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树晚上请吃饭，许久没见老同事，张焱带了两瓶酒，程嘉树现在看见酒就难受，浑身疼还是其次，喝多了到处吐才可怕。

饭桌上，大家敬程嘉树一杯，祝贺他高升，陆励姗姗来迟，裹得严严实实，连口罩都戴着，程嘉树问他：“不舒服？”

“嗓子疼，”陆励说，“没法说话。”

又加了两道清淡的菜，程嘉树给陆励夹菜：“录制节目辛苦了。”

陆励眨巴两下眼睛表示认同，也就两周没见，程嘉树发现陆励变沉默了。

张焱带来的酒大家只喝了一瓶，微醺状态，送走众人后，程嘉树问陆励：“发生什么事了？”

陆励摘下口罩：“心情不好。”

程嘉树猜测：“和张大勇有关？”

“对，”陆励吐槽，“最近张大勇招了一个秘书，那个秘书天天有事没事给他发消息，有的消息很明显就是调情，大勇没接话，我闹大勇，让他把那个秘书辞了，大勇说那个秘书是关系户塞进来的，怕辞退了不合适。”

程嘉树静静听完：“他一直都这样？”

“什么？”陆励似没听清，最后点点头，“没有实质性出轨证据，只有那种聊骚消息，大勇也没回，但我心里就是不爽，每次都出现这种事，他确实很爱我，但是有种不缺爱的感觉，到处送爱意。”

程嘉树：“陆励，忍让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看见的是，张大勇没和那些人聊骚，你没看见的，或许张大勇背着你去开房。”

陆励露出痛苦表情，随后捂住脸：“我这次录制节目很不开心，我患得患失的，很焦虑，睡不好觉。”

程嘉树：“你想继续吗？”

陆励说：“我就是不知道继续还是放弃。”

程嘉树轻拍他肩膀：“慢慢想，张大勇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能容忍他沾花拈草的话。”

陆励反问程嘉树：“如果你以后的对象也这样，你愿意吗？”

“不愿意，”程嘉树直言，“我的对象应该不会像张大勇那么厉害，能坐拥这么多家产，张大勇对你不错，但不妨碍他对别人好，可能他对别人不如你，找点快乐吧。”

陆励苦恼垂下头：“我再想想吧。”

到家后，程嘉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和母亲聊天，程母说：“童童，你在那有认识的朋友吗？”

程嘉树说：“妈，怎么了？”

程母犹豫会儿说：“妈这边没什么认识的姑娘，想着能给你介绍一个也好，你一个人在那边，晚上回家都没个人说话。”

原来是这个事，程嘉树说：“妈，还是别耽误别人了，现在谈恋爱得先摆出自己的硬性条件，等我有房子了再谈。”

程母说：“那你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程嘉树说：“妈，我最近升职加薪，距离买房子又近了一步，等我买了房子，把你接过来住。”

程母叹口气没说话，程嘉树问她怎么了，程母说：“你买了房子和对象住就行，妈在老家住得挺舒服的。”

程嘉树语塞，只笑笑结束话题。

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堵，好多事拧成一团，他翻个身给句号发消息：【在吗？】

程嘉树：【感觉最近我俩像完成任务一样点燃火花，好久没有认真说过话】

这句话刚发出去，程嘉树微怔，他和句号说话怎么有种委屈加撒娇的感觉，准备撤回，句号却回了：【我在想一个问题，但还不确定】

程嘉树：【什么问题？】

句号：【目前没有定论，等有了再告诉你】

程嘉树：【那好吧】

程嘉树：【感觉你也挺忙的，打扰了】

突然客气。

句号：【？】

句号：【心情不好？】

程嘉树：【我朋友的对象有问题，说他出轨，也不算，但就是和别人暧昧不清，他很心烦这件事】

程嘉树：【感觉真情难存】

程嘉树：【我刚开始还以为两人是真爱，现在觉得，我有点可笑】

句号：【真心不假，但真心瞬息万变】

句号：【享受当下就好】

句号：【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多年后还是爱你，人都会变，他直言没超过一定程度就好】

句号：【如果眼里容不得沙子，当我没说】

程嘉树：【这就是你的爱情观吗】

句号：【我年纪不小也不大，对爱情的向往不再浓烈，如果我能返回十八岁，或许会有怦然心动与之偕老的心态，但现在很难】

句号：【当然十八岁的你也确实想和另一个人天荒地老，只是到最后发现做不到】

句号：【毕竟人有时候太年轻，性格未定】

程嘉树：【好吧，我朋友的对象不小了，还经历过一次婚姻，才和我朋友走到一起】

程嘉树：【算了，不说他了，他也挺郁闷的】

句号：【觉得可惜？】

程嘉树：【有点吧，自己都做不到，也不能苛求别人】

句号：【真的没谈过恋爱？】

程嘉树：【嘿嘿】

程嘉树：【我没说假话，我真没谈过】

句号：【嗯】

程嘉树：【我知道你是gay，我感觉你应该不少暧昧对象】

句号：【没时间，没空，没精力】

程嘉树：【好吧】

两人关系从网友变成讨论爱情为何物的朋友，感觉关系更近一步，程嘉树昏昏沉沉睡着。第二天被老板电话吵醒，无论何时老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理性。

“程嘉树，明天下午要去平洲出差，你需要…”

“老板你等等，”程嘉树瞬间清醒，快速拿出公文包纸笔，“我记一下。”

靳言却说：“细节你去问邵莹莹。”挂断电话。

……程嘉树原以为邵莹莹不会说，谁知邵莹莹事无巨细交待地清清楚楚，想必被老板提醒过。

程嘉树犯难看着一长条注意事项，连过敏退热药都有。

老板真是金贵命。

程嘉树下午奔赴各大药店买常备药品，又去干洗店给老板拿换洗衣服，他像个搬运工出现在电梯里，别的白领都轻装上阵，唯有他如此特别，吸引不少人目光。

程嘉树面色不变，心里却知道这些人私下又要叨叨他。

走出电梯后，程嘉树先是去洗漱室整理衣服，随后敲门进办公室，老板办公室人很多，六个部长站在那里，脸色不佳，再去看老板，一脸黑气，不祥征兆，程嘉树低下头去帮老板挂好衬衣，又去倒咖啡。

“这个月销量下滑严重，各个部门找找自己的原因，”靳言沉声说，“明天刘帆和我出差。”

销售部部长刘帆忙答应，靳言又说：“策划方案都拿回去重新写，出差回来后给我。”

“是。”

靳言又吩咐下季度工作，众人才散去。

程嘉树本想随大流出门，却被靳言喊住，他说：“老板。”

靳言说：“咖啡加糖了？”

“啊？”程嘉树反应过来，刚刚手抖，加了点牛奶，毕竟无糖咖啡实在难以下咽，“我重新做。”

靳言摆手：“出差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老板，”程嘉树缩着脖子说。

怒火冲天，就怕烧到自己。

靳言轻嗯声，起身打开一旁柜子内门，走进去洗澡，程嘉树瞟眼，原来这对称的柜门是道暗门，里面内设房间，供老板使用。

程嘉树站在原地不准备进去，却听靳言在里面喊：“毛巾。”

洗个澡连毛巾都不拿，程嘉树腹诽，又想起在干洗店拿的毛巾，忙转身找盒子，进去后侧身递过去毛巾。

水珠打在隔离门上，隐约可见老板身形，程嘉树只瞟一眼感叹好大。

靳言接过毛巾裹住出来，又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程嘉树很自觉退出。

再看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性取向了。内心默念大悲咒，又想了想母亲说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努力幻想女方面容，可脑海里还是闪过老板围着毛巾洗漱的场面。

他一定是疯了。

不等靳言出声，程嘉树走出办公室大门，折返洗漱室，对着冷水冲脸，邵莹莹从洗手间出来，正在补妆，见程嘉树如此，说句：“这么快就受不住了？”

“没有，”程嘉树关掉水龙头，“老板挺好的。”

邵莹莹嘟囔两下嘴唇，抿均匀口红说：“希望出差回来你也能说出同样的话。”

程嘉树回到工位上，开始整理文件，并发送至老板邮箱里，忽的手机震动，刚刚被点名一起出差的刘帆加他微信。

通过后，刘帆：【程秘书，我们此次出门老板有什么特别交待吗？】

程嘉树想了想回：【没有】

刘帆又说：【老板有什么动向，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程嘉树：【好】

看刘帆谨慎的模样，程嘉树微蹙眉头。

邵莹莹说：“出差放机灵点，别领导开门你上车，领导夹菜你转桌。”

“嗯，”程嘉树漫不经心地回。

邵莹莹又说：“乙方为了拿到合作合同，肯定想了不少办法，你得顶住。”

“好。”程嘉树只能这么说。

邵莹莹一笑不再说话，程嘉树心里纳闷，乙方会搞什么幺蛾子？

陆励一天没找他说话，程嘉树感觉不对，晚上问陆励吃什么，陆励也没回，程嘉树感觉不对劲，给陆励打电话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