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后门的公交站台并不明亮，挤着的人大多沉默。

忽然一阵小声打闹声袭来，给闷重的空气带来一丝冲击。

“你简直痴人说梦！你踏马还能追到她？不可能我告诉你，人根本看不上你。”

这是徐钟的声音。

“放屁！那你，你喜欢谁？你打算追吗？我祝你一定追不上！”

“切！”

“你俩有毛病吧？”一个女声。

应该是苏倩的。

“还没说你呢。”徐钟反呛，“在这个时候，作为和我统一战线的你，应该义无反顾地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当判官。”

“关我什么事？”

“啧啧啧……”文极的声音已经近到耳边，“苏倩你有喜欢的人吗？”

“……”

苏倩冷哼一声：“没有！”

“我不信。”

“神经病。”

“哎哎，咱车来了。”徐钟拉上文极的书包，“别跟她呛了，小心她杀了你。”

“诶，我哪有，她明明……”

“走吧你！”

文极被一股蛮力拉上车。

丁芷朝里走了走，尽量跟剩下的两人拉开距离。

“万琛。”

“嗯。”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倩的声音不大，想必只有万琛以及站二人周边的三四个人听见。

丁芷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原样，剩下三个人早已好奇地看过去。

一中知道万琛的人很多，他们脸上也都显露着更强烈的八卦感。

“没有。”依旧是平到发指的语气。

大部分时间，万琛都像一块淡淡的石头，和很多人人进行着恰到好处的相处，不会有更深的情感交流，等他一个人待着时，周身就会流露出一种屏障，隔绝他与这个世界。

能够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情真的不多。

除去他和朋友相处的时间，丁芷只在他脸上见过一次类似于兴奋的表情。

那就是得知周影如回来那一天。

“哦，没有啊，我还以为你……”

“苏倩，你车来了。”纯粹刻意打断。

十米外，一辆私家车打着车灯，苏倩看了眼，调笑道：“你都记得我家车牌号了？”

万琛没答话，因为车已经开了过来，副驾车窗下滑，里面的中年男人朝着苏倩喊：“走了回家了。”

“好哦。”苏倩有气无力地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和万琛说了句拜拜。

万琛将双手放进兜里，目光朝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事人之一走了，看热闹的人也不再关注，聊自己去了，丁芷在夹缝中偷看万琛，只觉得在昏暗路灯下，他的五官越发神秘了。

他周身所散发出的神秘，在夜色下得到了更好的展现。

“啊哈哈，叫你弄我，弄，弄，弄！”

前面三个人忽然打闹起来，丁芷手上的保温杯被其中一个人的书包撞掉。

杯子砸在地面“哐”的一声，弹跳一下滚到一双不便宜的板鞋旁。

接着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捡了起来。

丁芷的视线随着被子滚动的路线而动，最后停在那只手上，不敢往上。

吵闹的三人忙道歉，丁芷说：“没事。”

“你的杯子。”

上次他捡到她的卡片，他说“你的东西”。

这次他说“你的杯子”。

丁芷有时候觉得，万琛总是和她的小物件有缘分。

“谢谢。”丁芷拿回杯子。

“车还没来？”万琛问。

丁芷攥紧水杯：“嗯，今天晚了点。”

“往大市场那边去的好像只有25路？”

“嗯。”这都知道。

“这个点……”万琛抬腕，瞧了眼他经常戴着的黑色手表，“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到了。”

“万琛。”

不知怎的，丁芷忽然很想喊他一下。

“什么？”

“你说它还会不会来？”

“会吧。”万琛朝着公交来的路看了看，道：“可能我比你幸运点。”

丁芷看见万琛家那辆目测就就不便宜的车正开过来，她笑了笑说：“那我的应该快了。”

“应该就这几分钟，我先走了。”

“嗯。”拜拜。

25路车果然马上就到，又是远远跟着那辆豪车，直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一个向右，一个向前。

…

没两天就是期中考，这回是全市统考，所有高中都异常紧绷，都想在这场考试里整得个好名次。

一中老师已经被这件事情折磨了一个月，大到复习方向，小到准考证打印，从上到下，事无巨细。

准考证在考试前一天的中午发下来，丁芷的考场比较靠后，她算了算，应该在实验楼五楼。

陈意浓看到自己的考场后两眼一黑，怒骂：“我们学校这么缺教室吗？那层楼平时都不用吧？六楼？我嘞个去，爬死我？也不怕我被鬼吃了？”

博学楼六楼，池江一中一个传奇的地方。

那儿已经荒废了三年，前几届的人说上面闹鬼，每到夜深人静，总能听到一阵哭声，这事在学校穿得沸沸扬扬，校领导权当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很多人都信。

高一某天下午，朱晓拉着陈意浓和丁芷上去，彼时正是夕阳布满天空，走廊上一片金光。

朱晓说，好像没有说的那么可怕。

陈意浓说，可能没到晚上。

丁芷喜欢探索这些，于是说，那等晚一点再看看。

结果三个人等到晚自习上课，天也没暗下来，回去还被杨纯骂了一顿。

现在想想，其实那里并不可怕，没有传的那么阴森，不用可能是设备坏死的原因。

“我丢，琛，你咋在那层鬼楼？”徐钟一脸的幸灾乐祸，“没关系，我今天去给你买个辟邪的物件。”

文极伸手打他后脑勺：“妈的那上面不用难道不是因为楼层太高容易断水断电吗？”

徐钟：“你懂个屁，就是有鬼。”

陈意浓听见这段对话，更加气了：“喂！徐钟，你也在那层啊？”

“我没有啊，万琛在，怎么你也在。”

“昂！”

“那我今天下午给你也买个辟邪的。”

“谢了。”

丁芷：这也行？

几人说话间，江慕出现在后门，丁芷很不小心地与他对了一眼。

那人竟莫名其妙朝她抛了个媚眼。

丁芷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慕叫了声万琛，两人在门口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