浸满笑容,桃花眼里攥起明亮的幸福意味。

他如置身梦幻中一般,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有了身孕。

这一年的婚后时光,他怎能不希望善词有孕,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只是善词身子虚弱,一直未曾有孕。

他体谅她身体,因此也不催促紧逼,只想着儿女的事情顺其自然,他们俩都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一年了,他整整盼了一年的他们俩的骨血,现在竟然真的来了,竟然真的有了!

他、他莫不是在做梦罢!!

从太孙府大门跑至思静院的这短短时间,裴沉昭脑中已经飞快过了一遍将来他与阿词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团圆的幸福情境,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这孩子出生后是男是女,长得该是什么模样,哪里会像阿词,哪里又会像他。

他与她的孩子必然是最好看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会千娇万宠地护着他长大,给他一切他这个父亲所能给予的!

裴沉昭喜形于色闯入思静院,一路连带撞到了三四个避之不及的丫鬟婆子。

他目不斜视,满心都是善词,匆匆迈入正屋,就见在外厅伺候的秋盈,乃急切问:“太孙嫔呢?”

“太孙嫔在里间睡着。”秋盈诧异,这有孕的消息才传出去多久,太孙竟然这么快就回了,着实神速。

裴沉昭抛下秋盈,步伐一转,喜极绕过屏风,朝卧间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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