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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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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酒楼三楼,有尘间。

凌清推开门时,里面坐着的三人一同站起了身,他行礼后,往里走去。

房间内,陈着淡淡的香,不似安神更像暖身类;桌上无果品也无茶,仅仅摆放着四杯白水,而一侧,放着几摞书,赛半人高。

柳墨云年纪偏长,率先开了口,“凌贤契,坐,别拘束,就当谈天了。”

“好。”凌清就着一处坐下。

“你的事迹我有所耳闻,也一直好奇,是如何不凡之人才能有如此胆识,为自己也为家人争得珍贵的清白。”柳墨云将热水递给凌清,顺便伸手同他交握了一下,“那天,你的诗句一出,我便意识到,这一切疑问似乎都有了不容置喙的答案。”

凌清浅浅一笑,不语。

“很抱歉,我们选择了藏玉,而非将其草率地公之于众。”一旁的唐无争如信中所道,致歉。

凌清收了笑容,回道:“晚生不甚感激。”

“此话怎讲?”虽书信时提过些许缘由,但唐无争还是想听听他的理由。

“旧道人多,再正常不过了。同样,有人根深蒂固地盘踞于此,垄断路上的一切光鲜,也并不稀奇。”凌清防备性地隐晦了措辞,“晚生明白,也承认自己鸡卵之力难以击石。”

沉默良久的吴岁此时开了口,“好小子,谁给你的勇气?”

凌清默了一下,看向他:“您什么意思?”

“开辟新道,凭一己之力。”吴岁也没戳破,打暗语般走完一段对话,“谁给你的勇气?”

“新旧的界限,暂时没有定准吧。”凌清抱着水杯,平淡地道:“再者,我可没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晚生之所求。”

将温水灌进喉咙,心头胃里跟着变暖了些,凌清放下了水杯,暖意轰叠出一些安稳。

本是闲来无事凑凑人数到这儿一坐的,听着听着脑子就动起来了,吴岁看向凌清,半晌后,笑了,说道:“挑明吧,老夫想听听。”

另外两人也点头,极富兴趣地伸出脑袋,距离近得,就差凑到凌清脸上了。

凌清用手指撑着水杯,不太正经地道:“不走科举,而做渐渐成为历史的门客。”

“好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吴岁缩回半白半青的脑袋,感叹道。

唐无争抬手,手指摩梭着下巴,思考良久后,道:“难呐。”

凌清笑笑:“若单指仕途之选,这的确不算良策;但,晚生有想护住的人,愿意一试。”

柳墨云往前探身,想到年关时传遍全城的“笑闻”,正色回道:“如果是为他们,老夫愿意助一臂之力。”

两人对视一眼,好似看清了彼此眼底的隐晦。

陆陆续续地,话题跳跃了保护性质的屏障,所说之辞也渐渐明白如纸,再明面不过了。

……

“小凌,这些书还算不错,有兴趣可以多看看。”柳墨云举起白水杯,同他说:“干了!”

凌清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笑着道:“一定看。”

回为善司时,天黑得再也加不了深度了。

从车夫手中接过一大摞书,凌清身子疲惫,但心里激奋,抱着书一路往回走。

中途,实在抱不住时,他将书们往凳子上一放,自己也坐在月下,揉着肩肘。

静谧的夜中,仅有大狗们的哼哼声,以至于,不远处石块的落地声异常突兀,以为是进贼了,凌清屏住呼吸,借着走廊外树丛的浓密藏身,往那处望去。

一人在投掷石头,准确来说,是在砸墙。

确认贼不会傻成这样后,凌清拨开两片叶子,凭借模糊的身形,认出了这人。

那人始终没有声音,只是,掷出石子的力气却一次比一次大,从明月银光之下照出的凹印可见。

而后,两阵脚步声撵上来,接替其的,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凌乱掷砸声。

“大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禁锢于高墙之内,十几年的训练只换回辅助性的任务出动。”刘洺的声音少见的带着哭腔,“我他妈很不甘心啊!”

石子乱迸,那面墙无声呐喊着。

“大人,我关五是不怎么会说话,又蠢又傻,但我都能看出陆大将军的事情背后有原因,怎么就没人替他说话呢?”

又一声石子扣墙……等手中的石子玩儿完,陆妄开了口,张开便是一句脏话,而后,压抑了些情绪,缓声道:“别丧,先做完能做的。”

“可,我们能做什么呢?”刘洺止不住地丧气,“难不成真把为善司做大做强?”

陆妄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笑道:“说不定呢,万一机会来了,养着的兵得能用,提着刀就得能杀敌!”

交谈声低下去时,凌清轻轻按了下肩颈交接处,那里,似乎突然多了些重量。

他抬头看向那轮要近满圆的月,心里有些念头疯狂滋生。

一月之内,公主大婚,婚后入住相国府;凌清辞离为善司,孤身进住相国府;离北急报,大战告败,损失两座城池,此外,陆大将军及其夫人受伤,其长子随军失踪,其三子受伤,生死未卜…

一月之后的朝堂之上,死气沉沉中人声鼎沸。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再派骁勇之将以挽救颓势!”

“陛下,国运受危,急需优良将帅领兵以领!”

……前几次早朝时,换将之声还只能嗡嗡嘤嘤的,没过几天,便成了潮拱之声,盖过了其余的提议。

天德帝焦头烂额得头发日渐稀疏,本就松弛的皮,在骨头卧缩的脸架上更显骇人,他不住地咳着嗽,双手扶着发疼的头,已过花甲之年的老腔无奈道:“朕允了,可是,谁又能当此任?”

朝下只有低低的唏嘘声,叽叽咕咕的,说腹语般。

而在众人均无胆举荐之时,相国公站了出来,满身陈年的气势镇住了满朝的闲言碎语,他躬身,诚挚地道:“陛下,此职,仅一人可担。”

天德帝往武将云集之地抖了两下眼神,头似乎又痛了一分,便老气横秋地问道:“朕怎么没看出来?”

一群武将瑟瑟发抖:“……”

“陛下,臣所言之人乃陆妄。”相国公没给人插嘴的机会,流畅说道:“担任为善司司使之前,军中功绩,除陆大将军外,便是他领衔。武举一试,他拔得头筹;策略一考,考官点评‘不二之招’;实战之场,创造桩桩可入册之战局。如此一看,老臣恳请陛下,派陆妄挂帅出征!”

一袭话毕,骑墙骑得正欢的一大队人,被一榔头砸进一方阵营,想蹦都蹦不出来的那种紧实。

“微臣恳请陛下,派陆妄挂帅出征!”

“臣恳请陛下,派陆妄挂帅出征!”

……

只言片语汇成满朝同言之语,气势之大,淹得天德帝说不出反驳的话。

待林公公说完“安静”,他才摆摆手,“朕明白了,只是,同是陆家之人,朕有些心忧。”

相国公将背好的陈词从脑海中翻到,流畅地从嘴里倒出,说着:“若陛下信得过老臣,老臣愿替陛下,呈拟监军之名单。”

天德帝头痛欲裂,摆摆手,“罢了,朕信你便是了。”

早朝以敲定“陆妄挂帅出征”为结果而结束,朝后,相国公故意慢了些时候进去,将一份名单交托了出去。

天德帝扫了两眼,摆摆手,“朕说了,信得过你。”

“谢陛下。”

“嗯,出去吧,朕头痛得厉害。”

相国公退下后,心思有些沉重,却也不算烦忧,总之,蛮复杂地走上了马车。

车厢内,正燃着香,安神的那种。

凌清正捧着书卷阅读,闻声抬头,就见相国公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说着“凌公子,你倒是料事如神。”

等人坐上了位置,马车启动,凌清合了书卷,皮笑肉不笑:“各取所需的前提罢了。”

相国公面容松了不少,笑道:“你说得对,没有胜仗的结果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让陆妄去接,增加胜率,这不影响扳倒陆无忧那老头;而至于之后,对付一陆妄,就简单多了。”

凌清陪笑,顺带将书卷打开,分神阅读去了。

一月以来,他做了挺多事情。

撰写十余封长篇政论之后,以不太隐蔽的匿名形式呈递于相国府。

得了利益,便想要更多…这是人性,若真能“见好就收”,相国公在这之前,不会做出那等出格举动:花费几年心血,培养出监军团;同时,送自己的亲女儿们入皇宫,在皇帝耳边吹够了枕边风,便坐享成果。

监军一出,披着皇命的外衣,实则效命于相国公的私心——扳倒以陆无忧为首的陆家。

而至离北之时,监军便放开了胆子,凭借皇权、相权的双层底牌,威风一时,而酿成了将权的架空,也就是陆妄嘲讽性的言辞“无兵之将”。

利益的引啖之下,相国公开始有了私下动作,而他便也借柳墨云伸出的橄榄枝为幌子,离开为善司,成了柳府的代笔书生。

而自那以后,行动起来的相国公便样样给力:

同半岭山谈拢为期三月的稳定军营粮草供应;隐藏他的身份;拉拢一些易倒之派…

伴着思绪回了房,凌清将早早收拾好的包袱取出,坐在书桌前,手书一封信后,派人交予近一月未见的陆妄。

不知…会有回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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