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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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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江楼府顶楼的总统套房内灯火通明,顾原晟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远眺整个西京最繁华的景貌。

沈沅洗完澡吹完头发过来,从后面悄悄环住他。

顾原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拉着她转身搂住她的腰。

“在看什么?”沈沅仰头问。

“没什么,头发吹完了?”顾原晟垂眸看她,眼中温柔又宠溺。

“嗯。”沈沅点点头,就那么仰头看他,眸中光彩熠熠。

顾原晟也在打量这张脸,每一处起伏都是恰到好处的距离与高度,美艳、大气,灵动,年轻,无怪乎会成为当前大红的顶流小花。

五年之前他第一次见到沈沅,就对这张脸产生了兴趣,后面稍稍接触了一下,发现沈沅真是意外的单纯,于是他一点一点,不着痕迹、不动声色的把她留在了身边。

两个人在一起五年,顾原晟看着她一步一步从无名小花走到如今堪称顶流的位置,中间自己自然也出了不少力,圈内人基本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相比其他人,沈沅走的很顺畅,避免了很多圈内弯弯绕绕的规则。

原本她可以早三四年就达到如今的地位,但她拒绝了顾原晟想要直接捧红她的想法,表示想要凭借自己的演技真正名副其实走到那个位置上。顾原晟知道后也尊重她的选择,于是这条路,堪堪走了五年。

沈沅每年大概会拍五部主要作品,从女一到女三甚至女N,给人客串做配,亦或独挑大梁,她都不拒绝,只要剧本合她心意,她都接。

也因为这个,她在圈内很受人喜欢,很多导演都乐于跟她合作,特别是临时救场,沈沅如果看中剧本,二话不说就会过去。她有美貌,有演技,为人谦逊,待人和善,名声极好。

只是除了圈内,外界都不知晓沈沅有男朋友这件事,更别提男友还是谈了五年地下恋情的腾科继承人之一的顾原晟。

沈沅虽然有想要公开的想法,但每次聊到这件事,顾原晟总是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不拒绝,却也没说同意,于是沈沅只好就此作罢。

她很信任顾原晟,最重要的在于顾原晟在这样的家世地位之上,还依然可以给她她想要的理想爱情——彼此忠贞,相互尊重。

沈沅今年25,遇到顾原晟时才20岁,刚从父母的保护下走出来,心中怀揣着最单纯的想法,就幸运的遇见这样的男人,通往自己梦想的路上,除了必须要吃的苦以外,再没遇到过任何浮压在法律与光明之下的暗流沼泽。

沈沅很爱顾原晟,也很感激他,她明白自己能够顺利走到今天这步,顾原晟暗中给过她很多帮助,却从来不说。所以她非常信任顾原晟。

顾原晟看着她明晃晃毫不掩饰的爱意,眼中柔和的神色更深了几分,他打量着这张脸,心中却很遗憾,要是换作陈松伶那张脸拿来放进娱乐圈,肯定不止才到今天的这个地位。

这个圈子从来不缺美人,但它缺少最特别的,难以让人厌倦的美人,能够在众多美貌之中,一眼抓人眼球,凭一己之力,将其余众多不同难融的风格统一,与她自己区分成两派的美人,才是最难得的。

可惜了,顾原晟心道,可惜红颜薄命啊。

要是早一点遇见陈松伶,那生活也不至于这么无趣,肯定会多出很多乐子。虽然那个人性格不好,不过也正是那样的美人,调教起来才最带劲。

沈沅并不知道顾原晟心中的想法,他一直以来都那么绅士、温柔、贴心,堪称完美男友的典范,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顾原晟此刻怀里搂着她、眼里都是她,气氛温馨,浓情蜜意时心中却正在盘算着另一个女人,也更加不会知道,顾原晟真正的样子究竟是什么。

“沅沅,”顾原晟抬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温声道:“你想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呢?”

沈沅闻言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

“明天不是正好是你电影的首映礼么?我们公开,怎么样?”顾原晟问。

明天的电影是中外两位大导演共同合拍的一部大女主剧,情节跌宕起伏,催人泪下,剧情紧凑精彩,叙事宏大深远,是不可多得的集优秀情节、灯光、镜头、演员、编剧、导演班底、服化道等诸多方面于一身的巨制,投资商都是赫赫有名的业界大佬,资金充沛,特效先进,且开拍前光选演员,就选了将近一年之久,最终敲定下来,由沈沅担当女主一角,其中影片里还有很多业界前辈给她做配,为她搭戏,可以说消息一放出来,就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大家都在等着这部电影上映,这是沈沅在电影圈立脚最好也是最大的机会。

在这一天公布,意味着什么,沈沅瞬间明白。

她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了起伏,“真的可以么?”

“当然,”顾原晟笑道,“我爱你,有什么不可以呢?”

“好!”沈沅眼角浸湿着感动的泪水,紧紧抱住顾原晟。

“那我们明天晚上十二点整公布,好么?”顾原晟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好。”沈沅抬头,稍稍垫脚凑过去,顾原晟笑意很深,眼中闪烁着难言的光,俯身凑下来吻住她。

一夜春宵风流。

陈松伶在VIP病房又待了几天,体力逐渐恢复,状态好了很多,身上的管子和仪器也一天比一天少,于是在第四天,除了每天必要的吸氧和挂针水外,她终于能够在其余时间下床自由活动。

顾原星照顾她吃完早点,正在清洗碗筷时,陈松伶从床上下来。

“感觉这么样?”顾原星一边洗一边回头望她。

“嗯,还行,没退化。”陈松伶动了动手腕脚腕,除了腿有点软以外,没什么问题。

“等会儿挂完针水,我们出去走走,医院那边有个花园,很漂亮。”顾原星洗完餐具,抽了张纸擦尽手中的水珠,朝陈松伶走过来。

“好。”陈松伶站在床边,一手扶着床尾,眼神温和地注视着他。

“这么看我?我要误会的。”顾原星扔掉被浸湿的纸巾,挑起长眉凑近她,不怀好意威胁。

“主观的不算数,不能取。”陈松伶被他逗笑,竟也顺着轻松的话题和他打趣。

“主观的才能算数呢,客观的都不属于自己了。我们要跟随内心的想法。”说着弯腰离她更近了一点。

陈松伶稍稍往后仰,没接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顾原星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动作,心里有自己的考量,于是起身拉开和她的距离,笑问道“你上次没走成,那票退了么?”

“没有。”陈松伶收起笑来,颇为遗憾地叹道:“我醒的时间太晚了,醒过来根本没想起过这件事。不瞒你说,刚才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忘了,看来我得重新去买一张。”

顾原星笑容一顿,立即消失,恨不得穿回一分钟之前抽自己一耳光,让你多嘴!

陈松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轻笑一下,认真道:“这段时间谢谢你。”

顾原星看向她,摇摇头,眉间顿时愁思尽显,“真的要离开么?”

“嗯。”陈松伶没错开看他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今天挂完针水,我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了。医药费我会转给你,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那么感谢的话,不如不要走。”顾原星小声嘟囔道。

“什么?”陈松伶没听清他的话。

顾原星看她一眼,认真道“我说,你还有钱转给我啊?”

“啊?”陈松伶愣住,“你上次不是签了个什么遗产捐赠书嘛,还有钱给我啊?”顾原星挑眼极为不信任地看着她。

以他对陈松伶的了解,陈松伶既然签了捐赠书,就不可能给自己留太多的钱,她现在身上的钱,恐怕连这几天VIP病房的房费都不够。

果然,陈松伶静默了几秒钟,复又真诚地看着他“那我……请你吃饭?”

“上次就欠我一顿,这次怎么算啊?”顾原星一副兴师问罪的悠闲模样,等着看她为难的样子。

“……”

陈松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多说多错,没钱真是不好使。

顾原星见她这样,也不忍心继续为难她,他叹了口气,认真道“你不想继续待在医院,那我带你出院,但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啊,反正你的事儿我都参与这么多了,我是打定主意继续跟下去的,你不同意、不愿意,我也要待在你身边。”

一副耍赖却又决绝的模样,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固执又真诚,一往无畏,从不听劝。

陈松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白的、委婉的拒绝她都说过,认真交谈和行为抗拒也都做过,但每次顾原星都是伤心一会儿后,又开开心心凑上来,仿佛根本没那回事一样。就像一只小金毛,没心没肺。

林子洲每天都过来,来一次吐槽一次,简直恨不得当场自戳双目,不去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

陈松伶求助于他,林子洲沉默半晌,叹口气两手一摆,表示自己无可奈何。毕竟从没见过这事儿,更逞论对象还是顾原星,那个从前花天酒地、洒脱不羁、从不为任何人事物上心、留恋、驻足的顾二公子,如今死磕在一个命不久矣的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身上,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不是每天都看得见顾原星,并且每次都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他简直怀疑顾原星是不是被人夺舍或者下蛊了,一点都不像他,不像原来的他,也不像任何人以为的未来的他。

“好啦,”顾原星伸手拉住她,“我又没要你回答我,或者做别的什么事儿,别这么严肃嘛。”他捏了捏陈松伶的手指,“笑一下嘛,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笑笑是很浪费的哦。”

陈松伶没挣扎,任由他拉着,闻言轻轻动了动嘴角,顾原星这才满意地放开手,“不过你说请我吃饭我是当真的,你可要记得请哦。”

“好。”

原本两人约定挂完针水就去逛花园,但中途公司那边来了电话,说有急事要顾原星过去处理,他没办法,只能先赶过去。

“等我回来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别一个人走哦,我会很伤心的。”顾原星拿着外套刚走出病房门口,又转身认真叮嘱。

陈松伶躺在病床上,笑笑招招手“好。”

这边顾原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踏进了病房。

“陈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顾原晟手中捧着一束鲜花,身上是剪裁考究的西装,认真打理过的头发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边的眼睛,气质沉雅,面容沉静,整个人优雅又从容,一点不像来探望的人,倒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一般。

“劳您挂记,看样子我还能再多活几天。”陈松伶不咸不淡地说道。

“哈哈,你真爱说笑,听闻你生病,我可是担心得很呐。若不是我弟弟一直守在这里,我也不至于现在才来见你。”顾原晟将花放在桌子上,伸手理了理,语气清淡却带着一些责怪的意思。

陈松伶冷眼看着他,不接他的话。

“喜欢这束花么?我精心挑选的。”顾原晟侧首看向她,眸色温和,却泛着一丝精密的狡黠。

陈松伶瞟了一眼那束花,洁白的百合花散着丝丝幽香,一片雪白中点缀着几多染得如朝霞一般绚烂的合欢,乍看起来确实漂亮,可要表达的意思,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百合加合欢,悲欢离合。

“不喜欢么?”顾原晟语气中难得有些落寞,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百合花的花瓣,叹道“看来还是我不够用心了,要不怎么两次都讨不到你的欢心。”

哪里是不够用心,分明是别有用心。

陈松伶不想搭他的话,这个人不晓得什么毛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要搭了他的话,脑子就得不停的转,去猜测他那些云里雾里的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九曲十八弯都比不得他脑子里那些曲曲绕绕,若不是认识顾原星和顾原微,难免不怀疑顾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拧巴又事儿精。

“哎呀,不理我了。”顾原晟看着她别过去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兀自凑过来,拉了个凳子坐到床边看她。

陈松伶也不管他,任由他肆无忌惮、意味不明地明目张胆打量自己。

“上次跟你讲过一点我对你的了解,但我忘了一件事儿,”片刻后顾原晟悠悠说道,“你妹妹去世的时候,你还在外地念书吧?”

陈松伶蓦然看向他,微微皱眉。

顾原晟似乎很满意她这一变化,欣赏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只是她溺水而亡,但为什么溺水,你了解过一点么?”

他的目光并不善意,相反含着戏谑的恶趣味,就像小朋友欺负同龄人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宣告有关她难堪的一面,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怀疑的目光几乎凝为实质洞穿她时,躲在大人旁边满意又心高气傲看笑话的丑陋模样。

陈松伶眉心不住跳了一下,当年她妹妹出事的时候,还是邻居大半夜悄悄打电话告诉她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跟严兆峰断绝联系很久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到的钱会每个月定期打一部分给妹妹,两人偶尔会通一下电话,但绝对不聊有关家里的事情。

妹妹去世当晚她就买了机票飞回去,严兆峰见她回来,二话不说提着刀大骂着就要捅她,周围街坊四邻五六个男人一齐上去架住他才拦住了严兆峰的怒气。

事后众人看她的目光也总是躲躲闪闪、欲言又止,大家一致说妹妹是出了意外,不小心溺水而亡的,但是怎么“不小心”怎么“出意外”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一星半点,陈松伶不是没尝试过私下去问,可惜没有任何消息。

她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严兆峰每天想方设法找她麻烦,咒骂不绝,说害死妹妹的就是她,她不止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把她亲妈也一并害死了,是个扫把星,是他老严家的克星等等,没人看着的时候,就想动手,所以陈松伶一般不单独出现在他面前。

严兆峰并不知道她考上了哪一所大学,只大概知道她在哪一个省份念书。

除了学校的班主任外,周围再没人知道陈松伶的具体事情。

老师知晓她家的情况,严格为她做了保密工作。陈松伶一直防备着严兆峰,关于她在哪儿这件事,甚至连妹妹都没告诉。

严兆峰拒绝为孩子办丧事,陈松伶能够留下来的时间又很短,于是回来当天,拜托了几位叔叔阿姨,左右求人,一齐去家里把遗体接了出来带去火化,火化完陈松伶立马给她入葬,几乎花了自己当时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块墓地,埋葬妹妹之前又去后山把妈妈也带了出来,两人一块儿长眠在那方小小的墓地中。

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只能任由严兆峰把她随意埋在了后山,后来妹妹去世,她依然没有多少钱,但好在有了一点点能力,于是给她们挑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远离生前那些纷纷扰扰,相伴而眠。

当时妈妈去世,严兆峰带着妹妹在学校大闹,邻居纷纷劝说让他把妻子带去火化,然后买块墓地入葬,严兆峰口中满是污言秽语,坚决不那么做。

后来还是那位和她妈妈有关系的老师悄悄塞了钱给陈松伶,让她去火化遗体,不要一直留在家中,放那么几天,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趁着严兆峰出门的机会,陈松伶在好心邻舍的帮助下,才把母亲火化。

当时因为这个事情,严兆峰回家后大怒不止,关起门来把陈松伶打得近乎半死。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家。

直到妹妹出事。

送她们上山后,陈松伶一个人在墓园里站了很久很久,却一句话都没说。

那晚她趁着夜色从酒店孤身离去,从此不再回到那个地方。

“不知道吧。”顾原晟笑眯眯道“但我知道,你想让我告诉你么?”

他的语气说的缱绻又温柔,仿佛带着诱惑的意味。

陈松伶攸然看向他。

“真可怜,”顾原晟望着她,喃喃感慨,“你该遇到一个很好的人才对。”

病房里透过温暖的阳光,光线反射着映照在她脸上,将那份苍白染得更深,眸子乌沉,瞳孔微动,眉眼皆是破碎的冷清,唇色少见的泛红,微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

真是惹人怜爱,顾原晟看着她,心中不由的想,难怪顾原星对她这么执着。

有美貌,有能力,有脑子,又拥有悲惨的过去,命运的不公和为难,怎么会不惹人怜惜她呢?

但是,遗憾的在于,她跟错了人。但凡她跟的不是林子洲和顾原星,他绝对会把她收入怀中。

“你想说什么?”半晌,陈松伶压住心中的翻涌,沉声问道。

“告诉你真相啊,”顾原晟晦暗不明地看向她,轻声道“你应该知道的真相。”

“严兆峰是你保释出来的。”陈松伶冷不丁提起。

顾原晟眉梢一扬,爽快承认“是我,但我保释他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放火去的。我只是找他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这话说的不假,但又不止于此。他派人找到的消息很多,随便翻看一个都能够让人震惊,但联想一下严兆峰的为人,却又好像很合理。他保释严兆峰出来,只是为了确认哪些消息更真实一点。毕竟,有关于陈松伶和顾原星的,他都比较感兴趣。能够用这些动摇他们一下,也是很好玩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所以我并不信任你。”陈松伶看着他肯定道。

“你上学的时候不回去,除了严兆峰打你之外,还因为他对你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对吧。”顾原晟闻言并不着急,抱臂打量她几秒钟,悠悠陈述。

陈松伶瞳孔微缩,眉心皱得更深了一点。

“严兆峰是个人渣,基于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敢做那种事情。那么……对于一个长期酗酒、赌博、人生一塌糊涂的失败的男人来说,一个年轻漂亮处在发育期的小女孩儿跟在自己身边,孤男寡女,日复一日,少不得一些接触,他当真……还能守住道德与良知的底线么?”

“够了!”陈松伶罕见的生气,“请收起你的那种想法,不要继续说了。”

“我说不说无所谓,但做了这种事情的人却还依然好好的活着,你难道从不怀疑么?还是说,你从来不敢往这个方面想?”顾原晟并没有动怒,看见她的反应,心情反而更好,“你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么?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陈松伶垂下眼睫挡住自己眼中的情绪,这发话如同惊雷入海一般,霎时掀起巨浪。大一回家时,邻居眼中闪躲难言的神色,大家面对她时同情又怜悯的神情,一帧一帧,竟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面前。

她怎么敢往那方面想?她怎么会愿意相信那样的事情?

妹妹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都比她幸运得多。纵使两人一齐失去了母亲,但她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依然宠着她,严兆峰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带她逛商场,看电影,像正常的父亲一样,宠爱着自己的女儿。

她漂亮,灵动,学习成绩又好,老师同学都喜欢她。

没有人对她动过手,从小到大,没人责骂过她一句,更没人伸手打过她一下。

陈松伶在那样窒息的家庭氛围中,承受着母亲与继父无处发泄的情绪,一个人暗暗咬牙过完了少年时代。但妹妹和她,就像两个极端,她处在阴暗的一方,妹妹就是全然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个,干净、纯粹、乐观,如同一个小太阳,生生不息。

陈松伶每次挨打之后,唯一上来抱着她安慰的,只有妹妹。

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参杂了太多成人给予的龌龊。陈松伶很难看清自己的心,对于妹妹,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不敢细看,不敢细思。每当那样触及到有关怀疑不平的念头出现时,她都快速跳过它,忽略它,将它压在心底,日复一日,层层叠叠将它压起来,不去触摸。

“松伶,”顾原晟缓缓道“嫉妒、憎恨、讨厌,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人是完美的,你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陈松伶瞬间抬眼看向他,但牙齿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不要听信他的话,不要被他牵着走,不要搭话。你不是那样的,你没那么想过。

陈松伶屏住呼吸,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试图压下躁乱的心绪。

“你看看,怎么这么对待自己。”顾原晟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嘴唇,却在即将触摸到的时候,被陈松伶偏头躲开。

手停在距她不过半尺的距离,顾原晟看着自己的手指,略为遗憾的收了回去。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那些旁人瞒着你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所有的一切,关于妹妹和妈妈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顾原晟语气很轻,却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像在无声地传递着信任和可靠。

陈松伶盯着他,良久后松开牙齿,嘴唇发麻发疼,“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而已。”顾原晟终于眉开眼笑,不再是假情假意的虚伪表演,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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