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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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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马场,大雨。

来的路上经过一片树林,泥泞裹挟在车轮上,转瞬又被雨冲洗干净了。轿车停在马场内的一个地库里,龚仁刚开车门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就迎了过来,男子自称马场管家,似乎早早地就等在此处了。男子带二人穿过平整的石板道,沿着落地玻璃走廊,一路往林子深处去。从玻璃走廊往外面望去,是一片青绿的草地,将马场围成一圈。

穿过马场,树林后面就冒出出几个尖尖的橘黄屋顶,藏在深处的小洋楼一点一点露出真容来。每栋洋楼是独栋,楼前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栅栏竖在草坪上,低矮的雕花木门在大雨的阴霾里显得有些庄严,好像威武的门卫守护着他的领地。

马场管家领他们来到最远处的一栋洋楼,停在门口双手奉上钥匙,“龚少,按您交待的,此处安静偏远,不会有人打扰,有事您吩咐。”

龚仁仰着下巴点头,那男子撑着伞离开了。

雨哗哗的落下来,说变就变的天如同孩子心性般,让人难以琢磨。偌大的雨滴在伞上,发出噼啪声,像是要把伞戳出个窟窿似的。龚仁踏上草坪,走到门口,一看裤腿湿了大半,撇着嘴道:“炮仗,你又欠我顿饭。”

纪友之拧着自己的袖子,水顺着棱角分明的指节流下。额前几缕碎发被打湿,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算了,也不是你让老天下雨的!”龚仁看着纪友之连打几个喷嚏,也觉得这雨下得不是时候,怪不着他。于是捏着钥匙开了门,侧身站着示意纪友之进去。

“你还有点良心。”纪友之进门就脱了外套,他的鞋底沾满泥,裤腿也湿得不比龚仁的少。

龚仁从柜子翻出拖鞋和毛巾,丢给纪友之:“我先去洗澡,你擦擦头发,冷病了你哥要找我麻烦的。”

纪友之打开毛巾胡乱擦了头,解开衬衫的扣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窗外,雨势没有减半分,雨滴在落地窗上划过,留下狭长的水痕。

衣服湿黏在身上,在他快和衣服融为一体的时候,龚仁裹着浴袍出来了。三七分的油头不见了,凌乱的发垂在额上,反而清爽了不少。

“你去洗吧!收起你嫉妒的眼神,小爷的美貌在上海滩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可比不上。”龚仁见纪友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调侃道。

“雨水去油!”纪友之留下四个字就走进浴室。

龚仁原地震惊,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抖着腿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送来吃的。龚仁剥了个橘子,玩性大起,捏着橘皮,投壶似的扔在每块地板的交汇处,乐此不疲。

纪友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橘皮,简直以为龚仁是在报复社会。本来洋楼里就没有仆人,自己扔的还要自己捡,自作孽不可活。他踮着脚绕过地上的橘皮,走到另一条沙发上坐下来。

龚仁扔了个橘子给他,“马场偏僻,但厨子做的菜一绝!听说是专门请的外国厨师,做菜精致着呢!我吃过几回,觉得挺好,不过你在国外吃惯了,应该也不觉得稀奇。你先吃点水果,菜一会儿就送来。”

“我是穷学生,都在食堂吃。”纪友之撕开橘皮,掰了块扔嘴里。

龚仁将信将疑,纪友之出国的时候,纪家已经不是当年落魄的时候了,说不富裕,谁也不信。但见纪友之一脸诚恳,他也不好再嬉笑,于是试探道:“你哥没给你钱?”

纪友之有些无奈,“那边使的美元。”

龚仁笑了,笑得很大声,他以为纪友之在国外逍遥自在,没想到如此拮据。他已经想到纪友之不好意思问家里开口要钱,可怜兮兮地去勤工俭学的样子了。

纪友之没想到龚仁竟然幸灾乐祸到唱起小曲儿来,还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扔了块橘皮到龚仁脚下,脸色有些难看。

门外传来敲门声,龚仁以为是晚餐到了,鞋都没穿蹦跶着去开门。开门却是一个陌生面孔,一个白色西服的男子立在他们门前。

龚仁愣怔了一瞬,“您有事吗?”

男子开口道:“打扰了。我就住隔壁,家母身子不好,喝了药正在睡觉,望公子体谅,烦请小声些。”

原来是他声音太大了,吵到隔壁了。龚仁脸上有些尴尬,轻声道:“实在抱歉啊!我以为附近就我们一栋有人。”

“多谢。那我不打扰了。”男子转身准备离开。

“洪兄!是不是你。”纪友之汲着拖鞋跑过来,刚才他本来想嘲笑龚仁,结果越听声音越觉得耳熟,门口站着的人尤其像他在国外认识的同窗。

男子脚步停住了,转身看向屋内,也是又惊又喜。轻呼道:“纪兄!”

“原来你俩认识啊!既然是熟人,公子进来坐吧。”龚仁拍着手道。

纪友之迎男子进来,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洪骏卓。洪骏卓先他一年回国,只听他说过自己是江浙人,没想到会在马场见面。

三人互相介绍过后,洪骏卓小坐了会儿,跟纪友之叙旧了片刻就离开了。

“炮仗,你朋友都是精英啊!当然除了我。”龚仁听到洪骏卓如今在报社工作,还是留洋回来的才子,有些艳羡,但只一瞬即逝。他自小不爱读书,不是家里不供,是他实在读不进去,看到书上的字就自动把他们拆分成几截,他能识字在他看来都是个奇迹。早早辍学,他也没担心过前途,毕竟家里每月给着钱,他只需要偶尔到厂里晃荡几圈就行了。但他知道纪友之不一样,自小在他们一帮兄弟里面都是拔尖的,只是因着幼时一起打架爬树的情分,才一直跟他们玩在一起。

“是你不学。”纪友之无语道。按照龚家的条件,龚仁要是读的进去书,肯定也是妥妥的供他。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龚仁冲他龇牙咧嘴。

说话间,又传来敲门声。龚仁摸着咕嘟叫的肚子,兴奋地冲过去开门,打开的一瞬,他傻眼了。两片嘴唇半开不合,说不出话来。他愣在原地,表情有些飘忽。

“友之,跟我回去。”

纪宗之就站在门口,像一尊肃穆的雕像,威严不容直视。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老天都像被凝重得颤抖,雨声忽大忽小,最终变成毛毛小雨,飘在空中。

纪友之心里也是一慌,晚饭还没吃上,李玉就把他哥请来了,实在是有效率,不愧是狗腿子,他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了。

“友之,还不动身?”纪宗之声音温和,面目慈善,说话却让人听的心惊,不寒而栗。像是居高临下的帝王,不容人拒绝。

纪友之套上湿衣服,穿了鞋走出来。他本来还想逃走,但以他哥的雷霆手段,过不了半日又会被抓回去,还不如直接跟他摊牌,胜过整日逃窜。

“大哥,我不想去布庄。”纪友之说。

纪宗之面无表情,眯着眼,“回去再说。”

“哥,强扭的瓜不甜。”纪友之求饶。他知道,回去肯定绑也被绑到布庄,他没有退路。

纪宗之嘴角动了动,转而一副通情达理地模样:“友之,凡事不要凭想象,你就看了瓜一眼,连摸都不去摸,如何知道它不甜?难不成它脸上写着不甜二字?你到布庄,只是学习,不谈其他,你在国外学的理论,总要有地方实践嘛。你大好男儿,学来一身本领,难道就此抛去?”

龚仁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连连点头。他要是纪友之,有这么明事理的大哥,开心还来不及。何况进了布庄,就有钱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来是纪宗之的本事。纪友之没继承到半分,反而一身反骨,他听得进去,就是不想。你越说,他越不想的那种。他宁愿穷苦伶仃,也不愿意被人控制。

“大哥,你白手起家,我也不想做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少爷,社会艰险,我也愿先独自闯荡,再谈其他。”纪友之说得很诚恳。

龚仁被扎心了,他就只想做个伸手要钱的少爷。

“你可有想好去处?”纪宗之问。

纪友之缄默了。

“既没想好,随我回去,好好想想。”纪宗之笑了。

纪友之丝毫不动。连眸子也低垂着。

“你要在这想,也不是不行,三天过后,我遣人来接你。”纪宗之说完,瞟了一眼纪友之,笑着扭头离开了。

纪友之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两眼空洞。仿佛刚才历经一场大劫。

“炮仗,你没事吧?不至于不至于!”龚仁被纪友之吓了一跳,蹲下来问道。

纪友之摇摇头。

三天,他能得出答案吗?他到底想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纪家布庄他不愿意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进布庄只能捱。他绝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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