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见张颂情绪不对劲，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小火。
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一大片的都是海，根本看不到尽头。转而又低下头看了眼身下的船。
这船，该说不说真是优缺相融。
原本想开一艘大船来的，在宫年的提醒以及经费的限制下才选择的现在这艘不算大的小船。
如果当初自己一意孤行，坚决要租借那艘看好的大轮，经过昨天那么一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优缺点都是：船小。
“我们还去吗？”
“……”顾诚张了口，却并没有答复，转而看向张颂。
实话实说，自己确实不想再前进了。
现在还没有进入所谓的“圣海”，单单是在路上，就发生了意外，就有巨蟒埋伏，那么在真正的深海中，有奇形怪状的东西也不足为奇了。
到时候，运气好一点，就是自己意外死亡；差一点，就是被生物的袭击带走。
无论如何，顾诚都觉得，很危险。
不管运气好与否，反正很大机率就是死路一条。
张颂这个时候沉默了。
现如今，唯一一个有可能找出“人鱼凶犯”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再前进，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就这么离开，那宫年岂不是就白白葬送了生命？
顾诚见张颂一直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开口道：“回去吧。他的死，是意外。要是继续前进，肯定有更多的意外。”
“……”张颂僵硬点头，“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顾诚闻言，抿唇淡笑。随后拿了船桨，丝毫没有犹豫，开始划船。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与此同时，海面上忽地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顾诚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有什么东西捏住了他的肩，软软的……
他咽了口口水，颤声道：“杨肆……你TM是不是有病？害怕也不要靠在我身上，把手给我拿开！”
话落下一秒，三秒，十秒……甚至一分钟，肩上那东西却并没有要听话拿开的意思，反倒慢慢向前伸去，直至摸到顾诚腰间。
顾诚其实知道那东西肯定不是杨肆的手，说出来的话也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低头，反倒鬼使神差的不受控制、颤抖着转身……
作为一名警察，他见过的场面还是比较多的，心理抗压承受能力都比较强悍，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那也仅仅只限于人类的认知范围内！
现如今眼前这个坐在船上的东西，长得十分突兀。
这东西没有眼睛，因为在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长了两张嘴！
那两张嘴血肉模糊，一闭一合，现如今甚至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的内脏，内脏里面的汁液被咬爆浆，喷洒在顾诚惊愕的眼球中。
浑身光滑，皮肤松弛，通体暗墨。他没有手脚，不对，他有一只用筋连接的、摇摇欲坠的手臂！
顾诚根本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直接被眼前一幕吓得晕了过去！
“阿年，现在只有海鲜，你将就着吃。”先生将剥好的虾递在我桌前，尽管我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放不下什么了，他开口，“等回家了，我给你做饭吃。”
我沉默的看着他不太娴熟的动作。也难为他，作为一个王，他从来都不会会这么低声下气，更不可能伺候别人，他甚至不想多看一眼那些个废物。
可是那是以前，在没有遇到宫年以前。
我问：“斯安，我们还回得去吗？”
先生不假思索回答：“当然回得去。”
回得去什么？
回家，还是回到以前？
先生眼睛亮亮的，似乎是在说，无论是什么，都会变的和之前一样好，甚至比之前更好。
“……”
桌上的东西确实是美味珍馐，可我却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开口又一次阻止：“不要再弄了，我……吃不完。”
“不想吃”三个字被我撤了回去。
先生却倔得像个孩子，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宝宝，你瘦了好多。必须多吃。”说话间，先生又向我递上来一道我不知名的海鲜。
闻言，我一阵沉默。
“随便你。”我扯开话题，“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来找你的。”
先生荡开笑意：“‘我知道啊，”先生抬眸，眼底熠熠生辉，“我很高兴的。”
我想他大概是理解错了什么，于是补充道：“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先生也不忙活了，转而拿了桌上存放的白布似的东西擦了擦手，随后起身，坐到我跟前的凳子上来。
先生穿的衣襟单薄，现如今被他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这么随意一坐，肌肤就露出一大块来，结实光滑。
先生倒是对此满不在意：“什么事啊？”
我移开视线：“跟我一起来的是警察，”我记得之前给先生科普过警察的含义以及工作，只是不知道先生还记不记得。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再解释一遍“警察”时，先生开口了：“他们找你做什么？”
听先生的语气，想来还是记得的。于是我也不再纠结，继续道：“在家门口，提取到你的指纹。你的指纹，和连环杀人犯的指纹一致。”
先生闻言，低低笑出了声：“所以，他们想要来……”
“靠了，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门口的响动打断先生的话。
我们不约而同闻声而望，在探究的目光中，迎来了几个身影。
远远的，隔着水帘，我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听声音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水帘外有什么东西噗通跪了下去，旋即开口，似乎伴随着轻微的撞击声，虽然听不懂那声音的语言，却可以听出来此时此刻那说话之人的焦躁不安。
先生不悦皱了皱眉，轻启唇瓣，回了句话。话音落下片刻后，撞击声也随之消失。
先生转而看向我，换了一副嘴脸，眯眼一笑道：“他刚刚腿麻了，所以一不小心跪下的，他自己说的。”
“……”
我看了眼先生，转而又将视线聚集在水帘外迷迷糊糊的三道人影。
水帘这头的三个人也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动静。
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水下居然有宫殿，而且自己在水下的状态居然和在陆地上一样轻松舒适。
可是，又实在细思极恐。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出现在深海中？为什么这世界上似乎还有难以置信的生物存在？而且，为什么那生物会有语言能力，甚有如此的等级制度？
顾诚已经不敢想了。
杨肆却并没有在乎这些问题，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人声，心中竟生出一些兴奋来？
他下意识抬起脚步，想要上前几步，这样就可能听得清楚里面的对话。可是，一旁的顾诚黑着脸阻止了他。
在未知面前，一切都可以按“危险”处理。
杨肆止住了脚。可是，令两个人出乎意料的是，张颂已经抢先一步，直直站在水帘面前了！
顾诚一向尊重崇拜张颂，可是看到张颂的举动，居然破天荒在心口骂了几句：“靠了，TM傻逼吧？张队不会是被杨肆这傻逼脑子给影响到了吧？”
张颂静静的盯着里面，可是只是一片蓝光。
先生侧头看着我，一手托腮：“他们三个被请来了，开心吗？。”
我看着先生：“他们是来抓你的。”
先生毫不在意：“你也是？”
我轻轻点头：“我应该是帮凶。”
先生笑道：“那更好了。”
“？”
先生这个时候抬起手，指了指水帘外张颂清晰可见的脸，解释道：“他们战斗力不强，我怕被我一不小心弹死了，那样的话就也把我抓不回去了啊。”先生看着我，“不过，你要是拿个手铐过来，我肯定乖乖就范。”兴奋不已……
我：“。”
这时，张颂动了动身子，鬼使神差般抬起左脚，迈进水帘中。顾诚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拉她，却只抓了个影子。没办法，只能跟着进去。
……三个人愣愣站在原地，视线在我和先生身上来回扫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眼瞪小眼。
最终听我开口说话后，他们才确定了一个问题——我还活着。
“三位还好吗？”
顾诚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张开了口，却半晌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你……”张颂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宫先生？你还活着？”
我见张颂不知为何红烛的双眼，笑着点了点头：“运气好，”
先生接过我的话：“被家人发现，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