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亦按着杜政聿吩咐，把东西分类放置在冰箱里，然后起身走向厨房。
顾青抬脸，“都放好了。”
“放好了。”鹿亦撸起袖子，准备开始洗菜。
鹿亦：“方才，见到杜政聿奶奶了。”
顾青来了兴致，“奥？”
“她还给了我们红包，在外套里，一会拿给你。”
顾青，“那不急。”
顾青有些八卦，急着听下面的事，“然后呢？”
鹿亦：“什么然后，”
顾青，“奶奶还有说什么？”
鹿亦：“没有，就互道了新年快乐。”
顾青吃瓜失败，兴致缺缺。
鹿亦倒是好奇上了：“怎么了，他奶奶是有什么，，，。”
顾青：“没，没。”
鹿亦：“顾青，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没去他们家过年的，”
顾青：“因为你，但也不是因为你。”
“陈阿姨见我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逢年过节就会想到我，只是我，每年都在打扰她，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我本来想着不再去了，今年，正好你在，也是因为正好你在。我总是要有个机会离开的。”
鹿亦，“你喊杜政聿妈妈为陈阿姨。那你和杜政聿是表亲？”
顾青：“不是。”
“准确的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鹿亦停下手里的妈忙活，看向顾青。
顾青倒也没遮掩，“被养父母抛弃后，阿姨见我可怜，便收下了我，总的来说，我算是阿姨半个收养的孩子。”
“这些年，也是阿姨在资助我。”
“她叫陈敬，是我遇见最好的人。”顾青提到往事，脸上挂着些许感激缓缓说道。
鹿亦在旁侧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有些懊悔自己的多嘴。
她以为自己提及了顾青的伤心事，低着头沉默，没再说些什么。
顾青见鹿亦的样子，柔声道：“阿亦，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况且，我已经走了这么远，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被家人抛弃后，我不仅活着，我还活得好好的，现在还读了书，有更高的学历更宽广的学识，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积蓄，也有机会用我所学的知识帮助到更多的人，我想，我会成为小时候期望的自己，只是慢了点，难了点而已。”
在她的认知里，
她的往事只是往事，不值得反复咀嚼和被怜悯。
“顾青。”
“你一定吃了好多苦。”
顾青笑了笑，“自怨自艾，滞留在过去的回忆里，除了吞噬本该我光明的未来，没有任何用处。”
“苦难，只会是我成功路上的勋章。”
她的话，一句一句砸入鹿亦心底，鼻腔里发酸，有些难受。
她一直以为，
顾青是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长大，一定得到了很多的爱，所以才会这般自信，阳光，果敢坚毅。
待给她温暖，教她爱人。
她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她给自己找了很多逃避生活的理由，浑浑噩噩虚度时日，因为不光明的出生，因为没有爱的父母，因为童年。
她为自己的颓丧找着无数的借口。
可是你看，哪怕是被遗弃的种子，也总会在废墟上努力发着芽。
“顾青。”她低声喊道。
“嗯，怎么了，鹿亦。”顾轻笑着，丝毫不受回忆的影响。
“你真厉害。”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她不仅是好看，而且，强大。
精神强大，内核强大。
在她身上，好似可以看见所有的希望。
顾青嘴角笑意更甚，
“早知道演苦情戏就能收获迷妹一枚，那我应该演早点。”
鹿亦的眼睛里，慢慢存着光，像是蓄着力量，
她也想像顾青一样，在废墟里开满花。
顾青这位“著名”的营养师倒也是对年夜饭犯了难。还真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说起来这种硬菜她也是第一次做。
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这话倒真是不假。
鹿亦和顾青两个新手硬是凑出一桌子菜。
鹿亦掐着腰，看着战利品，频频点头，甚是满意。
顾青还带着围裙，头发松散的挽在脑后，这会看起来，性感锁骨和慵懒的衣衫，倒是有些凌乱美。
她真好看啊，鹿亦感叹着，看着她忍不住笑意蔓延。
鹿亦来了这里才发现，外貌出众的人，学识更是一等一的好，顾青，许悰，还有杜政聿，可谓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
“我们两个人，像刚打完胜仗的小兵。”顾青转脸看着鹿亦，虽是疲惫，倒也是忍不住挂着笑。
累并幸福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室外寒风呼啸的冷意，仿若被春节的热闹冲淡不少，四处彩灯高挂，灯火通明。
顾青端着酒杯碰上鹿亦，“新年快乐。”
鹿亦酒精上头，脸颊带红，“新年快乐。”
取消禁烟火的春节，像是积攒大家许久的期盼，等不及晚霞落幕便阵阵烟火不断，
犹如闪耀绚丽的星光在空中乍现，折射在透明窗上散成斑驳的光影，错落着，交叠着，增添了浓郁的年味。
新年习俗，屋内大大小小空间所到之处，灯火通明。
顾青还是找出蜡烛，点上些许放在客厅，这是她的执念。
今日，万家灯火，
她为自己点上一支。
吃至途末，两人已休场躺在沙发边，喝着闲酒聊着天。
鹿亦已有七八分醉意，她轻声询问，
“青青，你为什么不想去陈阿姨家过年。”“热热闹闹的不好么。”
顾青抓过吃一口松子，塞进嘴里，掺着酒咀嚼着，“是挺热闹的，但，那不是我的家，我只是过路吃顿饭的客人，扮演着幸福的角色，然后再褪去华服匆匆离去，回归生活后的戒断反应会折磨我很久。”
顾青看向鹿亦，亮了亮眸子，“这个小房子。”
“是我的。”顾青拍拍胸脯一脸小傲娇。
鹿亦再次抬眼看向四周，不算大，所到之处尽是温馨。她抬起杯子，喝口酒。脑袋里思索着，家这个词。
顾青往嘴里塞着坚果，“你呢，鹿亦，男朋友有着落么？”
鹿亦摇摇头。
鹿亦：“你呢。”
“我也没有。”
鹿亦：“大学四年也没有么？”
顾青摇了摇头。
鹿亦靠过去，“为什么？”
“当时跟你一样，忙着兼职，学习，睡觉时间都不够，更准却的说，我也没有资本停下来。”“吃饱饭的时候才有闲心谈情说爱，而爱，对我，无用，每天听着他说，爱我，喜欢我，想我，然后呢，所有的事情还是需要我一个人来做，该面对的事情还是需要我自己去做。”
“不过，我有喜欢的人。”顾青突然话峰一转，说道。
“你也认识。”
“我，，认识？？”鹿亦好了奇。
“你认识。”
“阿，我认识？”她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杜，，政聿？”
顾青突然被逗笑，看向鹿亦，“怎么会，，，。”
鹿亦继续想着，“那，，，我认识？”
“还有，，，许悰？”
顾青无奈笑道，“阿亦，，，，。”显然又没猜对。
顾青：“再想想，想不到就算了。”
“不行，不行，我再猜猜。”
鹿亦这下着实不知道是谁，但又好奇，思前想后，他俩共同认识的就这么些人阿。
难道，，难道，，
鹿亦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看着顾青，颇为郑重说道：“难道是，，，是宋，，教授？？”
这一次，顾青终于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鹿亦有些没缓过劲来，不敢相信，“可是，，宋教授，，结过婚了。”
“我知道。”
“那，，，。”“宋雅丽妈妈呢。”
“去世了，生宋雅莉时大出血。”
顾青也颇为遗憾，“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了，欠她的恩情也终是没有还上。”
“说来话长，她妈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鹿亦恍然大悟，“所以，，，所以你成为营养师是为了宋教授。”
顾青：“嗯，更准确的说，为了宋雅莉，她早产小时候状况不是很好。”
“宋教授知道么。”
“知道。”
“然年呢。”
顾青：“然后拒绝了我。”“我本来考了他的研究生，但他把我推给别的老师了。”
鹿亦：“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再说吧，天塌了不是还得好好生活。”
鹿亦：“顾青，你心态可真好。”
顾青：“倒霉惯了，多吃颗糖都会觉得格外甜。”
“人生么，又不是只有爱情这个单线程，只能搞一样，学业，事业都很重要，手头上来哪个就搞好哪个。”
“是吧，鹿亦。”顾青给她倒好酒端给她，俏皮说道。
“是，来。”鹿亦一口喝下。
跟顾青相识的这些日子，酒量倒是上去了。人也开朗了不少。
喝到最后，鹿亦有些微醺，拉着顾青讲前程往事。
手机电话响起，被挂断，然后再响起。
顾青比她清醒些，拿过手机递给她，“阿亦，电话。”
鹿亦划动接听，许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鹿亦。”
鹿亦带着几分醉意，轻哼着回应他。
许悰：“鹿亦，你喝酒了。，”
“嗯。”
“鹿亦，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话语间是浓重的鼻音。
“鹿亦，你这会在哪。”
“在过新年。”
“再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顾青靠过来，贴在鹿亦身上，听着她们说话。
眼神暧昧的示意她。口型询问着，“谁啊？”
鹿亦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许悰。”
顾青点点头，宋教授的侄子。
“怎么了？鹿亦。”许悰以为鹿亦喊自己，轻声询问。
“没事。”鹿亦头晕的很，想结束掉对话，
显然许悰，却兴奋更甚，拉着鹿亦说个不停，“鹿亦，给你打个视频。一定要接阿。”
电话挂点，许悰的视频紧接着打来，鹿亦强撑着接过。
关掉了自己的摄像头。
手机对面是许悰的声音，“鹿亦，新年快乐。给你看烟花。”
“好，，好，，看。”鹿亦困意渐浓，她的眼皮像灌铅般睁不开，缓缓进入梦乡。
梦中她似乎还在看着烟花，漫天花火在空中炸开，散落一地星光。
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
旋转着，“鹿亦，你在哪。”
“我想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