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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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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头疾也是老毛病了,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倒累你特意入宫一趟。”凤仪殿寝宫中,林皇后卧在重重锦绣帐幔之间,温和冲着床前的善词微笑,“只是这些天圣躬欠安,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日夜亲侍圣上床前,却没想到身子这么不争气,到底是年岁大了。”

善词午后便按品大妆,备齐了车马后朝禁庭而来。

皇帝病着,善词在昭乾殿大门外叩首请安完毕,便随着内侍去了林皇后处请安。

皇帝这场病来势汹汹,颇有摧枯拉朽的意味,禁庭上下忙作一团。

皇后与圣上鹣鲽情深,不放心旁人伺候,日夜侍奉病榻,终是扛不住病倒,此刻那张从前饱满福相的脸狠狠清瘦一圈,眼下也尽是没睡好的斑斑青痕。

善词坐在皇后床前的绣墩上,温声劝道:“陛下真龙天子,九五之尊,福泽深厚,自有上天庇佑,此次定能逢凶化吉。皇后娘娘还请勿要担心,千万要保重凤体,否则陛下病中若知娘娘为他累垮身子,恐是圣心难安。”

林皇后捏拳头掩唇咳嗽了几声,身侧长御忙上前替她轻拍脊背,皇后忍了咳嗽,病容里多了丝安慰之情。

她探身牵过善词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好孩子,多谢你宽慰我。”

善词抿嘴微笑,复而起身:“我替娘娘身边的姑姑去小厨房盯一眼汤药,娘娘好生歇息。”

林皇后作势要拦她:“让宫人去便是,何苦劳动了你。”

善词谦敬道:“论起辈分总该称您一声皇祖母,您病了,我作为孙辈侍奉些汤药原是分内的事情,何来劳动一说?”

见她这般尊敬,林皇后便也不再推辞她的孝心,莞尔道:“那好。”

善词朝皇后施一礼,绕过寝宫的屏风往正殿外走。

她才拨开盈盈珠帘,一抬首,却看到殿门外的檐廊下站着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裴元渡穿一袭天青色锦衣,此刻正负手立于檐下,笑容清浅地遥望殿中善词。

那抹天青色撞入善词瞳孔的一瞬,她原本沉寂黯淡的瞳眸霎那间拂落璀璨星光,脚下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小跑着朝裴元渡方向而去。

她于他身前停下,停步时还下意识扶了扶鬓上珠花,瞳仁中是难掩开心的笑:“殿下过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善词上一次见裴元渡还是三月三入宫请安的时候,他给她送来避孕丸药那一次,算到今日,二人已是有快两个月没见。

善词心中自是难掩欢喜,自看到他的一瞬便小心地打量起他,发觉他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不少,不免有些暗暗心疼。

这些天因着帝后双双病倒,庆王作为亲子自是两头忙碌,因此清朗的面孔上也不免染了疲色,下巴处有些青色的短胡渣还未来得及修去。

可饶是如此,这张平凡的面孔落在善词眼中仍是怎生都好看,怎么看都合心意。

“我刚来,在檐廊下隔着窗户听见你要出来,就想着在这儿等你。”裴元渡笑着,琥珀棕的瞳仁里宛若淌转着颤颤清流,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善词仰首微笑。

素来在别处遇见裴元渡,心中虽已是翘首期盼,可回回却只能谨守本分垂眸,以免招惹麻烦。

也亏得林皇后御下严谨,使这凤仪殿内外如铁桶一般,因此在这里,善词方能一展心中真实情感于形色,而不用像平常一般顾忌许多。

“陛下的情况……恕我不敬,实在不容乐观。”片刻后,裴元渡同善词于凤仪殿后殿外幽静无人的花园中寻了处玉石桌凳对坐。

此处花木葱茏繁茂,很好掩藏住二人身影,待确认四周无人后,裴元渡方对善词说出了昭乾殿内实情。

“宫中御医们联合诊断过,陛下的身子恐怕撑不过半年。”裴元渡垂眸,眼底浮现着忧思。

“殿下孝心。”善词看着他眉眼忧愁缠绕,心中恨不能替他解忧,亦是困扰,“还请不要过分伤怀,伤了身子。”

裴元渡仰头,望着顶上青葱覆盖的树梢,叹息道:“昨日陛下吐血时,我在昭乾殿内,亲眼看着陛下那虚弱的样子,才觉得印象中强大而无所不能为的君父当真已经老了。”

善词听着他话中意思,忍不住道:“若是陛下真的已到了日薄西山之时,那殿下……说句大不韪的话。”

善词知道自己身为妇人本不该掺和前朝的事宜,只是如今朝局形式越发浑浊,兴侯韩氏与丞相林家的党争已日渐白热,呈现出你死我活之意,而东宫父子与庆王分别站在两家政党之前,已经没有留下将来大宝落定后言和的余地,善词能想见得到,若是东宫顺利登基,前朝后宫,哪里还有庆王和林家的活路?

东宫出身行伍,杀伐决断,而裴沉昭素有其父之风,父子二人一旦位及昭乾殿上……善词已经能想象到刽子手那手起刀落、裴元渡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

她不寒而栗,迫切地盯着眼前的裴元渡:“……殿下一定要替自己与皇后早做打算!”

在听到她一席话的瞬间,裴元渡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这一抹锋芒,重新正视善词的时候,他眼底仍是平常的温和。不过这温和中,多了点企盼:“……若我说,我其实已做出打算,太孙嫔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裴元渡凝望的视线让善词有片刻的失神:“殿下的意思是?”

裴元渡的眼中多了分坚定:“太孙嫔还记得近一年前,你我在白虎街相逢的事吗?”

“自然记得。”善词眼神涣散,心却骤然揪起,一种掩埋深处的痛意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思绪不由得又返回到母亲杨氏头七的那一日。那一日的瓢泼大雨,至今仍浇不灭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裴元渡看着她:“那时候,我说过要救你。我说让你好好活着,等到那一天。善词,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善词的眼瞳几乎是随着裴元渡的话而变得越发亮灼,沉寂的胸中好似开始翻沸一波接着一波的心浪,她听出了裴元渡话外的意思,她预料到裴元渡即将要对她说的危险的话。

与裴元渡来往的这近一年的时间,总是她需要他做些什么,他便尽力帮她完成。

从两人开始私下接触往来的时候,善词便预料裴元渡或许会借用自己太孙嫔的身份替他办事,也一直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也希望自己能帮上他,可这一年之中,裴元渡却从未要求过她凭借太孙嫔的身份替他做些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涉险,只是从今日开始,我需要你把你身处太孙府能知道的一切东西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裴元渡专注望着善词的眼,诚恳而体谅,“这件事,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你愿便是愿,不愿我亦不会责怪于你。毕竟你如今已是太孙嫔,若将来事成,东宫与太孙府倾倒,你身份难免尴尬。但若事不成,东窗事发那日,我也会想尽办法保全你,只看你信不信我。”

“你也放宽心,此事重担我必不会全压在你一个弱女子身上,我只是希望若你可以的话,替我搭把手。”

裴元渡温柔看着她:“善词,你不用急着便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待你想清楚了,便入宫来给皇后请安,我知道后便会过来,届时我们还是在此处见面,我等你回应。”

-

林皇后捧着汤药静静倚靠在卧榻软垫上,寝殿内仅有贴身的长御名唤秀竹者一人伺候。

皇后捏着汤匙,轻轻在药碗的水面上划圈,过了一阵,屏风外传来一道男子稳健的脚步声,她捏着汤匙划圈的手方才停落。

皇后将汤匙带碗一并交给长御,仰头时,裴元渡已立在了她身前,毕恭毕敬请安。

“一个人回来的?”皇后含笑看着儿子撩起衣摆于榻前绣墩坐下,“她已经走了?”

裴元渡清俊面孔上带着微笑:“是。”

“该说的话,已同她说清?”林皇后又问。

“已经同她交代清楚了,儿子让她回去好生想清楚,待决定好了,再让她入宫至母后这儿与儿子见面。”裴元渡莞尔道。

皇后摇头笑:“我这凤仪殿如今倒是成了你们二人碰头的好地方。”

“说起来儿子还得谢过母后。”裴元渡笑道,“若非是母后回回在背后伸以援手,要与她见面,又要与她送东西,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与善氏接触的这一年,裴元渡从未提及过皇后在中间帮忙,可若非皇后的授意,他们二人又哪能回回在凤仪殿中安全见面?

皇后略略坐正了身子,抬眸给了长御一个眼神,等到这偌大的寝殿仅剩母子二人遥遥相望之时,皇后才凝声问出心底话:“你可想好了,善氏当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她如今怎么说也是太孙的爱妾,嫁与太孙也有一年了,朝夕相处下,怎么也会生出些感情。你不怕她转头回去就把今日你同她说过的那些话,尽数告知与太孙听?”

“她不会。”裴元渡回答简短。

“哦?怎么这么肯定?”

裴元渡琥珀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谦敬。他轻声道:“因为儿子早已看出来,善氏的心偏向我这里。”

“你啊你啊。”皇后看着裴元渡脸上的那副果断,摇头失笑,“你不会把全副身家都压到她身上罢?”

裴元渡淡声道:“自然不会,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大忙。不过……也说不准,或许那时,她真能派上什么大用场。”

林皇后闻言若有所思:“陛下的身子眼见着已是不行了,你祖父昨日也托人进宫传话,要我们早早做好准备,提防东宫和韩家。这半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刀剑相向,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破釜沉舟与那东宫和兴侯一战。”

“你父皇属意于你,圣心在此,咱们背后又有丞相林氏鼎力相助,比起失德暴虐的东宫,无论如何也该更有胜算才是。儿啊,娘和林家,等着你荣登大宝的那一天。”

裴元渡温声:“儿子必不负众望。”

皇后点点头,又蹙眉道:“若真有那一日,东宫倾覆之下,这善氏只怕也难保全。”

“儿子届时会为她作打算的。”裴元渡道。

皇后听出这话里含着另外的意思,不由得试探看向裴元渡:“那善氏美貌非常,莫不是你……”

“倾国之色,若说不动心,自是假的。”裴元渡无奈笑了笑,打断皇后。

皇后讶然:“届时你不会介意她曾身侍皇太孙?”

裴元渡低眉,静静笑道:“这倒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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