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被他抵在墙上，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像是在夏天，偷偷摸摸取来的山泉那样凉爽。他的心倏然跳得飞快，真的有些吊桥效应了，他想。

“嗯，”他没脸没皮地回应着，“我们小秦同学也厉害着呢。”

秦长许刚想说些什么，一行人害怕得也钻了出来，撩开帘子看见的就是秦长许壁咚叶清，而叶清耳尖还红红的，怎么看都很能让人联想到一些……于是那群人又懂了：“哦哦哦哦哦！”

哦个啥呀！叶清恨闷地把秦长许拍开，道：“不许闹我！”

“是的，非常纯洁的友谊。”秦长许笑着补充。

“算了吧，你还是别说了。”叶清翻个白眼，一众人也走了过来。毕竟没走过这条路，还不确定是否能出去。刚看见荒草的时候叶清暗叹一句：糟糕，照这架势看来是不能有路了的。秦长许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叶清也就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于是二人就继续前进，渡过这片草地，意外发现了出口，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个鬼屋玩得不算尽心，大家又提议去滑冰。游乐场里有设置这个馆，他们几个人跟着导航走，在门口观察那张巨大的海报——说是里面还有活生生的企鹅。几个小女孩看了很高兴，拉扯着就先进去了，叶清等人紧随其后。一人一张门票二十块，不算贵。

而且想玩多就玩多久。

当然，二十块只是租靴子的钱，前台问：“要租大衣吗？”

几个年轻人没玩过，不知道人间险恶，笑着摆摆手。

从电梯下去，打了很足的暖气，叶清热得脸红扑扑的，于是准备撩开帘子就进去了。结果里面意外地冷。他把脚收回，看着落后的几个人，绅士地撩开帘子：“你们先请。”

几个人就进去了，秦长许跟在最后，他笑：“这么好心？”

叶清心情好，笑了下，眼尾细长的弧度惹得秦长许内心一痒。

秦长许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掏出手机就开始拍照：“来到冰雪世界啦——”

打开朋友圈一看，直接被刷屏，叶清挨个点赞。那群没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同学在评论区哀嚎：“玩得这么好，你不要命啦？”诸如此类的语录，惹得人笑个不停。

可惜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实在是太他妈的冷了！叶清被冻得手指发红，他缩了下肩膀，然后开始探索这个冰雪世界。

因为不喜欢挤在人群，叶清没有先去看活企鹅，反而是先去旋转木马那边走去。他转了转小马，发现被冻得纹丝不动。他的手好像被冰冻住，于是急忙撤回手。

暗暗地骂一句，他后退，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叶清惊诧，回头看过去，眼中倒映着秦长许的身影，没想到秦长许盈盈一笑：“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没发呆。”叶清这样说。

“哦——”秦长许拉长语调，一个“哦”字，却被硬生生吐露出不同的语调，惹得叶清没忍住，笑了出来，二者一起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正色，秦长许拉着叶清：“走啊，一起玩去。”

手心被指甲轻轻地划过，一阵痒意，叶清的手指往里蜷了蜷，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进肚子：“……好啊。”

两个人踩着人造雪走了会，白水不怎么下雪，所以人造雪在大家眼中也算得上稀罕物，走路时轻飘飘，觉得心情舒畅，像是把什么难受一齐踩在脚底下，被踢的远远的。叶清和秦长许围着场子走了一圈，大概了解了组成部分之后从最刺激的开刀，排队的人也多。叶清说：“走！”

秦长许看他，眼睛亮亮的，又想笑了，明明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可是和叶清在一起时笑就潜伏在他的脸上，自己一疏忽对方就逃窜了出来。他干脆利落地笑了出来。叶清早就排好了队，正在笑盈盈地和女孩子搭话，细看，耳尖好像挺红的。

秦长许小跑靠近，好呀，正好遇见叶清被人搭讪了，他看着对方温和而疏离地说出拒绝的话，忽然想到自己和叶清的交往也就是占据了性别的优势而已。那么异性在这种时候如何交往呢？男孩子？男孩子像块木头。女孩子，女孩子做这种事，总归不太好，感情还是要男孩子做主导。但是对叶清，就算对方再不情愿，他也有足够的耐心诱哄对方。想了这么多，秦长许感慨自己的脑细胞真发达。叶清走回他身边。他笑着打趣：“拒绝了？”

“嗯。”叶清说。

他们没有揪住这个话题不放。

秦长许摸摸下巴，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叶清愣了一下，道：“很难说啊，你呢？”

秦长许点点头，没有选择隐瞒：“想邀请你去看个电影。”

叶清就笑：“那真让人期待。”

于是，看电影这件事又定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叶清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看了会手机，舒春给他发了消息，他回完，熄屏。秦长许垂着眼，却猜到：“舒春？”

“答对。”

秦长许刚想说些什么，叶清就被人喊去玩滑板了。

滑板二人一起玩，两个人先拖着一起到顶上，然后坐下，坐着的人固定方向，另一个人坐上来后滑动，然后一起冲下去。上一个滑完的人抹着鼻尖上的雪和秦长许说了些注意事项，秦长许一一耐心应下，看见叶清时温和一笑：“来。”

不得不说，此时的秦长许真是很帅了。他微微垂眼，懒散，但又看得出他有几分认真，就算叶清和对方同性，还是被这种孔雀开屏一样的男高吸引住了。叶清扶额一笑。

二人按照步骤坐好了，叶清问：“谁拍照呀？”

秦长许和他对视：“谁拍照呀？”

尽管如此，二人都没有寻求他人的帮助，而是选择了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秦长许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拍视频。叶清双手合十：“真是辛苦你了。”

秦长许面露八颗牙齿：“这是我应该的。”

他的笑是那么假，以至于叶清真正的笑了出来。秦长许不满，冷冷提示“我开始滑了”就往下滑了。动作很快，像一阵风。叶清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什么，就感觉已经结束了。再转身，对上了秦长许幽怨的双眸，叶清接过手机点开视频，画面东歪西倒，让人难以评价的同时，似乎还听见秦长许骂了句脏话。

叶清控制住想要笑出声的欲望，拍了拍秦长许的肩膀：“干得不错。”

秦长许幽幽地跟在他后面：“……我看得见，你的肩膀在抖动。”

叶清转身，迅速做了个大拇指：“秦长许厉害啊真是厉害。”

明明是很温和的笑，却有些莫名讽刺。秦长许呵呵，置之不理。

二人又趁机去看了会企鹅，企鹅可爱，但两个人显然都没什么兴趣，于是离开。离开时秦长许走在后面，叶清突然感觉背上一痛，转过头，秦长许朝天吹口哨，一副天塌了都和自己无关的样子，叶清气笑了：“秦——长——许——”

秦长许茫然状：“啊？怎么啦？”

装？这谁不会？叶清来了兴趣，眯眯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捏了把雪，他随意地捏拢，就像对方砸了过去。显然，叶清没有打雪仗的经验，等这个球真正落在秦长许肩上时，已经碎的不成样了。

秦长许怒：“为什么打我！”

这声音语调千回百转，像开在山路上的汽车似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把秦长许的愤怒弱化了，真正表露在叶清眼中的更是玩笑的应对。秦长许不想打小动作，他便自以为绅士地询问叶清：“我俩来打雪仗？”

“好啊！”叶清轻快答应。

游戏来得公正，进行的也公平，雪球你来我往，也不失为乐趣。经过的别的同学看见了也会来插入两句说笑，彼此好不热闹。当然，也就是这时候，叶清正在和陈流云说话，秦长许无趣地等待，就倏地生出了些坏心思，这么想着，就这么实施了。他随意地捏了点雪，起身，像是一阵风，衣摆摇曳着，秦长许暗笑自己现在这样真是帅呆了！然后利落地砸给叶清，那一下真的没有收力，饶是在旁边的陈流云也被吓了一跳。

叶清摸了摸鼻子，融化的雪水从鼻梁流进嘴角，很冷，这一瞬间像把世界上所有的冷意都集合一样，然后灌入叶清的身体。他和陈流云匆匆结束了话题，然后看向秦长许，有一瞬间带了些骄矜的挑衅：“这就是你的把戏？”说罢反将对方一军。秦长许被打了也不恼怒，只又把球打了回去。

这个来回他才发现一丝古怪，叶清这个人一直都挺机灵，然而在应对他这两个球却像反应不过来似的，顿了顿，他还是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叶清原本是弯腰擦着眼睫上的雪的，秦长许的走进让他把身子更低了，要埋进地底了。他控制声线平稳，神色有些苍白：“我可能不太好，我先出去了。”

秦长许扶住他的肩膀，正色：“我陪你一起去。”

叶清没拒绝，冷得说不出话，二人并肩走了出去。走出去却发现门口有对人在打游戏，再一仔细看，彼此都笑了起来。

是谢陵。

秦长许挑眉：“好面熟。”

叶清笑着反问：“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谢陵面无表情：“呵呵。”

叶清问：“你来这边干什么的？”

对方懒洋洋地摘下耳机，侧头，摇了摇手上的礼物：“我来给你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