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芷又趴下了，用最后的力气点点头，也不知道万琛能不能看见。

“那我给你放这了。”

万琛离开了教室。

当视线一片清明，丁芷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能睁开眼了。

刚刚的疲乏一扫而空。

就是神经有点跳脱，既胀痛又雀跃。

她缓了缓，又想到些什么。

万琛为什么要给她送药来？

他们之间，好像并不熟络吧？

那是为什么？

虽然丁芷很想往某个方面想，但根本不可能。

只能等下次时机合适时问问他了。

—

江慕一副偷了东西的畏缩样，缩在二班教室后门外探头往里看。

万琛觉得好笑，干脆双手抱臂耐心等着他。

“奇怪，她怎么还不打开看看？”江慕回头，不解问。

万琛：“谁让你……”

“嘘！”

得，声音大了。

万琛干脆闭麦。

接着就被江慕向后推，“别说了你，生怕她听不见？”

万琛：“……”

二人退到校园最长的光明路上。

这儿钟了排整齐的香樟树，未到夏天，绿意不甚。

“江慕，你……认真的？”万琛瞧江慕那模样，怪好奇的。

“玩玩，玩玩。”

话虽这么说，身体倒是诚实，短短几秒，回头确认了两次。

万琛当成没看见，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江慕慌了。

万琛但笑不语。

“你别给我乱说！”江慕拉好衣服，始终不敢直视万琛的眼睛，“还有今天这事，先别给我说。”

“那要是她问我了呢？”

“你就……”江慕想了想，“你就说……你随便搪塞过去不就好了？这还要我教你？”

见他太局促，万琛也没了逗人的兴致，“还有事吗？没事我找席老师拿卷子去了。”

“去去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那人不放心又喊了句：“别给我乱说啊？”

万琛笑笑，加快步伐，把江慕的声音甩在脑后。

…

晚自习下课，原本哗啦大雨转成丝丝小雨，丁芷往包里塞好东西，拿着伞在门口等陈意浓。

万琛和文极他们被雨堵在教室外，徐钟不耐烦地瞧着天，嘴里嘟囔着一些埋怨词汇。

万琛一言不发地挤在墙边，听着身边人有来有回地对话，不作参与。

丁芷只是趁着人多偷偷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这份“偷偷”被抓包了。

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的。

所以当万琛的视线朝她投来时，她的目光仍是直勾的。

逃避。

丁芷僵硬地挪开视线，同时迎上刚出来的陈意浓，假装刚刚的偷看是眼睛上的巧合。

陈意浓：“今天很热情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要么说陈意浓最懂丁芷呢……

“没。”丁芷说，“我是说咱们得快点了，等会雨越来越大的。”

“那走吧。”

两人撑着各自的小伞走进雨里。

丁芷忽然听见一句“万琛你和我一把伞吧”。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倩。

又是那种该死的低迷感。

陈意浓让丁芷帮忙弄一下帽子，借着这个由头，丁芷回头看，刚好看见两三个人把万琛推到苏倩伞下。

而靠后一点，有道视线似乎等了丁芷很久，又似乎是猜到她会回头——

江慕一下就捕捉到丁芷的视线。

他扬扬下巴，勾唇，用嘴型对她说“还不快走”。

江慕或许知道什么了。

丁芷回头，不安地想验证这个想法。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陈意浓问衣服有没有湿，她回：“没。”

25路车又来晚了。

丁芷还是像往常一样等车、发呆。

万琛一行人在两分钟后抵达，不到一分钟，除万琛外，其余三人都上了回家的车，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注意到丁芷。

万琛抖了抖伞。

丁芷走近他，喊道：“万琛。”

万琛侧头，“怎么了？”

“今天那个药，谢谢你啊。”

“其实那……”

“哈喽啊小琛，想我了吗？”

江慕与他的自行车出现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他老爱打断这种场景？

丁芷不想说了。

万琛一脸无语，别开脸没理他。

江慕假意搭上万琛的肩前后摇晃，实则凑近他耳朵说了句什么。

“丁芷啊，你还没走呢？”

得，他的注意力分到她身上了。

丁芷：“等车呢。”

“行吧，那你俩好好等，下雨了就不陪你们聊天了，走了啊。”

蹬得倒挺快。

万琛看着他骑了十几米，收回视线道：“那个药其实是杨老师叫我买的，她说看你状态不对。”

杨老师？丁芷自然不信。

不过他既然有意这么说，她也不想再强迫他说。

“那多少钱，我发给你。”

万琛碰了碰鼻子，“她已经给我报销过了。”

“可是……”

“你不信我？”

这话是带着反问性质的，万琛又一脸真挚，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可爱感。

丁芷当然不会逼他。

她改口：“怎么会，谢谢你啊”

“不客气，你车来了。”

25路车在两人跟前停下，丁芷挤上去，直到它开出十来米，她才敢回头看一眼。

不过哪还有他的身影。

万琛坐上车，把书包往旁边一丢，懒散地缩在后座，丝毫不在乎坐副驾驶那位不满的眼神。

“把你书包好好放。”万许发话。

万琛全当没听见。

“刚刚那是谁？看见我们了为什么还不上来？是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问题太密集，万琛一时不知道该回哪个了。

“……”

万许消化了会儿子的表现，忍着脾气把话说简单：“刚刚那女生是谁？”

“同学。”

“只是同学吗？”

万琛心间的不耐越发堆高，他不想和万许争吵，所以云淡风轻地回：“不然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又让万董不开心了，他几乎用皱得最紧的眉头朝向万琛：“说清楚。”

万琛心底划过一丝暗爽。

“您可以去查。”他淡淡道。

万许说：“万琛，我在跟你好好说话。”

“哦，我也是在好好跟您说话。”

万许不再说话了，后视镜里，他那张总是显着疲惫的脸上满是怒火。

几分钟后，父子俩沉默着，一前一后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