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许第二天是和叶清一起去学校的,舒春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多一个人吓得惊呼“我天呢”,然后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个人。叶清很无语地拉着秦长许先走一步,难得没有等待舒春,对方在微信聊天框里狂炸了一百多个小人哭哭,叶清无奈抬眼,却正好对视秦长许略显苍白脸上的那双幽深的眼。
很平淡的情绪,但又让他心狠狠一缩。叶清故作无事,轻松地耸耸肩问秦长许,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怎么了?”
秦长许略微摇了摇头,嗓音很低沉,昭示着主人的情绪:“总感觉今天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
叶清拍了拍对方,两人一起跨步进了校园,风捎带着叶清轻飘飘的声音落进秦长许的耳中。
“那么就希望,你的第六感不要那么准确吧。”
可惜的是,往往一些不太快乐的事就是很灵。叶清刚进校门就被手捧保温杯的班主任逮住了,班主任先是迎春风一笑,叶清莫名身后一僵,张洵挥手叫秦长许离开,又笑眯眯地冲叶清招收。
秦长许递给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就溜走了。
张洵坐在那里也不着急,先吹了吹茶叶,澄澈的茶水映照中年人稀疏的发髻,桂花幽香悄然入室。叶清不由轻轻笑了一下。很快的一下,却像即将获得自由的风筝被拽住尾巴,张洵笑眯眯持续输出攻击:“看来昨天逃课挺开心的嘛,今天还在想啊是啊?”
叶清:“没有没有没有。”
“哎呦,你哪能呢,”张洵喝了口水,继续轻声细语地,尾音飘飘的,阴阳加倍,“逃学是熟练的嘞,被保安抓住了也能‘灵机一动’找个理由窜出去是的吧?”
叶清哪有胆子承认,只得呵呵一笑。
张洵刚要继续说话,就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张洵来得早,空荡荡的办公室就他一人,所以这敲门声自然找的也是张洵。他挥了挥手,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天先放过你,如果有下次——”
他拖长语调以示威胁,叶清眨眨眼。
敲门的是沈长云。
沈长云乐呵呵地好像没看出现在氛围多烂似的,像条哈巴狗一样凑到张洵身边:“张老师,这题怎么做啊?”
叶清顺势离开。
他并不知道的是,余光注意到他离开的沈长云吐出一口气。
活了一条命回来,有几个同学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说说笑笑。
“你能活着回来,必定有妙招。”
“叶清你心里素质不错啊,能受得了张x的语言艺术。”
“nonono,不过是咱们班长好学,跑过去救了他一命。”
“这么说下次咱们也这样互相包庇!”
人群又慢慢散开,大家又笑笑走回自己的课桌,课堂作业刚布置了一张物理试卷,要求在中午吃完饭之前交,今天的呢偏偏要求贼严苛,说是要办公室面批面订正,在座诸位只得稍微认真埋头做卷子。早到的半个小时在笔尖声中流过,叶清还差三道题,就歇息下来松松筋骨,没想到英语的课堂作业又颁布了下来,截止时间是吃完饭的午休之前。
没有什么吐却意外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他诧异地转了转笔尖,刚想戳一下沈长云的动作就定住,可能是因为没时间。
叶清转了转手腕,他身体前倾拍拍舒春的肩膀,舒春正在奋笔疾书,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如风轻的动作,倒是沈长云这家伙很快就转头看过来:“咋啦?”
“秦长许人呢?”
沈长云深思了一会,叶清并没有看对方的眼睛,而是紧盯着手中转动的笔,尽管这样显得不是十分礼貌,叶清依旧觉得和沈长云交流起来有一些轻微的尴尬:“他好像被人喊走了。”
这话说的含糊。叶清很快地皱了下眉:“被谁?”
沈长云有点鬼鬼祟祟地突然靠近:“你不知道秦长许他奶奶身份啊?”
叶清秒懂。
他想起来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不知道这些。
于是他假装问沈长云:“是谁?”
眸光紧盯。
似乎为了掩饰什么。
沈长云仿佛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说下去:“他奶奶是宋家的主母。”
宋家,何其荣耀。
在白水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位,但是上辈子尽管秦长许的奶奶死了,他也没有被宋家认回去,原因是宋家嫌弃他这个被老太太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就这么说吧,秦老太太就是为了秦长许和宋家决裂的。
可为什么,这一次秦长许会被宋家认回去?
叶清思绪不宁,沈长云的话语也似乎飘过的流云。他并没有多想,主要是这种东西他多想也想不出什么,便匆匆开始刷题。做完题,他便去扫厕所去了。
他们分配好的。
叶清扫高一的。
他刚扫完,准备湿了拖把去拖地,就被人踩住拖把。
叶清懒懒抬眸。
来者笑的不善。
“我们认识?”
那人冷笑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哥看上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样。”
叶清蹙眉:“别踩我扫把。”
本来看你就不爽,你还亲自找上门了。
那人不听,依旧踩着,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叶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他现在在厕所较门口的位置,所以很自然看见了摄像头。聪明如叶清,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淡淡地把扫把一扔,笑:“我还就不如你所愿。”
那人气急,可在摄像头下面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恨恨地把脚移开然后进去上厕所了。
等他再出来,和认真的叶清对视,叶清眉眼清润,笑意淡淡,对他做口型。
“我知道你是谁。”
叶清扫完厕所,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了秦长许。
叶清细细地注视着那个人的眉眼,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似乎又好看了一些。温和中又带着微弱的锋利,眼睛是很漂亮的桃花眼,以至于无论做什么表情,那双眼睛看起来都像是在笑。叶清也跟着笑了起来。
秦长许很熟稔地并肩和叶清走在一起,一夜过去,他似乎很顺利地从悲伤脱离出来,又或许是错觉,现在的秦长许带了些贵公子的矜贵和疏离,他轻轻一笑,白衬衫板板正正,像出尘的白鹤:“好久不见?”
叶清对秦长许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么多人的?”
秦长许跟着笑笑,问:“怎么?”
叶清道:“我去高一扫厕所遇见个人来挑事了,有点眼熟。”
秦长许:“?”
然后就见叶清这家话慢条斯理,含笑地开口。
“嗯,有点眼熟,很像你刚认的弟弟。”
那就是,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