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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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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大宴前,天德帝沐浴焚香,把自己倒腾得干干净净,携带一众皇子、公主,一齐祭祖,完毕后,大摆筵席,设置游园项目,增派歌舞之人,大有“怎么热闹怎么来”的意思。

经人打点好后,陆妄有些不太习惯地走了出来。

黑发上,着玉冠;一袭朱衣,劲瘦的腰环上白玉腰带,简朴之中,贵气不减;赤袍长展而下,将长腿掩藏于内。

刘洺拍着手,眼里闪着光,“大人,玉树临风、简直天人之姿啊!”

陆妄皱了下眉,接过大氅,披着,走进雪地里,转过身来,等着旁屋中的人出来。

宫廷里早早便派人送来了服装,不过,金钱的缘故吧,只送来了两套,颜色一致,唯一不同在腰带处。

陆妄的腰带,做工不凡,上面点着的玉,以及保守的“点金碎银”,哪怕量少,却也价值不菲。

而凌清那条腰带,就稍显随散,只平淡一条步,稍微系一下便好。

推门出来时,凌清长舒一口气,手上将腰带紧了一些,才走出来。

刘洺在一旁,惊艳得都忘了拍手,只一个劲儿地喊着“哇,哇,哇……!”

陆妄看向他——冷白肌肤在红衣之下,色泽更加分明。面上未点胭脂,清冷中却依稀透出明艳,修长的脖颈之下,是纹饰简单的领口,朝下,白色腰带没系紧,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略添一点儿凌乱。

没多想,他走过去,手指勾上他的腰带,用了点儿力地系紧。

凌清低头,看着他灵活翻动的手指,指骨细长而分明、稍用力时,便有些棱角,在红白色底幕的衬托之下,张扬着“好看”二字。

“好了。”陆妄系紧后,顺手将给他披上大氅,于是拉着人,道:“走吧。”

凌清“嗯”了一声,连忙跟上。

而作为专用的赶车人和护卫,刘洺和关五,一同坐在了马车排头,一阵气势冲天地便“飞车”而去。

迎宾之人,从宫门一路并列至大殿外。

而沿途的宫墙上,偶尔会有挂着的诗词字画,均是朝中有名的书法家亲书之作,看着极度赏心悦目。

走进大殿时,天德帝还未现身。

而座位处,几乎“座无虚席”,陆妄草草行礼后,带着三人往临近殿前的位置走去。

其间,还能听到有没压住声音的小声交谈。

“看,那便是陆司使,少年俊才,前途无量!”

“快去敬一杯,博点好印象,若是攀上他,可就高枕无忧了啊…”

“嘶,早闻陆司使有副好相貌,今日一见,这岂止是好啊!”

“欸?他身后的小郎君,也蛮俏的嘛。”

……

听着花里胡哨的交谈,陆妄眼都没眨,面上无波无澜,好似讨论的对象与他无关。

凌清从旁而坐,想着,为他倒了杯水。

“陆司使,久闻您的大名,未曾造访。”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端着酒便走了过来,脸上红云一片,声音压细了些,“今日,不知司使大人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喝上一杯?”

陆妄眼神都没飘过来,刘洺就熟练地接住了他的“示意”,拿过盛水杯,同她碰了一下,面上挂笑,“小姐,我替我家大人喝了,您请便。”

说着,他将空着的杯子翻了个个儿,没滴出水来,满意地放回去,退后一步。

姑娘僵硬在原地,看着他放回去的杯子,犹豫着还是将整杯酒喝下,喝完后,行礼离开。

走远了,当人听不见一样,抱怨了一句“早知道倒一口酒了……”

刘洺瞪圆了眼,惊喜到:“哪家的姑娘,如此能屈能伸!”

陆妄将杯子挪到一旁,道:“别家的姑娘。”

刘洺又鼓一下眼睛:“……”

随着最后几个“姗姗来迟”的大官,一路“花枝招展”地走进来,林公公清了声嗓子,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恭迎圣上——”

百官起立,行礼以请。

天德帝一身耀眼的黄袍,其上龙纹翻飞、姿势百态、霸气侧漏。

他落座后,抬手,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殿里奔跑:“众卿平身。”

“谢陛下。”

待众人落座,天德帝翻出折子,展开,声情并茂地朗读着——

“诸位爱卿,朕的肱骨,今日,朕设宴于此,集众英才于一堂,恭迎新岁。岁序更迭,万象更新,此乃天地之大德,国家之大庆。

回顾今岁,风调雨顺、国家昌平,皆是尔等勤勉尽责、兢兢业业之成果,朕特于此感激。

展望明朝,朕望天下太平、繁昌百代不衰。愿诸位倾尽智囊,辅助朕,共谋大业,千古留名。”

将折子最后一句话扫进心里,天德帝起身,端过一旁的酒,举杯。

百官默契地站起身子,举杯以应。

“在此,朕祝愿,新春佳节,各位均能福寿安康、得偿所愿。”

众人齐饮完毕,天德帝大松一口气地坐下,将折子扔给林公公,林公公手忙脚乱地翻开,将最后一段话念了:“宴席已备,佳肴已陈,歌舞即上,还请诸位尽情享用,与陛下 、与万民共度良宵。”

百官坐下,撒了酒杯,便随意交头接耳、喝酒吃食。

最先走上来的表演,是三人的朗诵——歌颂伟大时代,歌颂皇帝功绩。

也就是,各司各部所提交上去的“功绩”,经过专人修订后,糅合在一起的“朗诵本”。

听到为善司时,凌清和陆妄对视了一眼,弯着眉眼笑了笑。

刘洺在一旁端酒喝,听到高大上的陈词,差点没撒自己一身的酒,克制地用胸腔笑着。

关五在后一脸呆愣,他甚至没听出来这念的是“为善司”,等刘洺一巴掌扣他头上时,才傻哈哈地跟着笑了两句。

然后,终于将这些漂亮词跟“为善司”对上时,才慢了十几二十拍地哈哈大笑。

因笑声过大,被刘洺塞了个大饼在嘴里,被迫戛然而止。

陆陆续续地,一些民间罕见的吃食上桌,尽是光彩夺目的大菜,其中,甜食还不算少,但都在陆妄一侧。

凌清用余光瞥了一眼,还是没鼓起勇气越过他去挑,只是安安静静地将眼前的菜尝了个遍,觉得味道还行的,就多吃两口。

“想吃什么?”陆妄看他停筷半天了,凑到他耳边问道。

耳朵边,像夏季燥热到不可忽视的风一样扫过呼吸,凌清屏息,如实道:“蜜枣糯米饭。”

陆妄点头,手拿过他的碗,用勺子舀了小半碗,递过去,道:“想吃就挑。”

“……好。”

入口甜腻,凌清端过水喝了一大口,才勉强压下喉咙间的不适。

好在陆妄舀的量不算太多,没让这过分甜腻的饭在碗中占据太大空间,想着,他将剩下的一口舀起来,本想皱着眉吃下,视野里便晃出了一个杯子。

凌清一愣:“嗯?”

陆妄笑着说:“不想吃就不吃。”

凌清看着杯子,反应过来这是刘洺替喝时用过的杯子,便没再顾忌地将这一口扣进了杯中。

“你便是那位,一月之内,陈冤两次的凌公子?”

刚将糯糍包进嘴里,凌清就被拍了下手臂,他侧身,对上一个女子的眼。

凌清没有答话,只虚虚点了下头。

“我是相国府的二小姐,我爹有意于你上门。”女子丝毫不避讳,“见你生得风月之姿,我自是愿意得不能再愿意了,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清慢慢吞咽完口中的东西,轻摇头,“谢相国公及千金抬爱,但在下受不起。”

“你!”女子上前一步,“难不成你真的心悦公主,还是公主许你当驸马?否则你怎么敢拒绝相国公的邀请!”

凌清微顿,放下勺筷,正欲起身行个不是,手腕便被人捏住。

他挣脱不济,一时也没能站起身,他看向陆妄,对方只笑着,大拇指轻轻揉着腕背的凸起,语气平淡,却不是对他说的。

“他是我的人。”

距离离得近,他甚至能听到陆妄说完时,没忍住的一声低笑,明知这层“我”,更多的是指代为善司,可不自觉的,耳多尖儿还是没按捺住一抹薄红。

女子脸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妄,倒吸了口凉气,道:“陆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陆妄抬头,看向她,眼神冰凉:“听不懂吗?”

一旁的刘洺,“热心”地上前一步,字正腔圆地道:“我家大人的意思是:离凌公子远些,以及,您可以走了。”

女子瞪着眼,往凌清脸上扫了一眼,甩着衣袖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凌清看向他,偏严肃地道:“我可以解决。”

陆妄也看向他,回道:“我知道。”

“那……”

陆妄看着他,向前近了一寸,道:“我的心声。”

耳畔,宴上方才还欢腾着曲舞,沉重的鼓声,细凌的琴声,混着一点绵长的笛音,搅和在一起,将盛装舞女们的舞步、身姿具象出美感。

而一瞬间,这种嘈杂,自动闭音。

取而代之的,是稍显温热的,对方的呼吸声。

手腕上,搭着对方的手,手心贴着的肌肤处,泛起难以忽视的热流,凌清轻抿唇,感受着洒下的呼吸,聆听着胸腔内有些疯狂的鼓动。

所以,这层“我”,是别无他指的“我”。

直到耳侧又落下低笑,凌清才感觉杂音重新包裹双耳,他挣出手腕,端正做好,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块肉。

耳尖的红没有散去,反而在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更加觉得热腾。

陆妄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转眼就见刘洺贴在他颈侧,他身子往里一躲,皱眉:“你什么毛病?”

刘洺:“……”

刘洺盯着他俩贼久,以为是歌曲有点闹耳朵,便试探性地学了一下,话都没出,就被骂了——委屈能塞满一条河。

他顿了下,道:“我怕太吵,大人你听不见。”

陆妄缓缓坐回来,“我听得见。”

“那你们在耳语什么呢?饭不好吃的话,可以给我。”他找补道。

陆妄没管他的前半句,端起方才被凌清“嫌弃”的那盘“蜜枣糯米饭”,“扔”给他。

刘洺眼睛一下就亮了,“谢大人,大人你真是菩萨心肠、怀瑾握瑜、温文尔雅、乐善好施……噗!什么鬼?!”

甜得伤嗓子,他到嘴的褒义词立马就被打包扔走。

而后,他笑嘻嘻地转身,舀起一勺,细声和气地说:“关五,尝一口。”

关五皮笑肉不笑:“……我就站你后面,都听见了。”

刘洺也不尴尬,只假动作转身,然后,无声且利落地一勺子卡进关五嘴里,关五被卡得说不出话。

刘洺利落地抽回手,还用下巴,隐晦地指了指天德帝的方向。

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歌曲容易蒙蔽杂音,但关五没那个狗胆一试,只能忍气吞声地,将这一口包进嘴里,缓缓将勺子拔出来。

嚼了一口,他眼睛放大,“嗯,还可以欸,我爱吃!”

看着他端过盘子,狂往嘴里舀,刘洺苦笑道:“哦,忘了你什么都吃。”

继嘈杂喧天的歌舞过后,便是每年经典的写“福”字环节。

在座之人,无论是朝中贵胄,还是小小侍卫,均要参加。

几年前,被选中的是一幅倒着写的福字——书写人全程倒着比划写,以供皇室正着挂。

虽然不理解天德帝为何会选那一副,但自那时起,该环节,便传出“胜者密钥”:只讲究一个“出奇”,至于其他的,一律别管。

红纸被呈上,一一分发至个人之手,太监们又走两圈,依次给每个人递上笔,走完几转,几个小太监趴在门外,累得直搓腿。

这个环节,一般人当个乐子,只有少数人,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得陛下垂青,指不定还能一路青云直上。

凌清看了眼陆妄,见他随手两笔写完,落笔大开大合,草得有些难辨。

他默了下,点墨,落笔舒展,于是,偏行书式的“福”字成型。

“漂亮。”陆妄没忍住赞了一声。

凌清落笔,勾了下唇,道:“我喜欢你的,飘逸豪爽。”

陆妄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那,等会给你?”

“那倒不用。”

等一众落笔,天德帝一展龙袍,端着一杯酒,走了下来。

酒杯外,雕刻着龙纹,按照常年的规矩,皇帝喜欢谁的“福”,便将酒杯递予谁,并由那人饮尽这杯中酒。

天德帝近六十大寿,虽面上看着阳光,但衣袍之下的身躯,就难说健不健壮了。

应该是懒得走的缘故,他走到中间,将临近殿门处桌上摆着的“福”字扫了一眼,就折转过来,慢悠悠地走着,走了两步,杯中的酒都洒了两滴出来。

凌清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陆妄手书的“福”字之上。

他自小见的,大多都是文人,文人很少舞刀弄枪,且多是斗不过兵的秀才们,所书,也基本是临帖之书。

行、楷、草……一两字便能定性。

但眼前这一字,卷得刚劲有力,连如此秀吉之字,书着,都透出一股子斗伐之气。

正看着,眼前突然蒙上阴影,凌清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少许。

而后就听天德帝说道:“林公公,可还有酒杯?”

林公公面露难色,立刻朝下面吩咐下去,然后,跑下去问道:“陛下……”

“这两字我都喜欢。”天德帝将两张“福”捡起来,拈在手里,“文武之姿,各表一方。”

陆妄和凌清同时起身,欠身行礼,“谢陛下抬爱。”

林公公跑出去拿酒杯,倒酒时,还压着声音说了句“不成体统啊”,然后收了满脸的焦虑与慌张,跑了出去,将酒杯递给天德帝。

“这酒,便赐予二位吧。”

陆妄先行接过,而后凌清应下,两人对视后,一同喝下。

林公公接过酒杯,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错。”天德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妄的肩,眼神却落在凌清身上。

百官一齐起身,虚空敬酒,或出自本心,或有些怪腔怪调地说着“可喜可贺!”

等天德帝离开后,陆妄微皱眉。

凌清看向他,“怎么了?”

陆妄低头,抓上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儿力,“不知道,感觉不对。”

凌清低头看了眼他青筋泛起的手,没动,只在心里打猜测。

而几乎是接着他的话的,大殿外,传来长长一声——“镇国大将军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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