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当顾清禾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和哥哥连上语音的时候，她没了外面装出来的自信，沮丧道：“要疯了……我好怕站在众人面前，就是控制不住紧张怎么办？”
叶峙沉默了很久，才迟疑道：“深呼吸？”
顾清禾突然想到叶峙音乐节在台上游刃有余，稳定从容，领导着主宰众人的情绪，一点不会紧张。
人比人，气死人。不想了，顾清禾捂住头，闷声道：“没用的，还是很紧张，算了，不说这个了。”
“哥哥，我刚才上网给你选了一个狐狸面具，你等会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到时候快递投递到你那里。”
“好。”
“那我们今天不练口语，是要做什么呢？”
“最后几天，训练一下有关演讲的技巧，比赛是抽签随机的形式，所以这方面要特训一下，让你更有把握。”
“好呀，谢谢哥哥。”
此刻，顾清禾对哥哥的感激已无法言喻了，他真好。又练了快两小时后，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和他闲聊：“哥哥，问你一件事哦。”
“你说。”
“就是你为什么看了我发给你的照片，觉得他会喜欢我啊？”
“他叫什么名字？”
“叶峙。”
“直觉，难道他没跟你说过喜欢你吗？”
“……嗯，有啦。 ”顾清禾害羞道，“其实，就是……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麻烦他。”
“什么事？”
顾清禾犹豫了一下，觉得哥哥总是很靠谱，可以问一下意见，于是大概说了一下她和付媚媚之间的事，以及她还有另一个马甲名叫张苗苗。
以及纠缠在一起的相关人物叶峙。
好不容易说完了，喉咙都干了，再次喝了一口水，顾清禾忐忑地问：“哥哥，你明白了吧？我的朋友喜欢叶峙，他却喜欢我。你说我要问叶峙愿意和我朋友打一场网球吗？”
叶峙冷淡：“别问，他应该会有点生气。”
顾清禾更加忐忑：“为什么？”
叶峙：“你不吃醋吗？听你说你的朋友暗恋他，他喜欢你，你还让他和她打网球？”
顾清禾反驳：“有什么好吃醋的，就是一场网球，我只是觉得我没立场让他答应自己。”
她继续追问：“所以，要问吗？”
“就算叶峙答应了，你那个朋友还会愿意吗？她现在对你意见不是很大吗？”顾清禾一听，浑身一震，无力地低下头。
是啊……
是这么说，就算叶峙答应了，媚媚说不定不愿意了。
因为她讨厌张苗苗，讨厌骗她的顾清禾。自己跟她说叶峙答应了，指不定让她更讨厌自己，误会自己的同意。
“嗯……好的吧，我，只是不想失去她，哥哥。”顾清禾情绪又down下去了，有点悲伤，想到前天她对自己那么生气，泪水又要溢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
“我也不知道叶峙怎么喜欢上我了，都怪叶峙那个混蛋！都是他让我骑虎难下，张苗苗这个假名字因为他都变得莫名其妙地重要了……”
叶峙听着耳边传来闷闷不乐的吐槽，突然试探道：“妹妹，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顾清禾扑腾的小腿停下来，沉默了片刻，她翻了一个身，看着天花板，模糊地嗯了一声。
听到她肯定的回复，明明白白，毫无疑问的答应，这一瞬间，叶峙的心快速跳动，喉咙有点干。
“那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没有什么想法呀，哥哥，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在一起吗？”叶峙被她堵了一下，声音不再平稳，语调上扬：“什么？”
行吧，说说自己的感情观好了。
顾清禾坐起来，一本正经道：“哥哥就像你喜欢我姐姐，也没和她在一起吧，我虽然是喜欢上他，但是和他在一起太麻烦了，弊大于利！目前高中阶段，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
“所以我要保持中庸之道，真在一起了，反对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我不喜欢生活在一片议论声，以及如影随形的视线里，很不舒服。”
“还有，我发觉自己喜欢他还没几天，就立马和他在一起，这跟火箭一样的速度，我心脏受不住的。”
“你喜欢他，难道不想天天见他，”叶峙冷静克制地问，“你确定你喜欢他？”
“嗯……想啊，又想又怕，弊大于利，指不定哪一天我就不喜欢他了，刚刚好脱离感情的苦海之中，那简直太赞了！”顾清禾越说越兴奋，要是能不喜欢他就好了。
不知为何，叶峙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他说：“顾清禾，叶峙已经逃离不开你，再也逃离不了，不会有人陪在他身边。”
“你要是不喜欢他，他该怎么办？”
闻言，顾清禾笑意一僵，心里一酸，说不出话了，“哥哥……”干嘛这么严肃。
“不要逃离他的感情，可以勇敢一点，他会保护你。”
沉默了几秒，顾清禾眼前莫名浮现出他的面容，那天在海边，说到孤独终老时，他看向她的目光，那道目光似乎穿越时空和距离，再次看向她。
那时候，她沐浴在月光下，沐浴在他爱意的目光中，心尖一烫。
“哥哥，我想我或许会陪他孤独终老的，”顾清禾认真道，双目泛着温柔的秋水，“毕竟——”这一刻，叶峙完全没想到她愿意陪他……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我真的很喜欢他。”顾清禾带着抱怨嘟囔了一声，“只是不能太快了，太没实感，感觉轻飘飘的，你说呢？”
***
周三晚上放学后，市中心的一家鬼屋中，进去前。闺蜜一号陈思思拍了拍顾清禾的肩膀：“小禾苗，你胆子这么小，我们来练练你的胆子！”
闺蜜二号洪嘉欣鼓励道：“对，你的胆子这么小，今天一定要好好锻炼你一下，就剩下三天了！作为你的闺蜜，届时一定在台下为你打call！”
顾清禾认真道：“可是我不怕鬼啊，我怕人。”这和锻炼胆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被两个好友雄赳赳气昂昂地拉进去了。
“我会保护你们的！”她说。
陈思思觉得她在逞强，笑了：“小禾苗，就你这细胳膊细腿，不要逞强！”
洪嘉欣也笑了：“清禾，这个项目我和思思初中就玩过，一点也不吓人，你没玩过吧？等会要是实在怕，就躲在我们身后。”
其实，是她们两个胆子小，在鬼屋店里面站了几次，从没进去过，这次想着锻炼闺蜜的胆子，她们一下子想到来鬼屋试试水，又菜又怕的，觉得拉上一个人，三人抱团取暖，更有勇气，。于是今日放学后，她们直奔这个大型鬼屋城。
于此同时，京西市一家网球场。
付媚媚被李准泽拉来这里，说要带她打网球，她本想拒绝的，但这几天心情实在是很糟糕，前两天她还能看到她们在操场继续跑步，今天看到她们一个人都不在，心里莫名很不舒服！
过去三天了，她才勉强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顾清禾是张苗苗，并且叶峙喜欢她。说不清内心复杂的感受，就是很难受，她总是神不思蜀地想到叶峙和顾清禾，怎么会这样？
就是……她不能接受这个无意的欺骗，叶峙喜欢上她的朋友，她从来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蓝色的标准的网球场在星空下很明亮，她不禁又想起了上次见到顾清禾发生的事情，她冲李准泽道：“来打吧。”
“不是我跟你打。”李准泽拒绝道。付媚媚看着他，突然想到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张苗苗就是顾清禾，于是试探问：“张苗苗就叫张苗苗吗？”
“什么？”李准泽被她问得很疑惑，“不然呢，还有什么小名吗？”付媚媚看他这样，心里莫名舒服点，顾清禾身份保密的还挺严实，要不是她自曝，她活许也不知道。
“你不打球，叫我来干嘛？”付媚媚一阵邪火发出去，“脑子有病！我是很多时间吗？”她这几天心情很不好，于是上手想要打人。
李准泽笑了，这姑娘真是凶，“神经病啊，亏我还换了一套网球服，真是他妈的深井冰。”他也不躲，让她狠狠打了几下。
“是我叫他带你来的。”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近在咫尺的声音付媚媚浑身像是被通电一般，哒、哒、规律的脚步声在安静中响起。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过去，真的是他……叶峙已换下原来的校服，穿着一套休闲舒服的网球服，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从门口朝她走来。
“来吧，打一场球，我和你打一场正式的。”他绕过她，擦肩而过，她听到他说，那一刻，心脏被狠狠一击。
付媚媚不由得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为什么？”
叶峙继续往前走，拿着球拍，朝她挥了挥手：“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他出现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个预感，现在不用明说，付媚媚咬紧牙关，她明白了。
她和顾清禾的约定，她一定是问他了，他喜欢她，所以答应了吧。
但是……
身后一片寂静，这时叶峙脚步一停，往右侧了一下头，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颏，高挺的鼻梁，付媚媚听见他说：“听说你练了很久，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我不会因为你是女生，让你。”
叶峙继续往前走。
闻言，付媚媚呆站在那里，她再次记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她总是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偷看他，她为了他竭力减肥，为了他练网球。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迅速播放，一幅幅，一幕幕，她的心间涌上一股股的热流涌遍全身，让她全身止不住发颤。
干净湛蓝的网球场上。
“准备好了吗？”
付媚媚往前倾下身体，盯着他，认真道：“嗯。”她将手心的这颗网球往天空之上，往深沉静谧夜空之上抛起来，动了，挥动自己的球拍。
“啪——”
“啊啊啊啊——”鬼屋之中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鬼叫。陈思思对着昏黑中显出的鬼脸怒吼：“走开啊——你谁啊？
“啊啊啊啊——有人掐我，呜呜呜，鬼啊，”
“是我，是我。”
“不是，洪嘉欣你掐我干嘛？”
“我怕啊，”话还没说完，又是响起一阵惊惧的尖叫，洪嘉欣又不客气地掐了一下陈思思腰间的肉。
“小禾苗，你快保护我，鬼欺负我，竹竿也欺负我。”
“等等，怎么没有小禾苗的声音？”
被鬼抓走？
于是两人惊慌失措地再次尖叫出声，尖锐的声音似乎能刺穿耳膜，让要出来吓人的鬼都脚步一顿，然后他就被陈思思打了一拳。
顾清禾淡定说：“我在这里。”然后她大佬姿态一般地把两个好友揽在怀里，微笑着对突然出现的一只面色惨白“丧尸”说：“你们不许再吓她们了啦，我们要出去了。”
出来后。
顾清禾在麦当劳的窗口前，买了三只香草冰淇凌。三人就这么吃着奶香味的冰淇淋在喧杂的人流中走去。
陈思思炫了一大口，问：“小禾苗，你怎么这么淡定？”
洪嘉欣添了上面的尖尖，喉咙叫得很干，现在吃真的是安抚了她受惊的灵魂，“是啊，要不是你护着我们，我们真的会死在里面。”
顾清禾笑了：“因为知道他们都是人啊。嗯……或许，我小时候有一个朋友，他刚开始不喜欢我，会拿一些鬼片让我看，结果没想到他被吓住了，在我身边哭。”
洪嘉欣震惊：“你不怕？”
顾清禾：“刚开始会怕，后面见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反而不怕了，我就跟他说这都是假的。”
“你那个朋友也很欠啊，吓你干嘛？要是敢给我看，我肯定暴打他一顿。”陈思思已经吃完了，觉得还是不够吃。
于是顾清禾把自己的拿给她，解释道：“他是一个傲娇的小公主啦。”
陈思思：“你不吃吗？”
顾清禾：“我刚才嗓子没事，不干，你吃吧。”
“那就不客气啦。”陈思思开心地拿过闺蜜几乎未动的冰淇淋，好奇问：“小公主，好看吗？”
顾清禾：“很好看哦，有一双桃花眼，现在也很帅。”
听着怎么不对劲，洪嘉欣问：“男的女的？”
顾清禾：“男的。”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叫什么名字。”两人一听是帅哥，兴奋道，“快说！”
“梁小明。”
这个名字……
然后陈思思和洪嘉欣骤然间安静下来，这么土的名字怎么可能是个帅哥，于是连连敷衍道：“哦，这样啊…… 小明挺大众的，爸妈没什么文化吧。”
说到小明的妈妈，顾清禾心间又是一酸，阿姨……
她们继续往着灯火通明的街流走去，被人潮吞没。
“不过，小禾苗这次为了你的比赛，为了让你更自信点，我们才来的。”洪嘉欣鼓励道，“加油哦，我们支持你～”
“嗯，我们的大美女真是幸苦了，这几周！”陈思思挽住闺蜜的胳膊，吃完了，将头靠在她的身上：“不管你拿什么名次，站在上面就是我们的骄傲。”
于是两人又是一通的彩虹屁，一定要给闺蜜更大的信心和支持。顾清禾心里特别感动，站在中间，牵住两个朋友的手，摇晃着她们的手。
“谢谢竹竿和猪猪，我会竭尽全力的。”
“客气什么，我的饲料，快点过来，让我吃一口。”
“不要，不要……”
结束了。
付媚媚打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面颊通红，“付同学，过来啊，”李准泽朝那个还在场上站着的女生挥手示意，“傻站着干嘛？”
付媚媚喘着剧烈的呼吸望过去，叶峙打完后已坐在李准泽身边，这时也将目光也投向她。他就坐在那里，坐在不远处。
她刚结束了一场自己期待了几年的比赛，尽管输了，她却打得酣畅淋漓，畅快极了。
结束了。
好想还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结束了。这个事实，这些感情冲击让付媚媚一时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