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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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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友之把他哥要他回布庄做事简略地糅合了一番,告诉洪骏卓。当然,他并没提到自己逃窜被抓的事,也没提三日之期。

“纪兄学的是商科,按理也是学有所用。然则,相识数年,我了解纪兄的脾性和抱负,宁愿在外自己闯出一片天地。雏鹰展翅翱翔之前,自悬崖峭壁俯冲而下,从不怕摔断腿。家里虽好,也不能永远庇护,何况大好男儿,志在四方。”洪骏卓听完,有条不紊得说。“纪兄可知为何我要来上海?”

纪友之摇头。

“一则家母身体一直不好,在老家寻不到好的医师;二则我学的是新闻,报道时事,在国外的时候就有以笔传思,以文救人的想法。上海有报社,也有最前沿的消息。三则嘛,我在的报社也是经由熟人推荐,介绍过来工作的。某种程度上也和纪兄的眼下情况一样。我当时也觉得要自力更生,跑了许多地方,不是怕我眼高手低,他们留不住,就是觉得我会恃才傲物,不能踏实做事。报社倒闭得不少,但招个人很苛刻。非但要学的对口,还要会逢迎上司,有时候还不能按事实来写。我一介书生,哪里受得了这些,赶紧就走了。后来家中远房亲戚,寻了中间人,才有了现在的差事。我在这里,生活能自足,也不用看人眼色,真正能如实写稿,还能在文字里得到自我的表达。以我的经历告诉你,其实很多事都没有最优解,用人脉关系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也未必不能实现抱负。”洪骏卓娓娓道来,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洪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纪友之每个字都听进去了,而后陷入了沉思。

“给二位上菜。”

中年男子端着紫陶锅上来,盖子一开,锅里的黄汤上漂着的色泽鲜艳的菌菇就显露出来,而后一盘接一盘,青绿小菜,菌子炒肉。

“纪兄请,菌汤要趁热喝。”

纪友之尝了一圈,色香味俱全,除了卖相一般,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几个少见的配菜,让人眼前一亮。他咀嚼着菌菇,细细品味起来,他想到可能是那个人的手艺,心里一股又暖又酸的气就疯狂窜动。很多年前的午后,也是她,为他做了一顿饭,他已经忘记了菜是什么味道,但他还记得她葱白的手在砧板上舞动,还有她身上好闻的香皂味……

时过境迁,她竟然已经成了小饭馆的老板,是他小瞧了她。不,应该说是他看错了她。或许她的冷漠无情,只留给他一个人。而对着其他人,即便是馆子里的随便一个食客,都能笑脸相迎。他难过到窒息的那几年,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心扑在她的摊子上,不过几年,她手底下已经有个小有名气的馆子了。

纪友之打量着餐馆的装潢,一应的淡棕色木料,梁上绘着简单的花纹,柱子上旋着藤蔓。过道上的石砖上,还描着泼墨写意的菌菇。甚至连他们坐的包厢,细看也是一朵矮菇的样子。他笑了,馆子里的风格说别出心裁吧,总有点儿土气。说清爽高雅吧,又带着傻气。简直不伦不类,可笑至极。

“纪兄,纪兄?”

洪骏卓的声音把他拉回来,他装作无事般舀着碗里的黄汤,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洪兄,你那里还缺人吗?”

没想到纪友之会问这个,洪骏卓也是一愣,随后道:“报社倒是有经济专栏,不过现在有人在负责,等我回去帮你问问。”

“多谢洪兄。”纪友之给夹了一筷小菜给洪骏卓。

洪骏卓笑了笑,也夹了一筷到纪友之碗里,问:“纪兄可还吃得惯?”

“味道很好,怪不得洪兄是常客。”他扫了一眼大堂,他们吃了才没一会儿,门口空着的座位就坐满了。可他看来看去,除了刚才接待他们的丫头,还有上菜的中年大叔,就再没服务员了。等人多的时候,会忙得过来吗?好像这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说话间,中年大叔来了,他手上端着一碟小菜。

“阿伯,我们的菜已经上齐了。”洪骏卓说。

中年大叔笑着说:“先生是常客,老板让我送道菜给你们。”

她还真是会做生意,这些年真是长进了。她对人如此细致热情,连熟脸客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是她的缄默薄情只用来对付他。纪友之按住双腿,他怕他一冲动就冲去后厨,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过。

“谢谢,餐馆的菜的确很好吃。”洪骏卓道。

“二位慢吃。”

“老板真是有心人。”洪骏卓夹了一筷新上的菜,不因为是赠送的就是随意便宜的菜,反而是道摆盘精致的凉碟,恰巧桌上没有点这类的。

她有心吗?就算有,她的用心都给陌生人了吧。萍水相逢而已,不过是为了回头客再来照顾她生意罢了,归根究底还是利益至上的商人。纪友之眼角下耷,眼里闪过一丝怨恨,薄唇紧紧抿着。

“纪兄可是不舒服,我瞧你脸色有些难看。”洪骏卓问。

“没事,我就是吃饱了发呆。”在抬起头时,纪友之眼里已经恢复了温和。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舒服。你刚回来,还没好好逛过吧,一会儿去黄浦江边走走?”洪骏卓问。

纪友之点头。

在二人离开前,他本来是打算借口说要去洗手间,跑去后厨偷看一眼的,对饭菜是不是出自她手,他很是好奇。但他又怕万一被发现,与她四目相对,他会手足无措,他不喜欢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思量再三,他还是觉得不该这么去见她,至少不能以偷窥的方式,她一定会嘲笑他的。

两个人到了黄浦江边,虽是夏日,到了夜里也有些微凉。纪友之的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走着,眼神环视着高楼。跟他出国的时候相比,确有许多变化。高楼多了,人多了,江边灯火都璀璨了不少。他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高楼林立。

江边站着吹风的人,有西装革履的,也有布衣麻衫的,还有许多时髦的小姐,踩着高跟鞋,头发也烫的卷卷的。

纪友之想起他回纪家那天看到的女人,也是穿着裙装,她倒是很跟得上潮流。只不过她不烫卷发,倒显得更温婉了些。

“纪兄,上海是不是看着大有不同了。”洪骏卓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扶着江边的护栏,眺望远处。

黑夜本该寂静幽暗,眼前却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纪友之也跟着停下来,他盯着繁华的街道,还有江对岸的灯火,心下也有些感慨,“是啊,好像沧海桑田,物非人非了。”

“我不是跟你并肩而立吗?”洪骏卓笑道。

“人海茫茫,相识已是不易,何况我与洪兄投契,掐指一算,也认识许多年了。”纪友之也笑了,难得的开怀大笑,他们二人一同在海外漂泊,回来还能相聚,不可谓不是缘分。

“是啊,许多年了。偌大的上海滩肯定能让我们实现抱负,干出一番事业!纪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此刻的洪骏卓意气风发,好像浑身都发着光。

纪友之点头,笑道:“也许,我很快就能知道了。”

“夜深了,我们回吧,下次再叙。你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洪骏卓道。

纪友之回了龚家别墅,龚仁却没在家,下人说龚仁留了口信,说他出去潇洒了,让纪友之自己在家随意就行。

与洪骏卓约了顿饭,心里的事有了眉目,心情也不再飘忽不定,这一晚,纪友之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睡醒以后,他想起来,今天是纪宗之说的最后期限,他决定自己出去走走。昨晚看的是夜景,白天的上海他也要看看。稍微收拾打整了下,纪友之就出门了。他走了许多地方,累了就坐在咖啡馆停下来,看窗外的人来人往。如此一来,不到三点,他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坐在树下看风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熟悉的学堂,是他和龚仁小时候上学的地方。纪友之停下脚步,站在巷子里眺望,里面似乎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一眨眼,都这么久了。

当年龚仁不爱学习,还拉着他逃课去打球,什么离谱的事,比如当着先生撕书的事龚仁也干过。后来传到龚父耳朵里,自此龚家的司机就再也没闲过,不到放学早早就守在门口,专门堵龚仁。他得了个便宜,每次都被龚家的车顺回家,那时候的纪家失势,生意一落千丈,大哥当时没告诉他,他依旧跟着龚仁鬼混,直到听到大嫂无意中谈起家事,又逢祖母重病缠身,他才洗心革面,埋头读书。

这一切,就像梦一场。他仿佛还看见场上挥洒汗水的打球少年。没一会儿,楼里就冲出些拎着手提包出来的学生。纪友之失笑,他的学生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站在巷子里,突然听到某个男人温润的声音,洋着喜悦地说,“若青,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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