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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借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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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寂静,唯有香炉内散发的袅袅白烟,发出轻微的声响。

桑虞眼睫止不住地眨,心底的思绪瞬间飘开。

桑族长今日待她如此友善,甚至称得上有几分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归根结底......原来都是因为她身后所谓的这位贵人?

这几日的事情如同走马灯迅速在脑中上演,飞快过了一遍,桑虞犹豫地看了眼对面神情热切的男人。

莫非......是两日前魏延璋前来找她们家商谈事务那次?

魏小侯爷姿容俊美,气势迫人。

一行几人打眼望去,也的确并非池中之物。

如此......倒也是说得通的。

思绪回笼,她面上神情如常,“这钱族长您还是收着吧。”说着把手里的银票往前一递,“......那位帮我,是那位的事情。”

说着手下顺势把银票一塞,语气更加镇定了些,“但是这一份,是我的心意。”

她叔婶家悄悄给族长塞钱的事情,到如今,桑虞也不是一点儿都未觉察。

加上心底那股若有若无的心虚,她手下递得是愈发卖力。

昨夜被那黑衣人从床上猛然拎起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桑族长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见桑虞神情真挚,他不免就有几分动摇。

距离拉进,又被这百来张银票的金钱香气一晃神,再开口,话语里立马多了几分心照不宣,“明白,明白!”

见桑虞承认得迅速,神情也是不卑不亢,他心底无形中就有了计较。

早知道桑宗彦的女儿能有此等造化,入了那位的青眼,又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他之前何必要上赶着、火急火燎地去得罪人呢?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嘛。

但好在,老天待他不薄。

弥补的机会就在眼前!

桑族长顺手把银票往怀里一揣,暗自掂了掂重量,片刻后,陡然又变回了方才那副和颜悦色的神情,“你打小便是个乖巧明事理的,又都是一家人,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推脱了!”

正说着,似是听见门外的动静,展颜一笑,“正好,人也到齐了,就把财产一事给彻底分清了吧。”

对此事,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避之如讳,故而后续的财产证明与分割一事竟是比桑虞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少。

待三五族人离开后,她都还是有几分飘飘然。

她们家与之拉扯了这么久的事情......

到如今,仅凭几句意有所指的话,一段似是而非的关系便轻而易举搞定。

这下,倒显得她前段时日的所思所想有些傻气了。

而且......

桑虞走出门外,脑海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桑族长提及的那人。

她背后的、助她办好这事的贵人——

魏延璋。

他原来......看着那么不正经的模样,其实,也是个这么细心的人吗?

还挺意外的。

城西,处处弥漫着晚春所有的芬芳气息,身处其中,仿佛连空气中丁点的风沙颗粒都少了些。

已过申时,上午还热闹熙攘的街道,渐渐变得平静不少。

须臾,桑虞才跟着一起打道回府。

虽说谎言终究会有被戳破的一天,但现在......

就先让她狐假虎威这么一次吧。

......

天日将晚,屋外金色的光晕肆无忌惮地爬上了屋角处的檀木几上,案几旁的紫铜麒麟香炉内,静静吐着云纹般的香烟。

酒楼,某间雅舍内。

三人端坐于此,程岐赫然在其列。

男子一身象牙白丝刻直缀,腰间系着的玉佩莹润无暇,再配上那张锋利清俊的面容,当真称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

身侧,赵长安收回打量的目光,轻饮了口凉茶,“程兄,刘兄,咱们一路的辛苦终有所得,实属不易啊!”

他是今年的探花,故而对于程状元,刘榜眼这两位板上钉钉的未来同僚,语气自然诸多亲近。

程岐和刘贤应声举杯,皆点头。

三人寒暄了一阵,话题不是怎的就跑偏了。

刘贤神神秘秘,猛地凑近嗅了嗅,半晌,有些吞吐道:“程兄,我先前便想问你......”

他与程岐年岁相仿,乍然问这个问题,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睫止不住地眨呀眨,“你、你这衣料上面,平时用的什么香熏的?”

但想到自家妻子素来对这类香的喜爱,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请教道:“怎么我闻着......比前几日宫中的还要清雅好闻不少?”

刘贤来到京城已五六日有余,陛下除了在他们三人初至京城时,曾宣他们入宫定了官职之外,这几天是一点动静也无。

京城寸土寸金,就连呼吸久了恨不得都要他掏出二两银子来付账才罢休。

而前面那几日,陛下又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无奈,他只好与亲眷暂住,找个落脚的地方过渡一二。

他家境普通,路上那点儿应急的盘缠早就所剩无几。

若不是遇到了程岐出手相助,如今定是难办了。

因此,他也不免对其多了几丝好感与感激,平时见人便紧张的性子,在这一方小天地内,倒是能循着好奇心畅所欲言,“可、可否告知一二?”

刘贤这么一说,赵长安也放下了碗筷,身子前倾闻了闻。

果不其然,细闻之下,带着几丝栀子花蕊的清香淡雅,煞是好闻。

他年长其余二人,素来又是个跳脱性子,想到这几日程岐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是滴水不漏,不苟言笑,结果衣料的熏香上用了个这么女孩子家的。

他忍不住挑眉,打趣道:“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程岐扫他俩一眼,“这个时节栀子花开的正好,突发奇想,这才就地取材换了新香。”

“你若是感兴趣,待会儿我把配香料的方子写给你一份便是。”

说着把桌案上的腌笃鲜往赵长安那边推了推,语气如常,“赵兄尝尝,苏州一带特有的菜色。”

在场的三人一同经历科考,期间过五关斩六将,才走至如今,自然都是人精。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其余二人不会听不出来。

可偏偏刘贤就是捧他的场,闻言,立刻附和道:“既然是家乡菜,那我说什么也得尝上两口鲜。”

赵长安见此场景,也不过多纠缠,笑着摇摇头,顺势夹了一筷子。

雅舍外,灯笼里橘黄的光朦朦胧胧,从屋檐洒落,将进进出出的行人们也镀上了一层迷离之色。

三人小聚完,各自打道回家。

程家底蕴深厚,虽本家在苏州,但四处仍是购有不少房产。

眼下程岐住的,便是族里在京城的一套二进院的宅子。

车轮一路滚滚,刚下马车,进了内室,侍卫裴易便迎了上来,眼瞅着有事禀报。

程岐对方手里的信卷,大致扫视。

裴易道:“裴言那边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桑家那族长半夜被从床榻上捞了起来,原先还顾左右而言其他,结果......裴易为了威慑,可能是没控制好力道,失手砍碎了对方的盆景。”

“那老匹夫这才服服帖帖的,知无不言,后面配合得不得了。”

程岐听在耳里,缓缓翻了页手中的书卷,低垂的眼睫下,眉眼神情冷冽,“财产分清楚了?”

裴易:“是的。”

他说着说着,想起裴言送来的另一则消息,侃侃而谈的语调忽地一顿,压了压嘴角,目光下意识悄悄去瞧自己主子的神情,“还有一事......”

“就是......”他语气吞吐,惹得程岐望来的视线更加迫人几分。

男人语气淡淡,“何事?直说便可。”

裴易神色几经变换,佯装镇定道:“属下们探查到......前些日子,桑小姐身边出现了一男子,那男子身边的人颇有功夫,属下们不敢离的太近,只隔了些距离观察。”

眼见自家主子的神情愈发不对,裴易说到最后,声量越来越低,“还、还有就是,那男子.......”

裴易眼睛一闭,还是道:“长相不俗。”

程岐面容更冷,闻言,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几息后,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腮帮私有微动。

眸色深沉如墨,幽幽重复了遍裴易的话,“长相不俗?”

他的神色难辨喜怒,望来的目光平平静静,裴易却无端觉察到了一股危险。

他灵机一动,“......对!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程岐顿了顿,“往后这种事情不必在向我汇报了。”

他与桑虞邻居一场,又帮她料理完大小事宜,便已经是两清。

若再分心更多,保不齐他今后就会被此扰乱思绪。

就如同先前那般。

无数次地......

回神,程岐沉默半晌,“她巧言令色,惯会骗人。”

“我初至京城,许多东西还了解的不彻底,局势尚未明朗......”不知是在告诉裴易,还是告诉自己,“若再沾染她这种人,难免某日会连累自身。”

夜色沉酽,长空如墨,洒下万点星光。

微风吹起窗幔的一角,吹得桌岸上的烛火止不住地摇曳着。

烛影飘忽,随着跳动,那封信笺也渐渐被融化在一簇光亮之中。

后半夜,屋外飘起小雨,薄雾渐浓。

窗内的人折了一支栀子花,斜插在瓶内。

程岐凝视着那抹素白,眼底满是沉冷。

片刻,男人眼底的诸多情愫一点点褪去。

他倏地起身,把瓶内的花枝折断,几息后,猛地朝窗棂外扔去。

花瓣尖端残余几缕粉白,屈蜷成一团,混进湿润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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