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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镜面彼端(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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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松手!”肋部的疼痛让弗洛尔直接进入了一种暴躁的状态。

虽然抓着手提包的左手眼下受制于人,而右臂也因躲闪时的撞击而暂时使不上力,但她的双腿仍然是完全自由的。让愤怒的情绪主导自己,将一切都交给了与人抗争的本能,在喊叫的同时,弗洛尔身体前扑,一只脚踩上了地面,另一只脚则弯腿提膝,朝前奋力地一撞——却不知怎地扑了个空。

顺着前扑的余势,弗洛尔撞进了一个坚硬、温暖而熟悉的胸膛,而后就被突然出现的某人伸手捞住了腰部,避免了狼狈地一头栽倒。同时,她听见了潘利发出的闷哼、椅子倒地的声响与林兹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弗洛尔?”

“搭档,你还真会挑出场的时候。”弗洛尔咕哝道,抓住了林兹的外套前襟,好让自己重新站稳。绘制铭文时需要使用的药水干燥、平和的香气令她愤怒的头脑渐渐恢复了应有的冷静。弗洛尔转过脸,看向了潘利的方向,发现那名行动过于冒失的画家正坐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捂着自己的侧腰,痛得呲牙咧嘴,旁边还倒着一把很显然是被他撞翻的椅子。活该。弗洛尔想,而后突然意识到,这一让她感到颇为解气的状况正是林兹一手造成的。

“这绝对算是正当防卫。放心,如果局里有人问起这件事,我会为你作证的。”顿时想起了自己和林兹的那次不算愉快的初遇,弗洛尔立即转头对林兹说道。“那还真是谢谢你啊。”他低头看着她,同样小声地说道,语气透着一种“差不多得了”的好笑意味。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在“终末”相对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几乎变成了与他的头发同样的黑色,但弗洛尔仍然能够在其中清晰地看见扬着脸,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她自己。太近了,再一次地。她的手仍然抓着他的外套,而他的手也仍然位于她的腰间。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手臂上紧绷的肌肉。

“噢,对了!地上的这位先生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叫潘利,是个画家。”弗洛尔立即松开了手,向左侧迈了一步,尽可能自然地滑出了林兹的怀抱,希望自己没有脸红。

她不知道林兹是否也像她一样意识到了距离上的问题。即使他有,他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将目光投向了潘利,将正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朝他们这边投来了愤怒的目光的潘利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

“我是钟塔区维序局的双剑巡卫长林兹·伊努赛尔。”片刻之后,林兹朝潘利的方向迈了一步,伸手从长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徽章,将刻于其上的鸟翎与双剑标志在这名画家眼前晃了一晃。之后,他又看了弗洛尔一眼,道:“这位是沃恩女士,她是……我的搭档。”将徽章放回口袋里后,他向潘利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潘利先生,你还好吗?”

短暂地犹豫后,潘利伸手抓住了林兹的戴着皮手套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另一只手仍然捂着自己的腰。“巡卫长,你下手还真狠。”他苦笑着说道,看上去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

“你刚才的行为像是在袭击沃恩女士。作为维序局的巡卫长,我有权采取任何必要的行动来制止你。”将两只手都放在了外套口袋里,林兹说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却又带着一种属于执法人员的权威。“现在告诉我,潘利先生,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是……”潘利似乎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在对上弗洛尔向他投去的带着谴责的目光后,他闭上了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惭愧的神情。“我想我应该再次向你道歉,沃恩女士。”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灰色眼睛中的忧愁变得更深了。我真心地感到抱歉,请原谅我。它们仿佛是在这样说。弗洛尔发现,要对有着一张如此英俊的面孔的人真正地心生敌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次?”林兹挑起了眉。与此同时,潘利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是有意吓到你的,只是……我已经寻找她——‘缇娜’,如果她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的话——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我问了可能认识她的每个人,但他们都说没有在最近见过她。”弗洛尔想起了之前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前,潘利对那个身穿玫瑰红色罩袍的女人的询问。不太想复述在自己对潘利提及缇娜·马尔柯姆夫人之前他曾想要为她画肖像这件事,弗洛尔朝林兹摇了摇头,而后又对潘利开口说道:“你并没有吓到我,先生。”只是让她觉得受到了冒犯。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不是她怎么想,而是马尔柯姆夫人的案子。“我会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愿意和我——和我们坐下来谈一谈的话。”

“请吧,潘利先生。”林兹配合地接话,赞许地看了弗洛尔一眼。之后,他将地上那把翻倒的椅子扶了起来,将它拉到了他们之前占据的那张桌子的旁边,示意潘利最好过来坐下。

“谈一谈?关于什么?”潘利问。接着,他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沃恩女士,你一开始告诉我你是缇娜的朋友,但那不是真的,对吧?既然你们是维序局的人……”抓住了给他提供的那把椅子的椅背,话说到一半,潘利的脸色就再度变得紧张了起来。“缇娜……她出了什么事?她还好吗?”这名画家迅速地领会到了一名双剑巡卫长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代表的含义。在远处,圆形舞台上的谴责演说已经结束了,音乐重又响了起来。这回是一支还算欢快的歌曲。不过,潘利显然毫无欣赏它的兴致。

“坐下说吧。”林兹坚持道,自己先坐了下来。弗洛尔也跟着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和林兹一同注视着潘利。画家只好听从了他的安排。弗洛尔原以为林兹会按照例行的办案流程对潘利进行询问——就和她曾在钟塔区维序局的问讯室里两度经历过的那套差不多,但满脸紧张的画家刚一坐下,他就直截了当地陈述道:“缇娜·马尔柯姆已经被确认死亡了,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一点做心理准备的余地都不给潘利留。

潘利“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道,目光从林兹的脸上缓缓地移向了弗洛尔,又缓缓地移了回去,像是想要从他们的面孔上找出欺骗的痕迹。林兹没有再重复自己的话,只是注视着潘利,观察着他的反应。弗洛尔不确定林兹在找什么,但她看见痛苦从画家灰色的眼睛中一点一点地流露了出来,缓慢地浸染了他的整个脸庞。

“不。”他喃喃道,而后猛然挺直了脊背,身体前倾,恳求地注视着林兹和弗洛尔,“不,巡卫长,你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有什么误会。等等,沃恩女士,你刚才跟我描述的这个缇娜·马尔柯姆的外貌可能只是和我要找的那个她比较相似而已。只是巧合,她不可能……”本能的否认是人们接到重大坏消息后的第一个必经阶段。弗洛尔作出了判断,不由心生怜悯。

不给潘利继续自欺欺人的机会,林兹再次将手伸进了外套口袋,抓住了另一件东西,而后将手放到了桌上。

在他摊开手掌后,一枚精美典雅的蓝鸢尾胸针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组成每一片花瓣的是数颗形状恰好契合的深蓝宝石,色调与弧度都无可挑剔,即使是在俱乐部中的吊灯所发出的带着朦胧雾感的昏黄灯光下,也仍然闪耀着瑰丽、澄亮的光芒。尽管弗洛尔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如此美丽而贵重的首饰,却仍然不难判断出它的价值。

“这是你送给她的,对吗?”他问。弗洛尔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在什么时候拿到这件首饰的,但蓝鸢尾这一图案现在只能让她联想到死去的马尔柯姆夫人。“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告诉我,你一般怎么称呼她?”

潘利愣怔地盯着那枚胸针,过了一会才轻声回答:“‘鸢尾夫人’。她作为我的绘画模特时使用的是这个艺名。没错,这是我送给她的。”

倘若仅凭衣着打扮与他自述的画家职业来看,弗洛尔并不认为潘利会是能够随手送出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的人。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巨贾或是公国的贵族,关于此人的出身只有这两种可能。那一颗颗质地纯净得足以被奉至镜宫尊驾之前的宝石正是明显的宣告。

“所以她真的……?”他没有再说下去,猝然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把从林兹的手中抓过了那枚胸针。泪水流下了他的眼角。弗洛尔在那张英俊的面孔上看见了与他对那死去之人的爱意同样深重的悲伤,全然不似作伪。

将胸针紧攥在手中,潘利沉默地转过了身,匆忙地离开了此地。

在潘利突然离开时,弗洛尔下意识地跟着站起了身。她觉得他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问他,比如他是在哪里遇见自称“鸢尾夫人”的缇娜的,再比如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她对此已经有了较为肯定的猜测。林兹却按住了她的手背,阻止了她。

“让他走,弗洛尔。”他说,“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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