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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镜面彼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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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此刻,听着忧伤的歌声,弗洛尔不由再度考虑起了所谓“邪说”的含义。“你觉得这个‘镜之道’可能和马尔柯姆夫人的事有关吗?”她犹豫着问道,又否决了自己,“但那场动乱是在耶律沙发生的事,而且发生在两个世纪之前。应该不会吧?”

“不一定。对导致缇娜·马尔柯姆死亡的凶手而言,时间的流逝或许毫无意义,而它的‘领地范围’,从常理推断,也不是没有改变的可能。”林兹否定道。顿了一顿,他又说:“很好,至少我们又掌握了两条新的线索——《离散集》和‘镜之道’。在南境,洛特里斯是个著名的诗人,对吧?杜城应该有出售他的诗集的书店?”得到弗洛尔的肯定答复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弗洛尔觉得,购买并阅读洛特里斯的诗集这件事大概被加入了他的待办事项清单。

之后,他们听完了那首歌。在林兹的要求下,弗洛尔跟着歌声,用标准语为他尽可能准确地翻译了每句歌词的内容。在唱完那首歌后,女性歌手走下了舞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男性歌手则仍然留在台上,开始独自唱起了另一首旋律轻快,歌词诙谐的俚曲。在这名男歌手的歌唱表演告一段落后,接下来走上舞台的是一名头戴粗花呢帽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先是发表了一通有关雪暴带来的损失与过于微薄的灾害补偿金有关的演说。在发现台下的听众们大多对这种话题缺乏兴趣,反应平平时,他便开始谈论起了本地艺术公会在近日对准入门槛进行的调整。弗洛尔个人觉得,这是一个更有催眠作用的话题。

他们要等的人迟迟不见踪影。在座位上喝完第三杯水后,弗洛尔感觉自己需要暂时离开一下,去解决一下某些亟需解决的个人问题。“呃,我得……”林兹显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即使她含糊其辞,他还是迅速地领会了她的意图,抬手为她指明了方向:“往那边走,穿过一条走廊然后右拐就是。”于是,弗洛尔离开了座位,匆匆地走向了林兹所指的方向。

离开人群聚集的大厅后,弗洛尔来到了林兹所说的走廊上。和刚进入这座建筑时她所经过的那条走廊一样,这条走廊也使用弯管壁灯照明,但比前者要宽敞一些;两侧的墙壁上既没有奇怪的装饰,也没有箭头或者指示。它通向另一条横向于大厅的走廊。弗洛尔向前走去。在渐渐接近这条走廊的尽头时,她听见了一阵隐约的交谈声。转过拐角后,她便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在这条横向于大厅的走廊的左侧,有着另一扇关闭的铁门,门前站着一男一女,正在争执着什么。

戴着一顶饰有鲜艳羽毛的草帽,身穿一件玫瑰红色拼布式宽松罩衣的女人倚靠在铁门上,双臂在胸前交叉,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上写满了不耐烦的神色;穿着一件披肩袖及膝大衣的男人则面对着女人站着,弗洛尔只看见了一个长着金发的后脑勺。目光短暂地掠过了他们之后,弗洛尔向右拐去,听见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你真的不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还要我说几遍?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弗洛尔就急匆匆地冲进了“终末”俱乐部的公用盥洗室,将那场争吵抛在了身后。

虽然弗洛尔在盥洗室里顶多待了五分钟,但等她从里面出来时,另一扇铁门前的争吵显然已经结束了。女人已经走了,那个穿着及膝大衣的金发男人却没有离开,而是满脸懊丧地倚靠着铁门,抽着一支卷烟。听见弗洛尔的脚步声,他朝她看了过来。

铁门附近的壁灯照亮了金发男人的面孔,由此弗洛尔得以推断出,此人的年纪至多不超过三十岁。虽然留着一片明显欠缺打理的络腮胡,他的相貌却仍然称得上英俊。一个宽阔的额头,一双多情的、带着淡淡忧愁的灰色眼睛与一只挺拔得恰到好处的鼻子组合成了一副极为标准、堪为群体模范的艺术家面相。弗洛尔觉得,这人要是能把胡子刮掉,肯定很符合她的审美。

然而,只过了一分钟,她就完全打消了这个想法,只因当她走到返回大厅的岔路口时,金发男人竟掐灭了烟,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铁门前蹿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弗洛尔的手臂,吓了她一大跳。

“这位女士,请留步!”他迅速地说道,眼中的忧愁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你的眼睛真是太美丽了!它们让我想起了完美无瑕的祖母绿宝石,或是晴朗日光下的松树林……啊,一点镉绿,一点酞青蓝,我得想想还需要什么才能把它们的颜色调出来。美丽的女士,请允许我为你画一副肖像吧!”

弗洛尔抓着手提包的左手顿时蠢蠢欲动。

“放手,否则你绝对会后悔的。”

短暂地权衡了一下让三个月前发生在她那个前房东脑袋上的正义打击重演的后果,弗洛尔对金发男子威胁道,语气带着强烈的警告。这人看上去并不像个恶徒,但弗洛尔从来都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俊俏美丽的外表下可能隐藏着肮脏丑恶的内心。在很久以前,她就得到过深刻的教训。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弗洛尔恶狠狠的语气与冰冷的瞪视显然起了作用,金发男人愣了一愣,迅速地收回了手,甚至还来了一句下意识的道歉。顿了一顿,他面露尴尬之色,尝试着对她解释道:“这位女士,我叫潘利,是一名画家。你的眼睛真的特别漂亮,让我很想把它们画下来。对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付钱——”

“我拒绝。”弗洛尔打断了他,重又向大厅的方向迈开了脚步。画家的绘画技艺或是在近时刚刚兴起的照相技术都拥有使时间在画布或胶片上定格,让人们存在过的痕迹长久地留存下去的力量。弗洛尔理解人们为何会喜爱、渴求甚至着迷于它们,但她个人对此毫无兴趣。将那名自称为“潘利”的冒失画家甩在了身后,在脚步匆匆地返回俱乐部大厅的途中,弗洛尔不由想起了那幅被她压在那只装有她的个人物品的箱子底层的椭圆肖像画。或许在很久以前,她就应该一把火烧掉它,或是从画框里将它取出、撕得粉碎,扔进厕所的马桶里。

终有一天,我会毁掉它和那条裙子。弗洛尔想着,快步走进了大厅。戴着粗花呢帽的男子仍在那座圆形舞台上谴责着艺术公会的种种不公,吸引了一小批与他持有同样看法的拥护者。有一些俱乐部成员改变了他们原来的位置,坐到了离舞台更近的地方,让她在大厅中的穿行变得比之前更加迅速了一些。

很快,弗洛尔就回到了先前的座位边上。两只水杯和那只玻璃水壶仍然待在她离开前的地方,林兹的椅子却是空着的。他去哪了?弗洛尔转过了身,扫视着不远处的人群,企图从其中找出某个熟悉的身影。林兹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终末”这儿。弗洛尔坚信这点。看了看林兹先前指给她的那张方桌,发现摆在它边上的那几张椅子也仍然空着之后,弗洛尔就坐回了她的椅子上,右边手臂倚靠着桌子,继续注视着人群,等待着在她看来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返回的林兹。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等到的却是另一个人。在舞台上的那场义愤填膺的演说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人朝弗洛尔所在的这个角落走了过来。从此人行进的路线来看,他的目的地似乎正是林兹所指出的那张“目标桌子”。但在注意到弗洛尔之后,那人就改变了主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林兹提到过,他们的要等的人是一名画家。弗洛尔早该想到有这种可能。

“又见面了,女士。”潘利说道,在距她尚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朝弗洛尔颔首致意,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喜悦的神情。仅仅过了一小段时间,这名画家就调整好了他的状态,向弗洛尔搭话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之前那样激进。“真巧啊,你发现了我最喜欢的角落。”他故作惊讶地说道,目光随即移向了弗洛尔手边的两个杯子,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张空着的椅子,“介意我坐在这儿吗?既然你已经拿了两个杯子。”

“不,这儿有人了。我的朋友马上就回来。那边还有很多其他的座位。”经历了先前在走廊里的那一遭,弗洛尔对此人印象不佳,心中多有防备。听她这么说,金发灰眼的画家面露失望,却仍然没有放弃:“之前是我鲁莽了。我向你道歉,女士。我们能重新认识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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