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礼勿视吗?”顾云宸犹记得上次在她面前换外衣时,那人扭头速度之快,差点扭了自己脖子。
“看侯爷,不算无礼。”方清梦笑着回她。
已是午后了,灿烂的阳光顺着那条缝钻进来,衬得两个刚清洗过的人亮晶晶的。
顾云宸也是头一次见方清梦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看自己。她什么时候都是有礼有节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甚少有这样放松的、不顾仪态的姿态。
擦好头发,顾云宸随手将帕子搭在架子上后走了过来。
她俯下身,方清梦昂头,春风暖阳下,她们接吻。
顾云宸的动作一直不粗鲁,生怕弄疼了风都能吹倒的人。这次比刚才更慢跟轻。
她勾挑着她,她迎合着她。
直到方清梦的双手勾上顾云宸的脖子,顾云宸的手搭上了她的背。房间里有微不可闻的水渍声。
今朝的红霞来得太晚了些,缺失的那一部分源源不断地从顾云宸耳廓漫出来,漫到脸颊,漫到脖颈。
顾云宸放开她,方清梦却起身,踮起脚尖,主动去吻她。
方清梦将手伸进她里衣,毫无章法地游走。顾云宸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用指尖挑开装模作样系在一起的系带。
她手上的薄茧并不糙,但让方清梦很敏感,本就垫着脚尖,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从唇齿间溢出了轻吟声。
顾云宸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游走,又从脊骨轻拂上来,轻轻描摹她的蝴蝶骨。怀中的人双手收紧,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紧绷,双腿开始轻微地打颤。
许是有些难受,顾云宸听见了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哼声,便将人报至了床上。
她的手还搭在她后颈上,俯下身正欲开始,便响起了敲门声。
方清梦的唇比方才更红了,不知是许久没有这样亲近,还是挨顾云宸太近,将顾云宸颊边的霞都染了些过来。
她昂着头,露出了一排扇贝,衣衫被顾云宸撩拨得有些凌乱,杂乱无章地挂在肩头,露出的一大片玉瓷肌肤上,还静卧着一脉雪山。
顾云宸第一次见方清梦笑得这么甜,江南的风水的确养人,方清梦来了这边,笑里都没带着那几分克己复礼了。
顾云宸整了整衣衫,披了中衣,将午膳端进来。
布好了膳,回头看方清梦。那人将方才勾在脚尖的木屐踢掉,玉□□替晃着,比凉州夏季的烈日还要晃眼。
怕她着凉,顾云宸去寻袜子,方清梦却看着白色锦衣里的晃动的劲瘦有力的细腰,她笑里还带着几分情意:“云宸,饿了”
顾云宸给她穿好袜子,要抱人过去吃饭。方清梦却看了看那边的小桌,又看了看顾云宸。
她笑里的讨好并不带着谄媚,像只要撒娇的猫,顾云宸没有办法,将小桌搬至床上,又端了几碟她爱吃的小菜。
正准备坐下时,方清梦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顾云宸无奈坐到她旁边,方清梦却往她怀里钻。顾云宸表面嗔怪,却乐得不像话,方清梦甚少主动,顾云宸恨不得将人捧到心尖尖上。
抱着喂她用了饭,两人漱口后,便躺下了。
午后的阳光开始刺眼,顾云宸只给木窗留了一条小缝,将床帏也放了下来。
整整三日没合眼了,顾云宸搂着有些认床的方清梦,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
洗漱饭饱后,尚有一丝精神,加上上午在田记布庄小憩了一会,这会便像强弩之末的人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得很。
方清梦的手在顾云宸脸上、脖颈处临摹,然后观察着顾云宸的神情,指尖一点点靠近那座白玉山峰。
正要触到雪莲时,手被雪莲圣物的主人攥住,顾云宸翻身,将眼角还带着笑的方清梦压在身下。
顾云宸学着方清梦,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纵容手撩拨情意未退的人。方清梦被她炽热的、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了头。
她带有热度的吻落下来,从脖颈一直落到雪山山脚。这是两人第一次进行到这一步。顾云宸攀岩着雪山,快要登顶时,被方清梦尚存的理智推了推。
被顾云宸传染的躁意深入喉间,她说话涩涩的,像撒娇时的吭声,眼波流转,几分柔情似水:“云宸,困了。”
顾云宸的理智回笼。两人几天没有休息了,加上那桩案子没有查好;今日又搜了许多证物,那些信也没看;许多正事没做,便没心情想其他事情。
顾云宸照旧是给她捱了被子,方清梦窝在她怀里,不一会呼吸便绵长起来。
见方清梦睡熟了,顾云宸也卸下防备入睡。
顾云宸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家明月清风主动伸手要抱,不仅让她沐浴,还主动吻了自己,后来她坐在她怀里用饭。
这一觉太沉,连顾云宸醒来时也晕乎乎的,她看着已穿戴好中衣,立在月光下清冷儒和的方清梦,不明白自己怎么没头没脑地做了这样一个梦。
“侯爷,醒了。”方清梦脸上依旧是带着笑,不过没梦中的甜。她的笑一贯是礼数,是诗书礼乐调教下的谦谦公子,总沾染上了与生俱来的那几分清冷。
“嗯。”顾云宸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这个是真实的方清梦后,才下床穿木屐。
“醒多久了,怎么动作那样轻。”顾云宸走过去要抱她。她中衣虽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但穿得规规矩矩的,系带也系得一丝不苟;顾云宸回味着梦中的方清梦,想偏头吻她。
方清梦脸上带着淡笑,手里还端着茶,她幅度很小地偏了偏头,轻轻推了推顾云宸凑过来的脸,无奈的笑声中带了几分宠溺。
顾云宸将脸埋在她颈窝处,用力嗅了嗅,下巴蹭她的领子,想将吻印在她锁骨上。
方清梦脸上笑意深了些,不过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抿了一口茶,才回答顾云宸方才的问题:“看侯爷睡得熟,这几日累了,想让侯爷好好休息一下。”
方清梦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在情动之时更浓。从前是茶香,现在更像迷魂香,迷得顾云宸神魂颠倒,想沿着玉如意般的锁骨,探索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方清梦修长的指尖抵住顾云宸的额头,她已恢复沉稳和拿捏地恰到好处的清冷,指尖顺着额头,轻轻划过脸颊,细嫩的皮肤在脸上摩擦出的战栗,勾得顾云宸的心跳愈加紊乱起来。
她的指尖在分明有力的下颌游走,无名指搭上顾云宸似有若无的喉结。
她手上动作没停,头往后仰去,靠在顾云宸肩上。这个动作带动着锁骨中的颈窝更深,脖颈处的浓香萦绕在顾云宸鼻尖。
顾云宸将她手上的茶杯拿下放在桌上,拦腰将人抱回了床上。
舌尖探了进去,被勾起的方清梦不知什么时候将双臂环上了顾云宸脖子。她闭着眼,像是享受、又像是投入,不过浑身环绕的书卷气总带着几分有礼有节,连迎合都进退有度。她沉浸其中,又仿佛置身事外。
顾云宸寻着那股香味,迷途中摸索的人已经晕头转向,忘我地沉浸在那片从未见过的幻境中。
红桑葚经滋润和挑逗后愈加可口,高挂在枝头,令初尝到此等滋味的人欲罢不能。
此时暖春带着湿润的春风喷到另一座雪山上,红彤彤的果实被通体雪白晶莹的山体衬得更加香甜可口,探出头接受春风浸润的同时,也渴望着静寂的雪山能够生机勃勃,她眺望另一个已春意盎然的山头的同时,也在守候迷途之人的朝拜。
玉竹轻抚上撑在自己身旁的手,顾云宸会意。
远方的春风已将氛围烘托好,修长的玉笛一节一节吹奏出长长的情思,浓浓的情意绵长铺满翻的山越的岭,情不自禁在神圣的领地,抚慰寂寥。
春风吹,春心归,春意融融,春水乐相逢;琴笛奏,山水和,旖旎浓浓,颊边夕阳红。
情难自禁分开藏着隐蔽的欲望,这一顶,顶碎了稳重。
防备散了一地。清冷和薄凉被撞碎,是玉碎的声音;消下去的尾音带走寡淡无情,七情六欲覆住明月清风,紊乱的呼吸声落入耳中,比坦诚相待的肌肤更加烫人。
顾云宸大梦初醒。不知如何收场。
正欲动作,头顶上方传来带着□□、湿漉漉的声音:“云宸,别动。”
沙哑的声音磨得顾云宸心痒痒,软绵绵的快要让硬气了二十几年的顾云宸化掉。
她没再冒犯,一只手垫在方清梦颈下,规规矩矩趴在她半边身子上。
方清梦翻身,顾云宸侧身躺着抱住她。她的手搭在她腰上,虚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你不许动了”
顾云宸不敢动了,她看起来瘦,实则有些重量;怕压着方清梦的手脚也不敢动了。
怀中的人体温渐渐升高,抓住她衣裳的手慢慢收紧,轻轻一缩后小小的战栗起来。
顾云宸抱她紧了些,手轻拍她的背安抚。
直到怀中的人呼吸绵长起来,顾云宸才轻轻扯过被子给她搭上。她吻去她眼角的泪,轻道了一声“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