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许听出了一股子醋味,刚想解释,叶清就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他们回到教室,叶清把作业交完,秦长许做作业。
秦长许看着他,长久中流动着时间,却又好像虚无。最后他很轻快地笑一下,整个人的平和被打破。
叶清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也很难找出什么话题,那样显得太刻意了。
那么干脆就不说了。叶清又掏出mp3。
他戴上耳机,窗户被关得严实,没有一丁点的风。叶清又把拉链拉到最上方,突然就生出了困倦之意。一心二用干不好什么事,他干脆把帽子一戴开始睡觉。
秦长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看着自己的物理练习册。
叶清做了个很古怪的梦。
他居然梦见了叶家的掌权者,也就是他的父亲——叶冷。
明明上辈子根本就没见过叶冷。
叶冷和他妈关系并不好,他上辈子很小的时候,经常在过年的冬天,被他手很凉的妈妈抱在怀里,他沉默的看着女人哭。
哭着、笑着,拼凑不属于他的记忆。
——叶清不是叶冷亲生的孩子,这也就好理解他这个父亲为什么一直都对他们这么冷淡了。
叶清又梦到了秦长许。
他们之间的互动很奇怪,不像自己所知道的那样对立和敌视。冬天,他们一起坐在下雨的窗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讨厌我吗?”叶清问。
他不死心,又问:“你爱我吗?”
没有回应的,很沉默的一双眼。可是看见却让人想哭。总感觉秦长许应该是温温柔柔注视着才对。
窗外开始飘起了雪。
细腻而又微小,刚接入掌心就融化了。
“冬天到了啊。”他听见对方说。
“喂,叶清?你脸怎么这么红?”舒春的声音乍然响起,像惊雷。
叶清回过神,坐直了身体,慢慢回复:“刚睡醒。”
语气慢吞吞的,可是脸色真的有些红得不健康了。
“你没生病吧?最近流感的人挺多的。”
叶清自己摸了下额头:“我头有点晕,你知道医务室在哪吗?”
舒春挠了挠头,就看见秦长许放下笔,把试卷收到桌洞,“我知道。我带你去。”
叶清没拒绝,跟着一起离开了。毕竟是对方主动陪着一起来的,那么叶清也不好意思自顾自玩手机了。他和秦长许陷入一种很奇怪的、就像刚刚梦里展现的交往状态。
叶清又问:“查出来你奶奶的氧气管是被谁拔掉了吗?”
“没有。”二人走出教学楼,往教导处旁边的医务室走。
“但是,”秦长许冷笑一声,莫名让人想到梦中的雪,“就凭那些豪门秘史也能猜出些猫腻了,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所以,你有了些许头目?”
秦长许轻轻颔首:“算是吧。”
叶清不再问了,接下去的问题,不小心触及对方的隐私的话,总是不好。他们走到医务室,从窗口取了支水银温度计。叶清把拉链往下拉了拉,然后夹着不说话了。
秦长许也不说话,就在那沉默地站着。
叶清歪着头,靠在墙上:“我会不会耽误你学习?”
“不会,我有我自己的规划。”
也是,怎么忘了。
两个孤狼,自己学习的叛逆少年。
叶清又笑了笑,他却没想到秦长许先说话了:“一直很想问你,你的眸珠是绿色的?”
“我是中俄混血。”
“你父亲是俄罗斯人?上次看见你母亲,感觉不太像。”
叶清耸了耸肩:“或许吧,我没见过我爸。”
秦长许反应很快:“抱歉。”
“没事呀,”叶清笑眯眯地,但笑一会头又晕的不笑了,“I do not care。”
两个人又静默了一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叫人心里头也沉甸甸的。叶清莫名问:“我马上生日,你来吗?”
该死的嘴,有时候就是祸从口出。
秦长许懒懒地撩了撩眼皮:“你想我去吗?”
叶清对上他的视线。
明明不过就是去不去的问题,怎么自己反而忸怩起来了?
但他就是没办法开口。
最后还是校医解围,她从窗口探了个头出来:“小同学,时间到了,把温度计拿给我。”
叶清把温度计递了过去。
校医看了会,道:“不行呀小同学,你这烧得有点严重了,最好还是回家歇一歇吧?你是几班的呀?”
“高二(1)班。”
“我和你们班主任打个报告,你再去找他签个出门证就好了。回家多喝水,勤洗手,病没好别来学校听到不?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别刚好又倒。好几个高三的熬夜学习,没撑下去就被病毒传染了,结果呢,还没好又急着来学校,反而更严重。”
叶清烧得晕晕乎乎,还是笑着答应:“好的阿姨,我记住了。”
两个人又走回教学楼的办公室。
秦长许看着他:“所以那么问我,只是烧得晕乎了,随口问出来的?”语气中有点小小的失落,像小狗一样萌。
“……你与其问那些,不如关心朕身子怎么样。”
“好吧,但无论如何我想我一定会去的。身体怎么样,叶清同学?”
“很不怎么样哦……”
秦长许随口问,含着笑:“我背你回去?”
“算了吧,”叶清摆摆手,“还没有这样走得快呢,而且还不雅观。”
秦长许“嗯哼”了一声。
叶清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特别特别想睡觉。
他没给他妈打电话,只打给司机,大概就是麻烦对方来接一下,这么晚了有小费云云。秦长许看了眼时间:五点十六分。
晚。小费。
真是个少爷。
叶清去办公室领出门证,没想到秦长许也跟进来,他靠在那里张扬的笑:“老师,我能不能也请个假啊?”
张洵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又有什么事?”
“我赶着回去吃家宴呢,再不回去要打电话来催我了。”
这话是实话。
他刚进宋家的门,一个私生子,别人没有迁就他的必要,他也没有迟到的习惯。不过迟到了并不一定会有人打电话来催,但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闲言碎语多一点,遗嘱遗产少一分啊。
张洵似乎也想到了自己这个学生的情况,叹了口气:“老人家节哀顺变。你们一起走吧。”
于是秦长许又和叶清一起出门了。
“上我家司机的车?”
“可以吗?”
叶清拉开车门,摆出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走啊,又不是没坐过。”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清也上了车后,他问:“去哪?”
秦长许系上安全带:“你自己先回去?我看你难受得很,麻烦你家司机送我去枝曲路的雀廷就行了。”
叶清靠着抱枕闭上眼:“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司机把叶清送回叶家的别墅后,又开车送秦长许去枝曲路。
其实听到枝曲路,他差不多就能定位这位叶少的同学的身份了。
枝曲路嘛,富人街。不知道为什么都传那里的风水好,便盖了不少洋房和别墅,白水不少有钱人家都住在那条街。
估计这人,八成是个公子哥。
司机也就没打算和这公子哥交流,但却没想到对方却和他搭起话:“哈喽。”
“怎么称呼你呢?”
司机看了一圈,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便道:“老顾。”
言多必失,谨慎为上策。
“老顾啊,我是你们家少爷第一个带上车的男人吧?”
好熟悉的言论!
司机打开自己车上的蓝牙,果然!
蓝牙里播放的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管家很深沉地说:“你是我们家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
老顾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长许。
不要命了,有人要和我们少爷搞基?
???
他不会就是上次在车上老握着我们少爷双手不放的人吧?!!
太吓人了。必须提醒少爷。
这么单纯的少爷绝对不懂这些。
秦长许对他友好笑笑,拉上拉链。
老顾开始套话:“同学,去枝曲路是回家啊?”
秦长许想了一下:“算是吧,去参加家宴。”
“您穿的是校服。”
老顾没忍住,还是提醒道。无论是怎么样的人家,家宴总得穿的正式点。可惜他不知道,秦长许去的是为私生子的接风宴,表面上说是宋家流浪已久的小儿子,也只是名头好听罢了,谁又不知道详尽信息呢?估计早在进家门之前被看烂了。所以还不如穿烂点,过的越穷越苦,他们越满意。满意就好了,忍者有自己的大事。
秦长许没回复,但广播剧又开始叫了。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校服,扎得也是最普通的马尾辫,可是,他却深深的为这个女人着迷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穿得那么素雅,和他见过的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他邪魅一笑……”
秦长许笑了一下,声音幽幽:“老顾,没想到你这么时髦啊,还听这个?”
现在放松心情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还没和宋家真的交手过。
而且就算要交手,再去调查他奶奶的离奇死亡,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车子一到了郊区,老顾就踩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