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森川凛就醒了。
说是醒来其实不太精确……对森川凛来说,更像是她发了个呆,一回神突然就天亮了。
毕竟昨晚某人耕耘到快四点才累到睡着,她仅仅睡了两个小时,当然不可能恢复精神。
森川凛想继续睡,但身上的酸麻以及疼痛感让她无法忽视,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感受着身体宛如被雷电贯穿的痛感,看了眼一旁睡得正香的男人,脑海中闪过不下十种针对男人的酷刑,然而她最后也只是用不会打扰到尤利乌斯的音量叹了口气,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披风披上、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间。
——
尤利乌斯是在书房找到森川凛的。
自从夜见来到灰色幻鹿,除了平常的训练外,尤利乌斯也兼任教导他文字的老师,书房便是他们俩上课的地方。虽说森川凛平常都睡在团长室的会客沙发上,但书房也是她常出没的地点之一,这里有很多她喜爱的魔法书籍,虽然书的总数比不上王立魔法图书馆,但就方便性而言,这里显然更符合森川凛的需求与喜好。
有时尤利乌斯在教夜见认字时,森川凛会默默陪在一旁看著书,尤利乌斯曾经站在她身后偷看她的笔记,原以为会看到些有趣的新型魔法,结果发现森川凛的笔记会同时使用两种文字,有一种文字尤利乌斯没看过,他猜测那应该是森川凛原本世界的文字。因为无法解读,光看图画也不明白内容,在这之后尤利乌斯就再也没干过这种偷看的事了。
他来到书房的此刻,森川凛跟夜见正一起待在书房,出于好奇心,尤利乌斯隐藏了自己的魔力波动,躲在门外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所以说,妳为什么要拿着拐杖?”
“这是手杖,不是拐杖。”
“怎么都行啦,妳拄着拐杖走路的样子很像我昨天在黑市遇见的老婆婆欸。”
门内一阵短暂的沉默。
“……十分钟给你写一篇文章,写不完下午就加练。”
“蛤啊?师傅妳太狠了吧!我才刚学会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欸!”
“谁管你,还不快写。”
森川凛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这让尤利乌斯再一次地深刻地反省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酒量其实很好,以前从来没在宴会上醉过,也不曾像昨晚那样失态。
昨晚森川凛消失在会场时,他想起了塔尔伯特在行前对他的叮咛,包括需要特别注意的重点人物以及任务目标。
——没错,昨晚尤利乌斯其实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会去参加晚会。
这个任务本来归属塔尔伯特,任务目标是魔导具生产公司的凯特·布玛拉。有传言布玛拉的公司与地下结社密谋生产非法的魔导具,而这魔导具可能会导致魔法骑士无法使用魔力,造成极大损害,所以才让拥有脑波魔法的塔尔伯特去探寻他的记忆,找出布玛拉进行非法活动的证据。
但塔尔伯特的行动失败了,布玛拉的身边有一个能反弹魔法的保镳,因此塔尔伯特在任务过程中被自己的魔法伤到,虽然没有大碍,但身分已被对方得知的他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进行这项任务了。
因此尤利乌斯接手了它,才有了昨天的一切。
当他找不到森川凛的身影,他以为森川凛只是躲去某个角落吃甜食而已,但当他发现他的任务目标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在会场时,一股心慌感油然而生,他便奔波到会场的每一处,但不管他找了多久,就是没有看见森川凛跟布玛拉的身影。
森川、森川、森川
会是他的任务导致森川受到伤害吗……?
心慌感愈演愈烈,他再也无法淡然的与女士们进行交流,随口几句就推辞了女士们的对话邀请,满会场满会场的寻找着森川凛。
直到看见森川凛从楼梯上走下来,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森川!妳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比自己想的还焦急,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将走到他面前的森川凛环视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后,升起的愧疚感才缓缓消退。
太好了,森川没有因为他的任务而受伤。
但她的裙子破了,为什么?
“只是只小蚊子而已,不打紧。”
森川看起来一眼淡然,但尤利乌斯无法冷静。
森川被骚扰了,是谁?是布玛拉吗?
焦虑、愤怒、狂躁几乎将尤利乌斯吞噬,为了让自己维持理智,每当他想冲到回到会场的布玛拉面前质问时,他就喝一口酒压抑自己,结果没吃东西垫胃、再加上喝酒喝得过快,他在晚会的后半段难得的醉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在森川凛的帮助下找到了布玛拉藏起来的魔力结晶灯笼,将它交给隐藏在会场里的内应,结束时才坐上马车昏睡过去。
森川凛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花香,尤利乌斯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一种淡淡的、甜甜的香味,无法准确的形容,但他很喜欢。
意识再次回笼,他发觉自己正俯在森川凛的脖子旁,鼻腔里满是那股香气。
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讨厌,我也喜欢你,所以可以听话从我身上下去吗?”
……森川说……她喜欢我?这是梦吗?
……一定是梦吧,森川可是死神,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
既然是梦,那撒撒娇应该没关系吧?
“森川喜欢我的话,我可以对森川做这样的事吗?”
啊、自己真是卑劣的男人,只敢在梦里做这样龌龊的事。
但这只是梦啊,有什么关系呢?希望梦里的森川不要拒绝他。
“缚道之六……”森川凛嘴型一动,尤利乌斯就知道她想发射哪一号的鬼道了。
请不要这样,请让这美梦持续得更久一点——
他吻了森川凛,像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那样,轻轻的,缓缓的告诉她他喜欢她。
森川凛的嘴唇比想像中的还软,嘴里还有宴会上蛋糕的甜味,她身上的花香似乎在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盛开,充满了尤利乌斯的鼻腔,让他无法自拔。
——森川,我好喜欢妳。
森川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的晶光流转,像是银河一样闪闪发光。
尤利乌斯在森川凛透亮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像是一头焦躁的野兽,让他感到一阵羞耻。他打从心里鄙视着这样的自己,然而也庆幸他有这样的一面,才让他得以在梦里实行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夙愿。
森川的眼神变了。
该如何形容呢?像是能够包容一切的、广阔的星海。
尤利乌斯的感情落入森川凛的眼中,就像将小石头投入一片沉静的大海,海仅仅回应了一片涟漪,而石头也明白自身的存在不过沧海一粟。
对死神来说,人类太过渺小了。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恍然回神,森川凛不知何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站到他的面前。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森川凛,顿时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深吸一口气后,尤利乌斯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我、我有话想跟妳說。”刚开口就结巴,森川凛歪着头看着他。
“如果你是要说昨晚的事,那没关系,我不是很在意。”
森川凛的回覆让尤利乌斯一阵语塞。
昨晚的事……?
那、不是梦吗?
“昨、昨晚我……我做了什么吗?”尤利乌斯断断续续地开口,暗自祈祷昨晚只是一场梦境,毕竟他可是做出了许多无法原谅的行为,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他之后该怎么面对森川凛?
森川凛瞟了他一眼。
“你喝醉了,睡着了,抓着我哭到天亮,麻烦。”说完还露出了嫌弃的脸。
只是……哭到天亮而已?好险、好险那只是梦。
“别愣在外面了,夜见还在等你过去教他怎么写文章呢。”
森川凛用手杖的末端敲了敲尤利乌斯的小腿,尤利乌斯低头看了眼森川凛的手杖。这把手杖做工不是很精美,深色的木头被削成长柄状,像是用刀一划一划刻出来的,表面上还有着崎岖不平的纹路,整体歪歪斜斜的,不像是会拿出来卖的作品。
尤利乌斯在森川凛的推搡下进入了书房,走到夜见身边,他一过去,夜见就开始不断跟他抱怨森川凛有多么歹毒,不仅要他帮忙把外面捡来的木头削成拐杖的样子,还让他用才刚学会的语言写一篇文章,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傅会做出来的事!
“这样啊,森川为什么让你帮忙削拐杖呢?”尤利乌斯随口问了一句,森川凛还来不及让夜见闭嘴,自家的笨徒弟就把她所欲隐瞒的真相呼之而出。
“师傅说她全身酸到走不好路,所以才让我帮她做拐杖,老板你说师傅是不是真的很夸张?”
尤利乌斯与森川凛四目相对,两方的眼里都透着震惊,那层窗纸被夜见一语捅破,昨晚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两人的脑海里。
“森川……妳告诉我……”尤利乌斯颤抖的声音响起,“昨晚那……是真的吗?”
森川凛没有回应,撇过眼神拒绝与他对视。
尤利乌斯急需知道答案,他得知道昨晚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对森川凛做什么!
他冲到森川凛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换来了森川凛的抽气声。
平常受伤都不吭声的森川凛,刚刚是痛到倒抽了一口气吗?
尤利乌斯比森川凛高半颗头左右,此时森川凛扭头的动作正好能让他看见她隐藏在披风下的脖颈,上头的痕迹让尤利乌斯了然,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森川凛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所以才没有对他坦白,他让森川凛独自承受着这一切,要不是夜见说漏了嘴,他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了。
“森川,我会对妳负责的。”尤利乌斯郑重地说。
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夜见:“???”
知道走向会变得异常复杂所以不想说实话的森川凛:“……”
本场MVP:夜见小朋友
喜提师傅的地狱锻炼套餐一份,可喜可贺
第18章 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