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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镜面彼端(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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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弗洛尔停了下来,一头雾水地瞅着他,“这个潘利……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能买得起那种首饰,还能把它随便送人的人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画家。他的状况怎么样?对我们来说有危险吗?”

“噢?你还会鉴别首饰的价值?”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林兹被弗洛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放心吧,他是安全的。”他随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多作解释。“至于他的身份,我确实知道他是谁。”

“而你打算让我蒙在鼓里?”弗洛尔从他的语气中听了出来。

“既然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想我们不会需要再和他打交道了。”林兹耸了耸肩,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件事——我指的是这个自称为‘潘利’的画家和死去的缇娜·马尔柯姆夫人有所交集的事,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我不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局里。”他迅速地看了弗洛尔一眼。领会到了那个眼神的含义,弗洛尔抬起了手,在自己的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般的手势。

“是,巡卫长大人,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弗洛尔故意拖长了声调,而后又道,“不过,你不觉得潘利和马尔柯姆夫人之间的关系很可疑吗?绘画模特,还有‘鸢尾夫人’那个名字?他们俩……”

“他们俩之间的私人关系与我们无关。”林兹替她说完,“弗洛尔,那名画家是个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人——不是我们的那种‘麻烦’,但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我懂了,贵族间的‘游戏’吗?”弗洛尔朝他眨了眨眼,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而林兹也并未否认。“马尔柯姆夫人所使用的那个假名确实相当重要。考虑到死亡现场的那副景象,那恐怕并不是什么巧合。弗洛尔,在……另一边,有些名字具有特殊的力量。正确的名字就像是媒介,能够让我们与我们的‘麻烦’产生联系。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真正地接触到它们,然后利用一些手段削弱、消除它们对我们的影响,或是消灭它们。虽然我并不确定是否有人做到过最后一项,但我将会尝试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弗洛尔的心理作用,“终末”里的空气似乎变得不那么温暖了。对潘利和马尔柯姆夫人之间关系的八卦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再度朝林兹靠近了一步。“但潘利和我都说出了那个名字。没有发生任何事,不是吗?”弗洛尔压低了声调,环顾四周,试图在“终末”里找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俱乐部里毫无变化,舞台上的乐声仍旧悠扬,人们仍旧在各自的桌边谈天说地,半空中的帷幕投下的阴影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并没有这么简单。弗洛尔,你和另一边的联系并没有深到只是说一句话就能把我们的麻烦吸引过来的地步。我也没有。否则我们早就完蛋了。要想主动和黑暗产生联系,我们必须借助‘次等仪式’——我之所以说‘次等’,是因为它实际上就是一种残缺不全的‘密仪’。”林兹喝了口水,放下了杯子,“而且,鸢尾夫人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名字。在次等仪式举行时,我们的世界与‘另一边’之间的界线将会变得模糊。如果你使用了错误的名字,而那个名字又恰好在‘另一边’引起了某些东西的注意。猜猜会发生什么?”

“谢了,我宁愿不猜。”弗洛尔说。即使林兹的话语令她略感安心,她还是将手中的手提包抓得更紧了一点。在前来“终末”俱乐部见潘利的目的实现之后,林兹就建议他们离开这里,返回钟塔区分局。“除非你还想多留一会看看表演。”尽管弗洛尔觉得“终末”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欣赏表演的心情。他们从进来时的方向原路离开,再度经过了那间由戴面具的人守着的门厅。这一回,那个面具人沉默地为他们打开了铁门。

当他们离开终末之烬俱乐部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雪短暂地停了,街上的寒风却仍未止息。幸运的是,他们这回没有等上太久,一辆马车就驶了过来,停在了“终末”所在建筑的门前。一小群人从车上涌了出来,匆匆地跑过了他们的身边,进入了那扇画有笑脸的大门。八个人挤同一辆马车?杜尔歌林德总是能让弗洛尔大开眼界。坐进这辆载员定额应为四人的马车里后,她很快就在相对封闭的车厢里闻到了一股混杂着劣质香水、狐臭与酒味的气息。他们挤在一起至少不冷。她想道,尽可能地只用嘴巴呼吸。当马车恢复行驶时,她这才想到要问林兹:“对了,你刚才去哪了?在你突然冒出来把潘利拉开之前?”

“只是去和纳卡的几个熟人打招呼。”林兹说。接着,出乎弗洛尔意料地,他倾身向前,问道:“关于潘利……他之前说‘再次向你道歉’是怎么回事?他还对你做了什么吗?”弗洛尔没想到他仍然惦记着这件事。“他提出要为我画肖像,我拒绝了。”好吧,既然他一定要问,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态度比较坚决,可能让他觉得我受到了冒犯。我不喜欢肖像画,仅此而已。”

“为什么?让自己的面容长久地在画中留存下来不好吗?”

当然不好。对弗洛尔而言是这样。“得外表足够美丽才好。”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从来都不觉得我的脸有什么艺术价值。要一幅肖像画有什么用呢?把它传给我的后代——先不考虑我会不会在有后代之前就被黑暗中的那些东西吃了这种问题——然后让他们拿我这张老脸去压箱底吗?还是算了吧。”她真应该早点把那幅正在压箱底的肖像画毁掉。但她一直都下不了手,只因它是一份礼物。一份能够提醒她她所犯下的所有那些可怕的错误的礼物。

“你还远远谈不上‘老’,弗洛尔。”林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外表美丽与否并不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即使长相平庸……”

“停停停。”弗洛尔越听他这话越觉得牙疼。有些事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出来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林兹,她觉得自己的虚荣心极大地受到了伤害。“我可没说我的脸‘平庸’。事实上,潘利跟我说,我的眼睛特别漂亮。你以为他为什么想给我画肖像?”

“噢。”林兹发出了一个感叹的音节,闭上了嘴。借着车前风灯的照明,他定定地注视了弗洛尔片刻,然后说道:“的确,我也这么认为。”

“你认为什——”弗洛尔没有再说下去。“噢。”它变成了在这一刻她能发出的唯一音节。同样的赞美之词潘利对她说了不止一遍,但她却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困惑并且窘迫。她对放任自己的虚荣心发言感到了深刻的懊悔。“好吧,谢谢。”又过了一会,弗洛尔干巴巴地挤出了这一句话,然后将头偏向了车窗,装出了一副突然对外面的街景产生了极大兴趣,无心继续跟他闲聊的模样。即使除了一片白茫茫之外,她什么都看不清。不知心底究竟作何想法,总之,林兹也并没有揭穿她。

就这样,他们回到了钟塔区的维序局里。

等弗洛尔和林兹踏进钟塔区维序局的大门,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只有寥寥几间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

“你不回家吗?”弗洛尔边走边问林兹,对他也跟着她下了马车,走进了维序局这件事感到了轻微的诧异。林兹摇了摇头。“得快点把今年的年度报告写完。”弗洛尔没想到伊努塞尔巡卫长大人居然会选择主动加班。不过也是,无论被多少麻烦追着,人只要还活着,日子就得照样过。回到林兹的办公室后,他们就继续赶起了报告。

时钟的指针一圈圈转动,弗洛尔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当她从劳累过后的无梦睡眠中再次醒来时,她的胳膊已经被她自己压麻了。大雪过后的透亮晨光从位于林兹的办公桌旁边的那扇窗户投进了室内,落在了弗洛尔的桌子上。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被这道光线唤醒的。

甩着发麻的胳膊,弗洛尔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二分,距离正式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之后,她的视线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扫了那张被自己在胳膊底下压了一晚上,仍然是未完成状态的报告书一眼。

先去公共食堂拿点早餐和咖啡,再回来继续奋斗好了。弗洛尔想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举起双臂,犹带困意地伸了个懒腰。

这么做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过了整个办公室,而后忽然定格在了时钟下方,林兹的办公桌前。和她的桌子一样,林兹的办公桌上也堆着一大堆文书。站起身来之后,在高高堆起的纸张与文件夹之间的空隙里,弗洛尔看见了一头乱糟糟的、与鸟窝有得一拼的黑发。她在伸懒腰时习惯性地发出的又一声呵欠刚发出一半,就立即卡在了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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