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能笑出来，越笑越痛，后来根本扯不出一点笑容。
“不会笑出了什么病吧？”陈幸有些脑袋发懵，不至于吧？
见陈幸脸色不好，陆仰蹙了蹙眉，蹲在她身前，问：“怎么了？”
回想了一下时间：“日期好像也不对吧？”
陈幸摇头，双手交叠趴在桌上：“不是。”
陆仰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轻微发烫：“肚子疼吗？”
陈幸小幅度地点头。
“魏有义，帮我请个假。”陆仰快步走出教室，不顾走廊来往的同学对他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径直走向办公室。
马锦山不在。
“戚老师，请问马老师呢？”陆仰问。
戚琪批改着作业：“去上厕所了。”
陆仰：“谢谢。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戚琪一边说着“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一边掏出手机拨打马锦山的电话号码。
戚琪递给他：“自己说。”
“谢谢。”
“啥事？”电话那头马锦山是粗犷沙哑的声音，混合着几道男声和鸟鸣。
“马老师好，我是陆仰。陈幸现在身体不舒服，正在教室里休息。请问能通知她的家人接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么？”
“行，我马上出来。”马锦山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谢谢戚老师。”陆仰把手机还给她。
戚琪抬头看了他几眼，陆仰垂着头，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不对劲。”戚琪笑道，“虽然正常，但是收敛点。”
“嗯。”
马锦山洗了下手急忙出来，看到门外的陆仰，没好气地说：“我屎都没拉完就出来了。”
又看到陆仰身上穿的衣服：“你今天咋了？”说着又象征性地摸了下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呀。”
陆仰抓住马锦山的手臂：“马老师，回教室。”
马锦山被他拽着跑，还不忘说：“你今天吃错药了？头花哪来的？”
陈幸趴在桌上喘粗气，林佳怡等人站在一边帮她顺背扇风。
“咋啦这是？”马锦山见她额头上全是汗，“也吃错药了？”
林佳怡说：“陈幸说肚子疼。”
马锦山掏出手机出门打电话。陆仰看着那颗黑色脑袋，走到座位上坐下。他转过来双手交叠，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体育课大家都下楼了，马锦山通知完夏琼就继续回去拉屎了，夏琼说在来的路上。
教室里只剩下陆仰和谢燃。
“你还不走？”陆仰问。
谢燃整理着桌面：“等你，免得你又孤独了。”
陆仰勾了勾唇：“谢谢你啊。”
谢燃也侧过身：“你就一直陪着她？”
陆仰：“嗯。一个人不安全。等阿姨来了我就走。”
谢燃没说话了。
杨芹娜和许洧彬回来了。许洧彬一拍脑门：“哎哟！是体育课，竟然忘了。”
“陆仰和谢燃怎么还没下去？”杨芹娜走过来，看到正趴在桌面上的陈幸，问，“陈幸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陆仰回答。
杨芹娜正想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陆仰开口：“等等，让她休息会儿，别打扰她。”
杨芹娜：“哦哦。”
许洧彬坐在一边，二郎腿怎么也翘不起来：“李洋跟踪你偷拍你，太无耻了。他被停课一周，送回家教育了。”
谢燃：“李洋是谁？”
许洧彬：“隔壁班的。他本名叫李洋，因为羡慕陆仰，自称陆洋，恬不知耻地模仿陆仰的一举一动。大家嘲笑他，他却以为是嘉奖，还引以为傲。”
陆仰没说什么。
许洧彬揶揄道：“也不看看陆仰的爸爸是谁？他配得上‘陆’这个姓吗？”
谢燃看了下陆仰，也没多说什么。
反观许洧彬，说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他初中的时候就是个遇事生风的人，但能干出这种事来真的让我特别意外。”
本来安静的走廊响起迅疾的脚步声，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扒着门框，紧接着一位中年妇女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幸在哪？”夏琼的声音很急，此刻的她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杨芹娜站起来：“您是陈幸妈妈吧？陈幸在这里休息。”
夏琼走进来，雨鞋上还有些水渍，衣服上还粘了些鱼鳞，她把陈幸支起来，双手抱着陈幸的脸：“星星，你咋啦？”
陈幸没力气说话。
陆仰：“她肚子疼，有些发烧。”
夏琼扶起她：“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洧彬和杨芹娜也走过来扶着陈幸。
“谢谢你们啊。”夏琼挨个道谢，到了陆仰这边，她停了下，“你是小伙子吧？谢谢啊。”
“诶！不用送了！我力气大着呢，我可以背着她走的。”夏琼将陈幸往上颠了两下，到底是常年卖鱼的，力气不一般。夏琼再次婉拒前来帮忙的陆仰一众人，“真的不用了，阿姨谢谢你们啊。拜拜。”
送走夏琼后，杨芹娜和许洧彬下楼上体育课。谢燃也准备走，见陆仰又返回教室，他不解：“你干什么？”
陆仰走进卫生角，拿了一把拖把，打开水龙头打湿：“拖地。”
地上还有些水渍，鱼铺上的水渍有些淡淡的味道，陆仰面无表情地提着拖把拖了下。
“你变了。”谢燃说。
“什么？”陆仰问。
谢燃打着哑迷：“你知道，应该有很多人对你说过，你懂我的意思。”
蓝天白云流动在他的眼眸里，陆仰感受到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惬意和宁静，他缓缓道：“我对这个世界还保留着相信美好的痕迹。”
篮球馆里，陆仰和谢燃刚推开门走进来，就听见许洧彬站在一边和李洋对峙。
许洧彬：“你怎么还没走？”
李洋一边脸还红着：“我找陆仰有事。”
许洧彬：“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陆仰扫了一眼，神色淡淡，和谢燃如出一辙。
李洋也是个眼尖的，不顾许洧彬的阻拦快步走过来：“陆仰，抱歉，是我不对，但我也有苦衷。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这样，我们打场篮球。”
陆仰看了眼他手里的篮球，道：“不了。”
李洋又走到他身前，用干瘦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别这样，我道个歉，一起打场篮球，这事就过去了。许洧彬肯定说我坏话了吧？别信他，他什么都不懂。”
陆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洧彬跑过来：“陆仰，别理他，他就是个狗皮膏药！癞皮狗！你会被他黏上的。”
李洋：“许洧彬，你够了！你看不惯我就算了，还想坏我名声。”
“你做的事已经让你的名声坏得不能再坏了。”许洧彬道。
陆仰抬脚继续走，李洋迅速挡住他：“陆仰，今天的事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
终于是不耐烦了，陆仰蹙眉：“之前的呢？到底是预谋已久还是一时糊涂？”
谢燃靠在一边，抱着手看着这场好戏。
“篮球就不用打了，还是打架吧。”陆仰语气淡淡，像却让李洋浑身一颤。
陆仰比他高半个头，身体也比他强壮，不管怎么看都是陆仰更有胜算。
“你别喷茉莉花香水了。”一旁的谢燃突然抬手遮住鼻子，“有点难闻。”
李洋尴尬地揉着校服，汗味油味混合着香水味确实难闻。此刻他脸上挂着的巴掌印触目惊心，像一块刻在罪犯身上的烙印。
见陆仰实在不想理他，李洋不满地“啧”了一声往一边走去，杨芹娜在一边投篮，李洋笑嘻嘻的：“杨芹娜，我先看上这里的，你晚点来行吗？”
杨芹娜没生气，反而是许洧彬暴跳如雷：“这篮球场不是学校的吗？你给钱了？你看上就是你的了？我还看上地球了，怎么地球不是我的呀？”
李洋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那好吧，先来后到都不懂了。”
许洧彬笑了声：“别不讲理。明明是一句理所当然的话说得像发了善心一样，你真搞笑。”
两人相距几米，李洋道：“我们两个打一场，谁赢了这场地归谁。”
许洧彬也不怂，站得很直：“这场地是学校的，现在是杨芹娜在用，我们可没有资格说归谁。”
李洋弯唇笑着：“你就说敢不敢吧？”
杨芹娜今天也没什么心情打篮球，倒想看场戏，耸了耸肩，说：“许洧彬，去赢。”
许洧彬咬咬牙：“好！”
许洧彬先发球，李洋奋力一跳，接住球向另一边球框跑去，板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洋跑得很快，跑了几米急忙刹住脚，转身将球奋力朝许洧彬砸过去。
那球在空中呈螺旋形飞过来，直直地砸到了正在奔跑的许洧彬的鼻子上，鼻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箭。
球滚到一边，上面还沾了点血。许洧彬伸手擦掉鼻血，双重力打到鼻子怎么可能不疼，他弯着腰没动，鼻血顺着手指滴在地板上。
杨芹娜起身跑到谢燃旁边，道：“怎么样？”
许洧彬换只手擦了下鼻血：“没事，狗日的鼻血止不住。”
杨芹娜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朝着瑟瑟发抖的李洋走去。李洋举起双手：“别别别。”
篮球场熙熙攘攘，陆仰一只手搭在杨芹娜肩上，道：“我来。”
杨芹娜蹙了蹙眉：“行。”
她知道陆仰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什么事交给他都可以做的很好。
只见他眼神轻蔑，垂眸看着李洋，不紧不慢地说：“打吗？”
“好好好。”
陆仰发球，那球呈直线飞过去。陆仰没想着赢，只是想为许洧彬报仇。
李洋接住，由于陆仰的力气过大，他不得不后退了一步，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被磨破了点皮，额头上青筋暴起。
陆仰穿着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很大，观礼台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陆仰跑得很快，直逼篮下，但是他却不投篮，而是突然转身将球朝正飞奔过来的李洋砸去。
双重力的夹击下，发出砰的一声。李洋整个人往后仰，鼻血四溅。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陆仰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他咬咬牙：“再来。”
陆仰道：“不来了。”
李洋哪有刚刚一副发了善心的谦谦公子模样，不顾形象地大喊：“再来！”
陆仰没理他，转身走了几步。
李洋被气急了，不顾止不住的鼻血，拿起球直挺挺地砸向陆仰的手腕。陆仰没有戴护肘护膝和护腕，被砸到会很疼。
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陆仰停下脚步。
李洋大喊：“我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