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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又五曰 迷灯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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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也是教林重枫觉得异样之处,怎的这槐花妖死了都跟没死仿佛,便连炽火也是烧不尽的,不过落着一地花瓣,却要教人怎生处置才是好。

淮照墨却显然并未陷入这般疑惑里边去,而似乎是给另外一个物事给震住了,并且似乎勾连起某些叫人不大愉悦的回忆:连弩?这东西不是早失传了,你怎生将它还造出来的?

向外边胡乱说的话儿罢了,林重枫笑一笑:丞相当年只道此物杀孽过重有伤天和,不该见在人世之中,故此传出去的这么些粗制滥造话——竟还有人真信了不曾?

那槐妖这回倒是不言语了,也不明说愤恚,也不见有预兆,忽尔掠近,迅疾得几乎形成一道白光,林重枫下意识横刀当胸只一拦,嘎儿一响,赤色枫枝刀稳稳架着一柄骨白颜色弯月刀。那刀似乎并非金铁所制,却也锋锐得好异常,丝毫不逊枫枝本身。

两边刀锋彼此刮擦,卷起一溜儿炽热火光,淮照墨气力比不得林重枫的大,当胸被逼着倒退三五步,而后侧身一错,面容猝而如同鬼魅一般骤然逼近,嘴角挑了一丝几乎算是恶毒笑意。忽而将一手掌提至二人中间,五指似蜘蛛爪一般哗然张开,中间一朵细小洁白的槐花瓣;而后拢手用力一攥——

整片初隅山脉地底下,忽而间就瑟缩着颤了一颤。

那该说是个好可怖的情形,因为无人知晓那些槐花瓣是何等时候、又是拿什么法子暗潜入那地底下去的。所能见着的唯一事,便是一处无名山谷的地底下,忽而轰然爆闪出来浓烈火光,随即生出黑烟来阻拦了人视线。夜幕笼覆上去了,最最绝佳的视线遮挡物,又怎生晓得底下发生了如何事,唯见凄冷月光底下,周身漆黑的鸟群扯着报丧声音猛烈扑翼飞出,四散飞逃讨命去了,而底下两面山体忽而就似两根无意间生得攲斜了的竹,隆隆一阵堪不得重负的呻|吟,朝了正中倾侧倾侧再倾侧——

轰然一响,稳当当撞着一块去了。再比不得先前那阵轻轻摇晃,当真是那地崩山摧、烟尘四起,不知碎了多少山石岩土,又有怎样众多挪不得家的走兽草木生灵,不曾躲过如此一场覆灭之灾。

淮照墨,你这都是在做什么!林重枫一对眼里都快将要喷出火来:身为青妖,犯下这般浓重杀孽,不怕下回天劫时候遭报应么!

这伤的可是你们家山,便是真有了点什么事,可不也该记写到山枝那朽木的头上去?至于吾之天劫......槐妖眯眼,挑起半边嘴角来:小小人族,管得那般宽泛做什么?那怎么说也是数百年后的事件,要吾留了你那白骨看着么?

话说毕了,连自个儿都觉着好玩儿,嘻嘻嘻笑出声来,手上倒是半点儿不见客气,刀光望着人脸面兜头便来,当中还隐约夹带些呜呜咽咽的鬼哭声。

林重枫毫无犹豫,抬手便挡,淮照墨一击不中便荡开身去,飘飘然掠至半空之中,换过手底下那槐花的精灵们来,一哄而上地与之打斗。林重枫身形便也随之辗转挪腾,白衣青袂兼束袖,张开一个好似夜鹤引颈的姿态。虽是对付一群实力不知深浅的可怖妖灵,却无半分慌张,全无留恋,绝不追击,能斩一个便一个,只是伤了便也罢,那两脚始终稳稳当当立在柜格松树枝干之上。

淮照墨呢,也不知那心里头是如何想的,见着手底下人被一个一个杀死去了,也丝毫不见出手意思。过于随意,也过于粗暴,简直好似有恃无恐瞧戏儿般的模样。枝儿在青妖族里做了多久的皇,势力该是根深蒂固得很;单凭着这点统领力,怎生能够取得人心,又如何得以带起一支足以反叛枝儿的队伍来?

林重枫莫名地觉着不大对,不晓得这是当真有恃无恐,疑惑只是轻视自己是个人族罢了。然而正欲思索时候,又接了斜侧里从肋下递来的一弯刀。他毕竟是个肉|体凡人之身,只是得了山枝教导,才渐能与这些个妖灵都打成平手;若再分心去做旁的事件,难免便要艰难许多。

想起来枝儿临行以前嘱咐自己的仅仅三字,“看好家”,便觉真忍不住要叹气一声,哪,不论将自己变成何等模样,都要为自家的妻留存下这么一处安稳地。

山枝临行以前,其实他是开口问过些事的,毕竟自家妻自昨夜开始便显着有些不对劲,今早晨更是气势汹汹驱赶了两个孩子下山。他又不是傻子,十多年的夫妻做下来,山枝早将同青妖有关的事件与他讲了个十全十,包括某些自家那两孩子怕是不知晓的细枝末节。故此对于淮照墨乘着山枝出山之际,率一群青妖浩浩荡荡包围了初隅山巅这种事,是当真觉察不出半分儿意外。

只是在日暮黄昏时候,忽然发觉天边飘绕起某些不合时宜的雪片时候,心里边叹息一声,究竟来了,一十八年,却终归还是躲不掉么。

他性子是真安静,也实在能够耐得住气,某些时候甚至规矩得就不似个人。他就像个木头,淮照墨想着山枝与她尚交好时曾说过的玩笑话,呆呆得可爱,有时竟比我这个真木头显得更似木头

她虽不晓得为何这凡人忽然间便有与槐妖匹敌的能力了,究竟也并非全无察觉,只是按着意思想,难不成是同那柜格之松虚像之间有些干系?挑逗瞧来是行不通,若不然......便尝尝威逼的法子?

恰在此时,林重枫平举了枫枝刀劈头斩落,青妖说白了便都是草木妖灵,到底都是畏火的,而这最后一个槐花妖也并未能在赤刀底下支持太久,遭着轻飘飘一击,便自头顶豁口之处飞散落成漫天雪似的的白花瓣,瞧来倒是有那么一点凄清意味在。

林重枫自在柜格之松上寻着个阴影遮蔽的地儿,拄了刀柄喘|息两口气,只道倘若枝儿这番真能安然归来,便请她手下那位形容凶恶的武将提赤来,将柯儿好生训练一番才好。同青妖打斗这种事儿过分伤神费力,你老父亲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习惯坐着城墙后头、时不时扳上一把连弩的小日子。这般体力活自当要交给更年青的后生们去做才是。

嗯,总该要等枝儿回来的,落叶终归要寻根,青妖的姑娘总恋家,可不都是一般道理么。

眼神儿往外面瞧过去,淮照墨又发不安定起来,自在心里叹息一口气,索性自先开口道:你要拿村儿里的孩童们来威胁我,是这样个想法么?

几乎立时,那思绪就给扯回了昨儿夜里,两人侧卧脸贴着脸,山枝的呼吸清清浅,山林里的小风似的,一阵一阵扑落下来他脸上:照墨这人哪,过分心高气傲了,你若这般说出口,她必不愿顺着你的意思来。山下人在青妖面前可担得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此一说,他们也算安全些。

淮照墨听闻此言,面上忽然张开一个好生狞厉的笑。探手向了山下方向做出一个抓握动作,当即在半空中间形成一个苍白颜色的庞大涡旋,疾风奔涌下澈,自里头猛然伸出一只白骨手,向着底下向来宁和的小村里,跟孩子摸鱼、闹着玩儿似地只一捞。

骨爪刺穿中间阻碍着的房檐屋瓦,就跟撕破一张薄宣纸一般轻易简单,尖锐甲钩拈着谁家后衣领便将人给提溜上来,中间还穿刺过一张厚实木板:长条形,两面光,可想先前这村人该是如何恐惧惊慌,以致竟是龟缩到了床底下。

--这样说了,她就不会捉人了?

--不,你这般说,她便只会捉一个。

只这一个人呢,窗子外的月光潜进来,悄悄地也想听着人说什么话,山枝叹了一声:只是想来怕是生还机会渺茫了,照墨向着人族向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恨,这回怕是要都发泄在这人身上。

这事儿取舍艰难,故此......若真到了那般地步--山枝探手,榻上将人往怀里揽一揽,是有些安慰的意思:救或不救,便都都看你意思罢,横竖那时这山上也无有人,我不愿逼着你来做抉择。

白骨爪收着回到山上了,淮照墨当然是存不得什么怜惜之心的,离地将近还有一整丈,便将人凌空里丢掷下来,“啊呀”一声,“啪嚓”一响,也不知折断了多少筋骨。

林重枫听着这人声音,恍惚有些熟悉感受,定了眼神只一瞧:重杏?

这被捉来的女子三十来岁,形容受着生计磋磨,已经渐有些衰弛瘦削意思;然而原先姣好仍是不难瞧出。她生得与林重枫有五六分相似,最漂亮的便是面上一对圆溜溜杏眼,泛一些漂亮的漆黑水光--想来这便是那姓名中的“杏”字来源了。

林重杏最初是极惊慌的,胫骨断了两根,站是站不起来的了,翻身先瞧见那飞身悬在半空里的淮照墨,一声“妖怪”早脱了半个字出喉咙来;再一拗头,视线落了那边通天柜格松虚影里的林重枫身上,那恐惧却似乎忽而间便被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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