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深夜,火炉壁内放着篝火木材“劈里啪啦”燃烧声,缓缓入耳,格外舒缓惬意。
许悰的公寓很大,还带着小院,室内沙发甚是软榻,她陷在其中睡得很香。
嬉闹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留宿的直接睡到楼上客房。
大家几时散场,睡梦中的鹿亦无从得知。
夜间鹿亦口干舌燥,从梦中醒来,打眼一看,周围已是昏黄一片,
只有壁灯开着,幽幽的泛着暖光圈洒在周侧,光晕不大,整个空间充斥着着朦胧的静谧感。
她起身坐好,揽过身上的毛毯。不知何时搭在她身上,细腻的软毛捏在手心顺滑的一塌糊涂。
她留恋似的来回揉蹭着,舍不得脱手。
慌神间,窗外忽的一片光亮。
屋檐下的壁灯亮起,光亮透着玻璃窗透进来,室内也随着变得清明许多。
灯光下,
可见稠密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过的轨迹,片片洁白的雪花周身折着屋檐光晕,宛若散落的星河。
它们稀疏有度,簌簌而落。
鹿亦忍不住轻声呢喃着,竟然,又下雪了。
这个城市的冬天,还真是爱下雪。
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鹿亦闻声转身,有一丝诧异,
见是许悰立在昏暗的阶梯处,他正端着杯子定定地看向她。在别人家这般无束睡到现在,鹿亦难免有些歉意,
她伸手抓抓头发,刚醒后的嗓音,带着点暗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他走过来,把杯子递给她。
“喝点水,”“头还晕么?”
“不晕了。”
鹿亦抬手接过,捧在手心,一股清幽的柚子茶香飘来,透人心脾。
“谢谢,”
带着丝丝甜意的柚子蜂蜜水,温润顺滑,几口下肚,温热感瞬间充满整个胸腔。
这杯水来的甚是及时,喝完后满足的放下杯子,
她起身作势要走。嘴里嘟囔着:“你们可以把我喊醒的。”
视线环顾四周,“大家人呢,都走了么。”
许悰拉住她,摁下她进一步动作。
“就在这休息吧,给你留了房间。”
鹿亦:“不用麻烦了。”她想着,大半夜留宿在许悰家里,似有不妥。
许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室友她们也都在楼上休息。”
“以往聚会太晚,也都会在我这留宿,不麻烦的。”许悰解释道,想着让她放宽心。
“而且这都深夜了,还下着雪。”
他偷偷盯着她反应,循循善诱引导着。
“你又喝了酒,就别折腾。”
“这里离学校挺远的,也不好打车。”
看她有些松动,“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如果你自己住不放心,你也可以和夏芷她们住,,,。”
“你觉得呢,鹿亦。”
鹿亦抬手看时间已是凌晨,思量片刻,说道:
“要不,,我就直接在这躺会吧。”时间也不早了,留不了多久。
“这个沙发睡着还挺舒服的。”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愿意留下来就行,至于睡哪都随她,
许悰见她松口,没来由的偷偷闷着笑,打心底的升着阵阵雀跃,话语也轻快不少。“我一会再给你拿个厚点的被子。”
他没告诉鹿亦的是,这个沙发来自德国著名设计师之手,价格不菲,她的确挺会挑地方。
鹿亦拿掉眼镜放在茶几上,想继续休息,许悰站在旁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鹿亦也没有开口催促,等着他自己动身。
他伫立片刻,思躇着还是轻声询问,
“鹿亦,你这会困么。”
鹿亦带着疑惑的眼神,摇摇头,轻声回应,
“还好,刚睡过一阵。”
“那我们,去赏雪?怎么样?”
深夜中,他神采熠熠地看向她,眸中似有光波流转,诚挚又小心的邀请着她。
鹿亦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但又像中了邪,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被他一看,就这般莫名其妙,随了他大半夜的鬼要求,随他站在窗边赏雪。
直至站在窗边,鹿亦还是觉得氛围诡异,且奇怪,
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底冒着丝丝不安。
这,不该是他们相处的轨迹,就算是再不谙世事,有些事情脱轨的苗头她也能感知一二。
周遭很静,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木炭香味,有点篝火丛边弥漫的散烟气,
丝丝吸入鼻腔,让人心静,入瘾,
室内暖风绕在身侧,像是壁炉的火焰溢散出的热意。
许悰突然低头问道,“喝点什么?“
“啊,”
“饮料是还是水。”
“刚才的蜂蜜水还有么。”
“有。”
屋檐处的光晕折射下来,映在窗前玻璃上,站在室内只能看清周遭的景色。
远处墨色般暗黑的天色,衬得雪花平添几分本不属于它的光泽绚丽。
太安静的环境,让她有些发慌,鹿亦握着手中的陶瓷杯,感受着它的温度,
继而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许悰视线始终缠绕在她身侧,不舍错开半分,压抑不住的雀跃溢于言表,“谢谢你来,鹿亦,”“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鹿亦倒是一如往常般沉静,语气淡淡地,听不出起伏。
许悰低头看她,眼中神色浓郁,如墨色晕开,
手掌紧握成拳,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手心却处渗出点点汗液,一片粘腻。
往日清明的大脑,此刻竟如榆木般生顿,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微颤,他少有这般紧张。
想说的话在脑中盘旋许久,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柔声唤她的名字,“鹿亦。”
“嗯?”
鹿亦闻声看他。
清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再次喊道:“鹿亦,”
鹿亦再次应声,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悰:“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鹿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问,答道:“没有,我为什么要躲你。”
“每次约你,你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
“最近是真的比较忙而已。”
许悰听着解释,缓缓靠近她,视线愈加浓烈,“刚才,你,,你为什么要换牌。”
“什么?”
“为什么要和安清换牌?”
鹿亦疑惑他的关注点,依旧耐心解释,“她同我说手中的那张牌和你的是一对。”
许悰:“然后呢,你就给她了。”他得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你知道,,我特意,,,。”
他对着鹿亦绅士你紧张,舌头不听使唤,着急之下又很难解释清楚他心底的烦闷。
“你为什么要给她。”
“因为你们牌是一对啊。”
鹿亦不解,他到底在纠结什么,游戏玩都玩完了。
鹿亦话峰一转:“你怎么知道,,我换牌了。”
“我发的牌,,,我,,,。”意识到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小。
“下次,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嗯?什么推给别人?鹿亦不明白。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她的认知里安清找她换牌,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为何发急。怕麻烦她?
她宽慰到:“举手之劳,不碍事的。”
“举手之劳?”许悰算是明白了,她以为自己是怕麻烦她呢。
真是榆木疙瘩,死不开窍。
“鹿亦,我的意思是,牌,是我故意发给你的。”
“为什么?”
“你觉得能是为什么。”
她虽很少参与她们的饭局,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什么,并不想掺和进去。
她晚间看得真切,殷华大概是喜欢安清。
那么他避开跟安清一组,大抵是想成全他殷华。
只是,,,。
不该拉上她这旁者入局的。
事已至此,鹿亦不好再说什么,她本就不甚在意。
她战术性端着杯子喝水,没再接他的话。
自顾错开话题,
“雪,越来越大了。”
夜已经深了,鹿亦有些困乏。
许悰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见她转移话题更加烦闷,继续追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还是不想回答。”
“都有。”
“为什么,,,不想答。”
“我不爱猜别人心思。”
“我也是别人么。”
鹿亦手中杯子已空,随手放下,对他各种奇怪的问题甚是无解。
“许悰,,,你,今日,怎么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他感受到被误解,到底心里还是憋着些许别扭,两个人各论个的心事,都压着气。
许悰反问:“哪里奇怪了。”
“都奇怪。”
鹿亦见他不依不饶,索性直白说道:
“我不爱掺于和八卦别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好就好,不要拉我进去,我也不是挡箭牌。”
“什么意思。”
鹿亦看向他,没有说话。
许悰乍然:“所以,你觉得,我是为了撮合她们而拉你垫背,借此撇清关系。”
鹿亦看着她,默认这个说法。
许悰哑口闷着火气,
他的确有意撮合,这点没错,可他还没有无聊到拉鹿亦去垫背地步。
他若不喜欢,直接说清楚就好,没必要绕这么大弯。
“鹿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跟她也没有那个意思。”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说这么,,,。”鹿亦没有要要他解释的意思,,,。
“我不想让你误会。”
“我们几个很早就认识,早就如同亲人般相处,我承认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但我拉你入局,不是为了甩开她,我跟她已经解释清楚,,,。”
“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鹿亦还在旁边说着没关系,他非要解释,一口气说上一大堆。
“好,我说完了。”
“我从来没想着算计你来撇清关系。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他看着鹿亦问道。
鹿亦看他急切地样子,茫然的摇着头,顺着他地话说道:“没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自己是否有问题,,,。
她没想知道什么。
“鹿亦,其实我,,,。”许悰欲语未语的,,,。
他盯着她,酝酿着话术,如何更妥贴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还未开口,,,。
鹿亦说道:“要睡觉么?”
许悰,“啊?”
“这么晚了,要睡觉么。”
许悰话还没说完,自是不愿跟她分开,“再,,,再等会。”
“好不容易一起看雪。”他低头看着她,想跟她再呆上一会。
鹿亦应上他的话,看着窗外的雪散着思绪。
许悰站在旁侧,方才想说的话失了良机,再无法继续开口。
鹿亦身上幽幽散着香气,他不着痕迹的挪移位置,靠近她身侧,她的气息吸入鼻腔,
浓郁入瘾,不愿抽离,此般情景,让他恍然惊觉,鹿亦于他的影响,竟已到这种程度。
不禁想到,没见面的这些天,让人日思夜寐想的灼心,今日见她,才得以舒缓。
心底地空缺好似被塞满,
看见她,没来由的想靠近,想听她声音,
他很高,鹿亦在他视线中一览无余。
他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她身侧白皙脖颈间,皮肤裸漏在空气中,透着衣领蹭擦的微红。
不着痕迹的喉间发紧,吞咽口水,处于青春男女最原始的欲望喷薄而出,属于她的气息操控着他的欲念,
让他疯狂地想转过身狠狠的抱住她,触碰她的肌肤。
紧握着拳头反复松开,克制着升腾地邪念,身体变化的异样让他不适,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彻底应了爱情中的那些鬼话,喜欢一个人,就想拥有,不管以哪种方式。
他往后退上半步,
雪景和她尽收眼底,午夜钟声过半,他确定,他喜欢眼前的人,很喜欢。
身体反应比他的心更诚实。