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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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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听雨回到京城已有月余,街上府上的年味儿越来越浓,她也特意让人去买了几盏灯笼,挂在了天旋司的廊下,平添一份喜气。

本来是休沐时候,可天枢阁不得空闲,近来时常有人举报有百姓与谭洲妖族起了冲突,这事便落在了裴听雨头上,她不得不派人出去解决。

这边丢了鸡鸭牛羊猪,裴听雨就跟着一起挨家挨户询问,那边失了珍奇货物,她又挨家挨户地搜寻,京城上下都被她摸熟不少。

——凡事多不易

裴听雨缩在太师椅里,拿着卷宗翻看,没一会儿就用它罩起脸来往后一仰,发出一声叹息。

何日是个头!

“大人!”

白弄晚匆匆跑进房里,努力平复着气息:“东面死人了,谭洲。”

“啪!”

裴听雨一把扯下书坐直了身,怎么直接给我憋了个大的。

“让人去知会王爷他们,叫上几个弟兄咱们先过去。”

日照当头,无声拉长了裴听雨一行的影子。

城东正是谭洲妖族的聚集地,大都在京城里做生意,人族的规矩他们比有些人明白,所以一般不会出大事。

可就坏在年关将近,那里也来了谭洲五部的人居住,五部间关系复杂,一旦被有心人抓着不放,闹大了,说不好会伤了人妖两族的和气。

裴听雨不免头疼,怎么偏偏是在年关出了事,还关系到谭洲,真是天道不公,这事得乘早甩出去!

挤进层层包围的人群,裴听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又不动声色观察周围人群,随后举起天枢阁的令牌,扬声道:“在下天枢阁裴听雨,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愿各位配合我们早日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她朝人群行了一礼,而后指挥白弄晚疏散看热闹的百姓。

“等等!我部年年来中洲,为什么偏偏今年落了难?”一位羽装打扮女子站了出来,“且不说你们天枢阁行事一年比不上一年,如今不先查看尸体,而是先赶人走,小姑娘,你不会是想草草了事,趁早息事宁人吧!”

女子之话引人驻足,本已散去不少的百姓现下又围了上来,裴听雨暗中向白弄晚打了手势,心里忍不住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今年!

她面上不显,远远看见宣衍来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这也是怕伤到平常百姓,姐姐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跟我们王爷交涉。”

裴听雨主动让开位子,留给前脚刚到的宣衍,用只有他两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让我打打杀杀还行,可这种事实在是不在行,全权交给您了。”

宣衍挑挑眉,未做表示,道:“你是不是就等我来?”

“事关两族和谐,万一我弄错了什么,我小小裴家可担不起,我就当您同意了。”

宣衍道:“你先回吧。”

计谋得逞,裴听雨顿时面露喜色,“那劳烦王爷,在下就不添乱了。”

从人群中退出来后,她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差点给自己惹上事。”

却又转身扎进了离事发地不远的酒楼,还特意找了靠窗的位子,正巧看得见宣衍与那女子交谈的背影。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不料被宣衍发觉,得到了他的警告,裴听雨端起酒杯朝他示意,而后淡定收回目光,关窗之余,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随即消失在小巷之中。

是他?

裴听雨仰头饮下一杯酒,拿出银两放在桌上,“小二,结账!”

巷子里空无一人,裴听雨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抬脚打算离去,一道明朗的声音恰巧传来。

“哟,左使如今挺自在啊。”

那人悄然无声出现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人交代给你的任务。”

“你们知道的,我从不参与你们那些烂事。”裴听雨耸耸肩,“卢慈,你来干什么?”

他取下草帽,随意地扇了几下:“这么久没传回消息,大人就知道你逍遥自在去了,而且他本来也没指望你做些什么,这不,他派我日后在京里行事。”

“就你?”裴听雨嘲讽道,“也不怕让人揪出来,打死。”

他嗤笑一声,“裴听雨,弄清楚你的身份,别以为你回了京就有了靠山,你那四年干了些什么,恐怕裴家和天枢阁还不知道吧?”

裴听雨抽出剑,闪身过去将他逼至墙角,“我已经杀了几个人了,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卢慈把手放在剑上,锋利的剑身划破了他的手指,他却毫不在意,独自笑了两声,“忘了,你根本就不怕我们把那些勾当抖出来,大不了你爷爷再把你送出京,只不过这次又是谁给你挡箭呢?”

“我自裁谢罪。”裴听雨收了剑,盯着逐渐在地上汇起的血洼,“谭洲那人是不是你杀的?”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他摊开双手,似乎有些无奈,“我才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应该是自杀……不过他背叛了大人,早该想到如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啊,只是他怎么跟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裴听雨闻言皱眉:“你们大人?”

卢慈语重心长:“什么你的我的,是咱们自己人,背叛者。”

“我如今是裴家少主,在天枢阁,”裴听雨道,“日后有需要可以传信于我,若非到了杀人不可的地步,就处理得干干净净,少给我惹麻烦,少在我眼前晃悠,我不想到时候东窗事发,带人亲手抓了你,又做戏把你放了。”

“那还得谢谢你了。”卢慈在后面呼喊,“你这就要走?我还没来过京城呢不应该带我去玩吗?”

“不然呢?我有地方去,可不像你流浪到哪是哪。”裴听雨停下脚步,“需要我八凉八热伺候着你,给你端茶敬酒,弹琴唱曲吗?”

“开个玩笑,开玩笑,你脾气真该改改了,说话真难听。”

眼见裴听雨走远,卢慈才喃喃道:“你看,我们才是一类人,有说不尽的话,但你会忠于尊主吗?”

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城,将人们拉出城东的闹剧,投进瑞雪兆丰年的欢喜之中,无人再会在意谭洲那人的生死,包括他们自己。

裴听雨也识趣地没有去打听最后的结果,而是告了假,回了家,一遍又一遍在院里练剑。

可宣衍到访属实是意料之外的,听门口侍卫来报,裴听雨从一堆古籍后抬起头,“大过年的,他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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