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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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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蕈香餐馆的纪友之,有些懊恼:他脑海里过了几万遍的狠话,为什么看到她之后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夜色笼罩在纪友之四周,凉风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两片青黄掺半的叶子落在他肩上,他有些烦躁,伸手就把它捉了下来,揉了个稀碎。纪友之忍不住抬眼望着那颗“罪魁祸首”的大树,树影在忽明忽暗的街灯下婆娑起舞,配合着偶然一阵的风瑟瑟摇晃。

“二爷,总算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把游魂似的纪友之拉回现实,他握着手里被捏碎的叶片,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声音的主人。

“有事?”纪友之薄唇里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昨夜回家还笑以待人,今日怎么又变回冷面阎罗了?都说小女子心思难捉摸,他们家的二爷可一点也不输。但在纪家混了多年的李玉,早就习惯这位二爷的脾性。

李玉笑呵呵地回:“二爷,佘老夫人来上海了,眼下就在院子里,着急要见你呐。”

“哦。”纪友之顿了顿,愣怔了片刻,瞪大眼睛道:“什么?阿婆来了,前两日怎么没人告诉我?”

“佘老夫人临时起意,下午才到院里,大爷也不知情,忙赶着回去,立马就派我出来接您了。”李玉连忙答道。

“阿婆可用了晚膳?”纪友之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就等着您呐,老夫人说一定要等全家齐了再开席。二爷快同我回去吧。”李玉擦了擦头上的汗,看起来有些局促。

纪友之三两下抖落了手中的碎叶,急匆匆地上了车。

五年前,他消沉颓废的时候,佘老夫人逼着纪宗之带他回老家绍兴。纪友之在祠堂里跪了几夜,那时候的他,倔驴脾气,膝盖都跪肿了,不吃不喝也不低头。直到人都昏厥在祠堂,才被抬出去。等纪友之醒过来的时候,佘老夫人抬手就呼了他一巴掌,流着泪说:“倔脾气,也不知随了谁。孩子,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你的路还长,不该被困在这里,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纪友之的祖父走得早,佘老夫人一人操持着纪家偌大的家业,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成人成家,但纪父从小体弱多病,接手生意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而纪母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留下两个尚幼的孩子。佘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前有亲戚觊觎家产,后有对手虎视眈眈,硬撑着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在这世上,纪友之最敬重的人除了大哥,便是这位阿婆了。

如果说对纪宗之是长兄如父的兄弟情谊,对佘老夫人更多的是敬佩和畏怯。

在纪友之儿时的记忆中,阿婆总是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也很少带笑,平日对他们有些严肃,但从不短缺他们什么,别人家有的他们都有,甚至别家孩子没有的新奇玩具,阿婆也总会找人淘些来给他们。他从未见阿婆哭过,只那一次,他像是被抽筋剥骨般的难受。这些年,纪家生意红火起来,但佘老夫人仍然坚持住在绍兴老家,身边也只留三两仆人。纪宗之多次邀她到上海住,都被她拒绝了。眼下,竟然自己来了。

纪友之猝不及防,意料之外。他坐在车里,有些忐忑不安,这五年,他对阿婆不能说不思念,但五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纪友之每每想起,都心底发憷。他实在不确定,大哥会不会跟阿婆提起,他回来不在纪氏布庄做事的决定,更怕被阿婆知道他这几段时间闲游在外的消息。突如其来的沉重的责任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年是阿婆放他离开的,如今回国,他该不该给个交代?

窗外的风吹得纪友之打了个寒颤,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二爷,别着凉了。要不把车窗关上吧?”李玉关切地问道。

“开着,透透气。”纪友之答道。他心里闷得慌,只有窗外呼呼的风提醒着他,这不是五年前了。

……

车停在纪家院子外,纪友之捋了捋有些乱了的头发,抖了抖裤脚的泥灰。要是阿婆看到他蓬头垢面的样子,该以为他去做贼了。

门口的张妈听见车声,远远地就来迎:“少爷,可等着你啦,老夫人在客厅。快随我来。”

纪友之点了点头,跟着一路小跑的张妈往客厅里去。

客厅内灯火通明,佘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宋念容和纪宗之分坐在右侧,右侧是纪友之不曾见过的一男一女。众人见纪友之走进来,均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瞧。

“友之,过来。”佘老夫人一脸慈祥地望着纪友之进门的方向,眼角含笑。

在纪友之的印象中,佘老夫人几乎没有这么温柔地笑过,他此刻隔着吹过冷风的冰凉衣袖都能感受到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和鸡皮疙瘩。

“阿婆。我回来了。”纪友之嘴角强扯出微笑,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来就好。”佘老夫人拉着纪友之的手,五年过去,阿婆的精气神不减,但阿婆摩挲他的手,明显骨节嶙峋多了,脸上也瘦削了不少。

“还未给你介绍,这是你远房表姐,佘芯子,这几年都是她在老家陪着我。旁边的是你表姐夫,李子凡。这回就是他们送我来上海的,”佘老夫人给纪友之一一介绍。

“表姐,表姐夫。”纪友之望着眼前的两人,除了知应一声,一时间并说不出什么热络的话来。自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大哥,与亲戚少有往来,纪家落魄的那几年,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来慰问过,偶有一二人来走动,也是父亲的至交好友。所以纪友之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表姐,远房亲戚,该有多远?

“友之,我自小被父母带到外地,所以你对我没印象。前几年父亲身体不好,心底愈发惦记着家乡。他回绍兴养病,我们一家才迁居回来。两年前父亲病逝了,我便一直陪着阿婆在绍兴。”佘芯子说道。

纪友之瞧着明显是要跟他套近乎的远房表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她毕竟是佘老夫人带过来的,于是他只点了点头,道:“这几年辛苦表姐照顾阿婆。日后来上海,尽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佘老夫人欣慰地看着纪友之,五年前走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也学了些待客之道。

“阿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到偏厅用餐吧。”许久不置一词的纪宗之开口道。

“是呀是呀,眼看天都黑了,厨房备了不少好菜,当然少不了阿婆最爱的干菜焖肉。大家都饿了吧?快别坐着了,随我来!”宋念容起身招呼道。

佘老夫人才抬手准备起身,佘芯子便已经越过纪友之,一边挽着她,一边帮她拿拐杖。宋念容刚递过去的手,也尴尬的悬在空中。难得有个出风头胜过宋念容的,直觉告诉纪友之,这女人不简单,且来者不善。

几个人到了偏厅,宋念容依旧热情地招待着来客,唯独往日里爱说的家主纪宗之,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地夹着最近的那盘菜。佘老夫人瞥了纪宗之的方向几眼,终究是没发话。

眼瞅着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坐着悠闲喝茶的时候,佘老夫人才开口道:“宗之留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其他人早些去休息吧。不必在这里伺候我了。”

佘芯子夫妇似乎不放心,凑到她跟前道:“阿婆有任何事叫我就行,行李还在子凡车里,我们现在去取来。”

“这里是纪家,宗之友之会照顾好我的。你和子凡快些去休息便可。”佘老夫人正色道。

佘芯子笑着道:“是我记挂着阿婆的身体,并无其他意思。纪大哥不要多心才是。”

“哪里的话,这几年多亏佘妹子照顾阿婆,该是我们谢你。”纪宗之眼角上扬,话是对佘芯子说的,眼睛却只盯着佘老夫人。

佘芯子还想说什么,腰间被李子凡捏了一把,也只能一脸不情愿地离开了。

待房里只剩两人时,纪宗之道:“阿婆有话对我讲?”

“是。”佘老夫人答。

空气凝滞了半分钟。

纪宗之再开口道:“阿婆直说便是,孙子听训。”

佘老夫人叹了口气,掏出一块发黄斑驳的怀表,摩挲着道:“宗之,你阿爷已经走了三十多年,我没有一日不思念他。绍兴,是我们相识的地方,也是纪家发家的地方。我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我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布庄,只会是在纪家子孙的手上。”

纪宗之双手有些颤,他抿着嘴,听出阿婆有些哽咽。连忙凑到她身旁,轻声道:“是孙子糊涂了。阿婆别往心里去。”

“这些年你操持纪家不容易,多思多虑也是好的。如今友之回来了,你们帮衬着,纪家往后是要靠你们兄弟二人。”佘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纪宗之心中百感交集,但也只能连连点头:“阿婆说得是。”

“时候不早,你休息吧。明天早饭前,帮我叫友之到偏厅,我有话对他讲。”佘老夫人握紧手中的怀表。

“好。”纪宗之捏了一把冷汗。离开偏厅,便往纪友之的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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